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真的喜歡他嗎
姓廖的？廖護工么。
江勿沒移開眼，他猜到吃了村長那頓飯之後肯定有玩家會因此付出代價，只是程度大小的問題。
不得不說，詭異遊戲降臨之後，對人類的三觀還是造成了一些改變的，江勿經過了無數場遊戲的洗禮，已經習慣了生存各憑本事，哪怕他早知道護身丸的作用，也沒有主動和所有人分享，只提醒了程旭。
因為他在遊戲裏曾經遇見過一個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大約是詭異遊戲出現的第一二年。
那人自身能力很強，活躍在排行榜前端，從低等級一路打到高等級的途中，一直都是盡己所能的幫助別人，真的憑一己之力拉高了所有有他參與的遊戲場次的存活比例，同等級的玩家都戲稱他小天使。
江勿也有幸和這位天使合作過一場遊戲，確實很舒服。
後來他就聽說，有一次小天使為了保自己的命，沒有去救一名玩家，那名玩家的朋友事後紅着眼睛質問他，為什麼見死不救，一直覺得他這麼做太出風頭也太自命清高的人跟着嘲諷，一時之間好像他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為什麼見死不救。
在別人那裏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到了這位小天使身上卻成了別人詰難他的理由，更別說他是為了自保。
因為善良，別人反而將他的善良當做了理所當然。
不過江勿和他交情不深，沒得在乎那件事的後續，再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小天使的大事，是大約第三年的時候。
有個社團的人利用了這位小天使的善良，在遊戲裏面賣了他，獨佔好處。
小天使卻僥倖沒死，但在那場遊戲裏受到了無法逆轉的侵蝕，雙腿廢掉，連繫統都無法治癒。
從那之後，小天使掉出了排行榜，好像也不怎麼活躍了，更是再也沒有無償幫助過別人，受到過小天使幫助且心懷感激的玩家看到這個下場，只覺得這世界很可笑，停止了效仿小天使的行為，給自己披上了一層冷漠的外套。
當人們失去了小天使，也失去了以小天使為榜樣的那些人，才恍然發現，詭異遊戲來臨后的世界能有這麼些個人是多麼的幸運。
可惜他們自己把這份幸運弄丟了。
所有的高端玩家都心裏有數，不是不想善良，而是人心複雜，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這份善良，所以他們也只能一視同仁，生死自負。
江勿本身也不是什麼非常熱心的人，現在看到孫峻和他女朋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過來，第一反應不是幫忙，而是望向房子裏。
廖護工如果變成了“鬼”，會追出來嗎？
他裹着暖和的大棉襖站在村道上，被夜間的冷風糊了一臉，鼻尖和耳尖通紅的杵在原地。
孫峻向他這個方向逃亡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了他。
那雙驚慌失措的眼睛一眼就注意到了江勿身上花花綠綠的棉襖，頓時瞳孔放大，雙腿拐了個彎，還不忘大叫一聲：“前面也有鬼！！”
“哈？”江勿被他叫得一愣，回過頭去看了看自己身後，黑漆漆的村道一片蕭索，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頓了一秒，他意識到孫峻說的是他自己。
看來這刺激受得還不小。
跟在孫峻身後的女朋友倒是要冷靜許多，她看出了江勿是個活人，餘光瞥了眼越跑越遠的孫峻，又回頭看了眼並沒有任何東西追上來的房子，捂着肚子來到了江勿面前。
“你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嗎。
”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已經是不尋求幫助就會死的情況，凌亂的劉海搭在她的額前，那雙沒有神光的眼睛帶上些許懇求，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捂在圓滾滾肚子上的手上殘留着一些疤痕，哪怕整體情緒不高，指尖顫抖的幅度依舊暴露了這個女人內心隱藏的恐懼。
誰不怕死，誰都怕。
江勿低頭看着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女人。
孫峻的嘴很討厭，不過他女朋友倒是沒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知道主動問，江勿也不是不能幫忙。
他道：“明天詳細告訴我你今晚看到一切。”
“可以。”女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個條件，江勿會說明天這兩個字，就代表他能解決胃裏被顏料充斥的事情，這個條件的達成，是以她活下來為前提的，“白天我來找你，現在我該怎麼做。”
其實想避免第一天晚上的死亡點實在是太簡單了，江勿答應了就不拖沓：“把系統獎勵的護身丸吃了。”
護身丸顧名思義就是用來保護他們的身體的，提前吃可以抵消掉村長那頓飯的異常，像鹿美宜那樣餐後補救食用也不晚。
而像是孫峻他們這種，身體已經開始異化，再服下護身丸可就沒那麼好了，異化只會從現在開始停止，肚子裏那些可不會消失，只能再多吐幾次看看能不能清乾淨，維持着一種詭異的難受的感覺，一直到遊戲結束。
對於據說已經變成了“鬼”的廖護工，江勿只能說一句，沒救了。
女人聽了，並不在乎原來答案是這麼的簡單，仰頭吃下了護身丸，也不清理一下肚子裏已經有的那些顏料，急匆匆就要去追孫峻。
她轉過身，忽然聽見江勿隱含着一點複雜語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到底喜不喜歡他，怪怪的。”
女人閉了閉眼。
她眉間透出一絲掙扎，可是江勿的角度看不到，過了兩秒，她沒有回答江勿這個問題，而是用沙啞的嗓子說：“我叫雲漾。”
然後便順着孫峻剛才跑走的方向，飛快地追逐而去。
江勿望着她的背影，獨自在寂靜的村道上站了一會兒，才喃喃道：“雲漾……不是召集人。”
孫峻在他心中也可以排除嫌疑，廖護工如果真的已經沒救了，同樣可以排除掉中級玩家的身份。
中級玩家是不會這麼不習慣好好利用道具的，召集人一定會在異化開始之前服下護身丸，哪怕要偽裝，也不能犧牲掉完好的行動能力。
遊戲開始之前程旭和他在一起，沒有使用召集符的時間，在江勿的視角里，加上廖護工，有嫌疑的人只剩下八個了。
他決定進房子裏去看看廖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