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居
凌霄骨節分明的手指又敲了敲桌面。
朱珊思緒被拉回來,她看着面前滾滾的火鍋湯底,脫口而出:“你為什麼就這麼討厭我?”
凌霄沒搭話,他視線在她失落還帶着幾分委屈的小臉上停了兩秒。
隨即站起身,語氣不容置喙:“我去買單,回來你必須做出選擇。”
朱珊咬牙,對着他寬闊的背影,揮了兩拳。
她冷靜下來后,也明白,凌霄沒給她商量的餘地。
反正回sjp是不可能的。
那選擇就只剩一個。
不就是住一起嗎?
又不是沒住過!
雖這樣寬慰自己,朱珊還是心裏煩躁、窩火。
不一會兒,凌霄結完賬回來,漆黑的眸壓迫感滿滿。
他站在桌子旁邊,單手撐着桌面,微微俯身吐出兩個字:“答案。”
朱珊小臉偏向一邊:“跟你住。”
凌霄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抬了一下眉,指着大衣:“衣服穿上,外面冷。”
說完,他轉身往門外走。
朱珊抱起衣服,跟上去。
朱珊租住的公寓,大概三十多平,凌霄站在門口就能一眼看完。
能看出朱珊剛回國,並沒有多少行李。
朱珊麻利收拾東西,裝了一個行李箱,兩個大袋子。
凌霄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兩個袋子。
朱珊跟在他身後,懷裏抱着一個半米高的暴力熊玩偶。
上了車,朱珊還抱着暴力熊。
凌霄睨了一眼,有些嫌棄:“你放後座去,擋着後視鏡了。”
朱珊奶呼呼“哼”了一聲,跟心愛的暴力熊一起坐到車子後排。
凌霄被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逗笑:“這麼寶貝那玩意兒?”
“這是我的守護神。”
守護神?
凌霄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朱珊,她圓圓的臉頰膠原蛋白感十足,眼睫長又翹,嘴唇紅潤,正扯着暴力熊圓圓的耳朵揉捏。
似發氣。
到了“家”。
凌霄從鞋櫃扯出一雙新的男士拖鞋,甩她跟前:“家裏沒準備女孩兒拖鞋,將就穿。”
朱珊剛換好拖鞋,又被凌霄拉到門口,在智能鎖上錄指紋。
他抓着她手,錄了好幾次。
朱珊有種被拉着強行“認罪畫押”的錯覺。
錄完指紋,朱珊自個在房裏轉了轉。
三室一廳,裝修是簡約風格,主調暖白色。
客廳連着飯廳,中間一個吧枱隔開,飯廳旁邊是開放式廚房。
整個空間沒什麼牆壁隔斷,顯得大且空曠。
朱珊覺得有點奇怪,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是這房子太整潔了。
茶几上的擺設,沙發上的毯子,吧枱邊對齊的高腳凳,不染一塵的廚房......
看不見任何住人的生活痕迹。
像是樓盤的樣品間。
要知道,凌霄並不知道她回來,根本不會提前收拾。
“過來!”
凌霄一出聲,朱珊思緒被阻斷,屁顛顛過去。
凌霄推開一間房門,按開房燈:“你就住這間房,外面的洗手間我沒用過,以後你一個人用。”
“沒用過?你平時不在家嗎?”
“我房間有洗手間。”凌霄懶散靠着門框,抬了一下下巴,“我住你對面那間房。”
“凌霄,你平時的活動範圍就只在自己的房間嗎?”
“怎麼說?”
“很明顯啊。”朱珊白嫩的手指指了一下客廳,道,“除了門廳,其他公共區域,完全沒有生活痕迹。”
“觀察力挺敏銳啊。”凌霄沒忍住抬手捏住朱珊臉頰,微微欺身,解釋,“我很忙,難不成下班還自己做飯,或者悠哉追八點檔狗血劇?”
