送她一程
醫院的一間病房內。
李復生對病床上的女孩說,聲音顫抖,“我沒想到會這樣。”
女孩平靜地回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要自責。”
“你看”女孩下了床,在李復生面前蹦蹦跳跳,笑着說,“我身體好多了,以前我都下不了床呢。”
“為什麼要這樣呢?只要活下去,總是有希望的”,李復生語氣中滿是不解與無奈。
女孩在幾年前患了罕見的重病,身體日漸虛弱,只能靠着現代醫療手段在病床上勉強維持生命,父母為了支付女孩昂貴的治療費,欠下了不少錢。
最近女孩的病情卻奇迹般好轉,讓女孩的主治醫生驚訝萬分,這種病在過去沒有康復的記錄。
“不,沒有希望了,只能呆在病床上的人生沒有意義。我不想再連累父母了,長痛不如短痛,我走了以後,他們才能有新的希望。”
“最後的時間你打算怎麼過?我會盡一切方法滿足你。”
“讓我過一段正常人的生活吧。最後的日子裏,我想和他多相處一會。”
早讀時,班主任突然叫停了所有人。一個從沒見過的漂亮女生站在班主任旁邊。
“這位是我們班的新同學”,班主任說,“你來介紹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叫陳文淇,希望我們以後能好好相處”,女孩怯生生地說。
女孩留着利落的短髮,圓圓的臉蛋上有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外形嬌小。
班主任指着一個空位置,“你就坐在那裏吧。”
陳文淇小臉漲紅,“我能不能坐在周恆毅旁邊。”
班上響起一陣驚呼,同學紛紛看向周恆毅。周恆毅一臉茫然,自己從來沒見過她,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們認識?”班主任問。
“嗯。”
何承華識趣地喊,“老師,我坐那裏吧,這個位置讓給新同學。”
說完,便收拾東西換了位置,走前還給周恆毅拋去一個“這不得感謝我”的表情。陳文淇走到在周恆毅旁邊坐下。
“好了,現在繼續早讀”,班主任說。
朗朗的讀書聲再次響起。
周恆毅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
“復生哥說,你是個很好的人。”
“他是你哥。”
“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就像我親哥一樣。”
周恆毅剛走出校門口,李復生的電話就打來了。
“放學了?”
“對。”
“你見到陳文淇了嗎?”
“嗯。她說你像她親哥。”
“我們從小就是鄰居,我妹妹和她同齡,小時候經常一起玩。對我來說,她就像我另一個妹妹。”
“所以你是像讓我關照一下她?”
“她是入魔者,希望你送她最後一程。她常年卧病在床,入魔雖然讓她暫時恢復健康,但她的生命也所剩無幾,她說想過幾天正常人的生活。”
“周恆毅”,陳文淇在後面叫住了他。
他轉過身去,陳文淇在他身後一米遠。
“有件事想麻煩你”,陳文淇說。
“說吧。”
“能當我一個星期的男朋友嗎?”陳文淇臉蛋通紅,略低着頭。
或許她是想在離開前最後體驗一次戀愛的感覺,周恆毅實在沒法拒絕。
“可以。”
“真的?”陳文淇一臉興奮。
“真的。”
“那我們明天見”,陳文淇向他揮手告別。
周恆毅突然想起電話還沒掛,拿起手機一看,李復生已經掛了電話。並且,李復生給他轉了6000元,發消息道,“本來是用作陳文淇的治療費,現在不需要了,你帶她好好玩一玩吧。”
第一天,周恆毅帶着陳文淇去商場調了幾件好看的衣服。他從李復生口中得知,陳文淇一直穿的是醫院的病號服,很久沒穿過好看的衣服了。
陳文淇像兔子一樣,轉來轉去,挑選衣服。穿上后還要徵詢下周恆毅的意見,他自知缺乏審美能力,不敢妄加評論,而且陳文淇底子很好,穿什麼其實都很好看。
接着,他又帶着陳文淇去了麥當勞。陳文淇住院時,這種不健康的快餐食品是不允許吃的。
第二天,他們去了遊樂園。周恆毅第一次做了驚險刺激的過山車,陳文淇興奮地大喊,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少了半條命,暗自發誓在也不坐過山車了。
儘管臉又羞得發紅,陳文淇還是主動牽上了周恆毅的手。
第三天,他們去了博物館和海族館。
第四天,他們去了商場的遊戲廳。
第五、六天是周末,時間充裕,他們逛遍了全城有意思的景點,吃了很多美食。
第七天,放學時下起了雨。
“今天還想去哪玩?”周恆毅問陳文淇。
“今天不想玩,你陪我走走吧。”
周恆毅一隻手撐着傘,另一隻手牽着陳文淇,走入了雨中。
“走這邊吧”,陳文淇說。
“可你家不是在那邊嗎?”
“去個人少的地方。”
他們走到了一個廢棄園區。“就到這裏吧”,陳文淇拿出一個信封,“回去再看”,臉貼到周恆毅耳邊,輕聲說,“我喜歡你”。然後,陳文淇離開傘下,走入雨中。
周恆毅剛想上前,卻聽到她說,“不要跟上來,替我和復生哥說句保重”。
陳文淇全身都被雨淋濕了,但她還不在意,只是向前走。她的身體逐漸發生變化,身子佝僂,背後長出膜翼,頭上伸出犄角。她完全變成了魔物。
七天時間,從陌生到熟悉,轉眼之間,到了分別時刻。周恆毅內心說不出的難受,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堵得死死的,讓他喘不過氣。
李復生從側面沖了出來,他是這次任務的執行員。李復生帶着一把長劍,將劍拔出,劍身有着複雜的紋路,紋路散發著紅光。他把劍刺進了魔物的身體。
“一路走好”,兩行眼淚從李復生臉龐緩緩流下。
劍的能量向外溢出,讓魔物表面也出現血色紋路。紋路越來越多,越來越亮,靈力暴虐地衝擊着魔物身體,魔物表面溫度急劇升高。
雨水落在魔物身體上瞬間汽化,使得魔物全身都籠罩着白色的水蒸氣中。
當水蒸氣散去時,陳文淇的身體已經變了回來,但已經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周恆毅走上前去,用傘幫李復生擋雨。李復生把屍體裹起來放入後備箱。
“她讓我替她向你說聲保重。”
“其實她是個很內斂的人,這幾天卻表現得很活躍,她不想留下遺憾”,李復生說,“走吧,我開車送你回去。”
周恆毅回想起這幾天和陳文淇相處的時光,她那羞紅的臉再一次浮現在周恆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