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枉死井
陰氣通往村北角，便衍生出了兩種可能。
第一種，召集人就是住在村北角的三個玩家之一，因為被怨靈糾纏，急於離開。
第二種，召集人在看過了廖護工的死狀之後，還想再去村北角確認一下那三人的生存情況。
無論如何，召集人的目的地和江勿一樣，倒是省了江勿一些時間，他細細地感受着陰氣的走向，跟得十分順利。
今晚的村子就像沒有“人”一樣。
路上的破舊房屋都是一片漆黑，寂靜無聲，不論是之前孫峻扯着嗓子叫喊，還是江勿四處溜達，都沒能引出任何一個沒見過的村民。
江勿心中對這種情況有了一些猜測，與此同時，吹來的寒風裹挾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湧入了他的鼻腔。
他抬眼一看，便發現了前方不遠處的一大灘血跡。
召集人受了重傷？
江勿快步走過去，地上的血跡透着暗紅，陰氣也在這處徘徊許久，然而血跡周圍有凌亂的痕迹，再往前一點卻忽然消失得乾乾淨淨——不論是血腳印還是陰氣。
就好像召集人和血樹葉怨靈都在這裏憑空消失了一般。
江勿當然不會認為召集人死在了這裏，否則這裏應該留下屍骨或是拖拽痕迹。
他站在這灘血地前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空間傳送類能力。”
召集人原本的目的地應該正是村北角的房子，但被怨靈糾纏本就頭疼，走到這裏時，怨靈忽然重傷了召集人，導致召集人臨時改變想法，決定傳送保全自身。
也不一定是傳送，瞬移、錨點工具、替命人偶等等技能和詭具都能做到讓一個人立刻出現在其他地方，不過這種力量大多都有限制或者副作用。
江勿玩味地推了推眼鏡，召集人使用的能力越多，自身的狀態變化就會越大，也越容易被他看穿。
他現在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麼召集人頂着怨靈的糾纏都依舊決定往村北角走，偏偏在這裏被重傷，難道是召集人一時不慎？
但是怨靈又去了哪裏？各類傳送能力大多針對個人，很少有能把鬼怪一同順走的。
那麼……應該是這裏有什麼特殊之處吧。
江勿環顧四周。
這裏離村北角已經很近了，周圍的房子看不出什麼特別，和其他地方一樣的破敗，只是雜草似乎更加茂盛。
村中小路的表面有許多開裂的地方，裂縫被雜草見縫插針地填滿，尤其是路邊的一些角落，雜草甚至到了江勿小腿那麼高。
反常的環境必有原因，江勿沉下心來，放棄了追蹤空氣中的怨靈陰氣，重新感受。
這地方大約有什麼靈場作祟，陰氣分佈得很雜亂，就像一灘清水被人為地攪渾，如果江勿的【陣師】稱號還在，他覺得自己應該能看到一些隱藏的東西。
可惜他現在是個白板，不能依靠技能，只能自己觀察。
江勿掃視一圈，徑直走向雜草茂盛處。
穿過凌亂的草到了近處，他腳步一頓，看到了被雜草包圍的一口廢井。
這井足夠隱蔽，上面被一塊大石板壓着，但應該是年代久遠，井口有了破損，露出了黑黢黢的破洞。
一股滲人的冷意從井口竄出，縈繞不散，江勿穿着大棉襖，都硬生生打了個寒顫，彷彿有許多看不見的東西化為絲絲縷縷的寒意往他毛孔里鑽。
這井……
帶着枉死之人的氣息，怨氣橫生。
江勿卻是眼睛一亮，
湊近了一點蹲下來，伸頭往那個破洞裏看。
他不擔心自己會被推下去，因為井上的石板註定成年人掉不下去，越靠近，那種怨氣就越明顯。
江勿伸手敲了敲石板，禮貌打招呼：“有朋友在裏面嗎？”
廢井沒有反應，氣溫卻明顯降低了，凜冽的寒風呼嘯着吹過，如同怒吼。
“是不是你把那些血樹葉怨靈吃了啊。”江勿想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否則怨靈不會人間蒸發，只可能是有更加兇悍的東西，將怨靈直接壓制，或是當做了食物。
他又問：“朋友，你哪年下去的？”
“別這麼拘謹，拿出你剛剛吃掉怨靈們的社交能力，和我聊聊天唄。”
如果此時有別人路過，大約就能看到這樣一幕——深更半夜，一個穿着病號服、套着大棉襖的青年蹲在廢井邊，像個神經病一樣朝着井裏召喚貞子。
讓江勿有些失望的是，無論他怎麼撩撥……不，無論他怎麼發散友好，井裏的東西都沒有理他。
看來第一天晚上還不是觸發和廢井有關劇情的時候，要麼就是他身上少了相關的道具。
江勿遺憾地站了起來，決定讓這口井多安生兩天，不再做什麼，理了理病號服上的褶皺，直奔北角房子而去。
他的身影離那口井越來越遠，自然就沒看到，在他離開后，井口破洞裏多出一隻眼睛，冷冷注視着他。
……
程旭把被子蒙過頭，悶得渾身是汗，呼吸困難，也不敢挪開被子。
他怕鬼，入了夜之後就沒有休息好，總覺得一旦睡過去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所以在房間裏出現異常的動靜時，他立刻就有所察覺。
好像有東西在敲窗戶？一直能聽到咚咚咚的悶響。
程旭背對着窗戶，一時之間也不敢轉身了，乾脆閉眼裝睡，以一種鴕鳥心態把自己封印在床上，不斷的告訴自己——閉上眼就沒事，鬼不傷害躲在被子裏的人！
這只是自欺欺人，鬼怪當然不會這麼客氣，沒過一會兒，他便聽見隔壁的床鋪上有隱約的笑聲，以及壓抑着恐懼的嗚咽。
王姐和庄夢欣果然也不一定睡著了。
程旭思緒混亂的想着，會是什麼東西半夜來找他們呢？他們也沒開門，也沒開窗，他是直提醒了王姐和庄夢欣吃護身丸，應該也不會因為那頓飯再被盯上……那古怪的聲音卻直接在隔壁的床鋪上出現，那些東西怎麼進來的？
莫非……是江勿白天提醒過的人臉葉子在作祟？
程旭沒忍住，將眼睛眯了條縫，往隔壁床看去。
他卻什麼都沒有看見，入眼只有一片漆黑。
程旭但心裏咯噔一聲，緊接着，“漆黑”便不出他所料地晃了晃，露出一口帶血絲的白牙。
他看不見隔壁床，是因為有個東西，正貼着他的臉，阻礙了他的視線。
淦，又是這樣。
程旭在心裏飆出一聲髒話，便洒脫地嚇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