話雖不錯,但朱珊總覺得這樣生活並不好。
她拍開凌霄的手:“工作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凌霄沒搭理她,轉身離開后,朱珊坐在床上打量了一下房間。
房間不算大,床是木製簡約白色,大概一米五寬,配兩個床頭櫃,旁邊有排衣櫃。
朱珊站起身,拉開窗帘,窗帘後面居然是落地窗。
她推開走出去,外面是個弧形小陽台,擺了一個藤編的小桌子,兩把小椅子。
站在這兒,可以看見不遠處的河畔公園,曲折蜿蜒的路燈可愛的排列。
夜景不錯。
還不用付房租。
而且凌霄剛才說他很忙,那應該不怎麼打照面。
這樣一想,朱珊心情好了不少。
朱珊握在手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是凌媽發來的微信。
凌媽:【珊珊,我聽凌樾說你回玉和了。】
朱珊滿臉黑線。
剛回來的路上接了凌樾電話,這麼快,就把她回來的消息傳出去了。
手機又震動。
凌媽:【凌霄應該接到你了吧?】
凌媽:【你需要什麼直接跟凌霄說,他敢惹你,你就告訴我,看我怎麼修理他。】
朱珊噗呲一笑,打字回復。
朱珊:【阿姨,這遠水也救不了近火啊】
凌媽:【叫什麼阿姨,遲早都要叫媽媽的。】
凌媽:【不過也不急,到時候我肯定給你包一個厚厚的‘改口費’紅包。】
凌媽:【珊珊,你都回國了,是不是算個日子把你們的婚禮辦了?】
朱珊看着陸陸續續跳出來的信息,心裏說不出的自責。
因為這婚姻關係是假的,更不可能會有婚禮。
明年她和凌霄婚姻關係滿五年,她可以依照相關法律法規入zg國籍,然後就會...離婚。
一陣腳步聲,朱珊轉頭,看見凌霄拿了床單床被進來。
“給你換一套新的。”
朱珊坐在陽台的藤椅上,看着凌霄很有經驗且快速的幫她換了床上物件。
凌霄把換下來的床上物件抱着:“缺什麼你就給我發微信,打電話也行,我還是以前的號碼,別什麼事都想着和我媽告狀!”
說完,凌霄走出房間關了門。
朱珊翻了個白眼兒,心裏罵罵咧咧。
收拾好心情,她先把洗漱的東西拿出來,放進外面的衛生間。
然後才收拾衣物。
這麼一擺弄,時間就到了凌晨。
朱珊洗了個澡,回房間前看了眼凌霄緊閉的房門,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心虛的快速關上房門。
她連背後叫囂,都心虛。
怕凌霄修理她。
朱珊爬上床抱住暴力熊躺下,她藉著淡淡的月光看着天花板,手指搓着暴力熊的耳朵。
住了一周的公寓,她都睡得不好。
那裏隔音條件不好,人也雜亂,很晚,或是很早,門外都有響動聲。
她畢竟是個單身年輕女孩子,難免會警惕,會擔憂。
想到這裏,朱珊眉頭皺起來,翻身小臉埋進枕頭裏。
她不是單身女孩子。
從法治法規上來說,不是!
感覺憋悶,朱珊側過小臉喘了口氣。
她眉頭緩緩伸展開,神情也放鬆下來,不得不承認,住在這兒,心底是安心的。
累了一天,朱珊閉上眼睛后很快便進入睡眠狀態。
半夜,朱珊迷迷糊糊醒來,腦門一層細汗,因為肚子疼。
她本來還有些困意,疼着疼着困意完全褪去,意識清晰。
她摸了摸肚子,發現疼的不是肚子,是胃。
朱珊強忍着,又調整了姿勢繼續睡。
疼痛感卻沒減輕,甚至越來越強烈。
朱珊伸手按開床頭燈,坐起身靠着床頭。
她摸到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凌晨兩點。
然後,心裏道了一句:忍着吧。
朱珊強忍着不適抓過暴力熊,摸着它耳朵,又閉上眼睛。
就這樣又堅持了半個多小時,朱珊才爬下床,穿上內衣。
她去敲凌霄的房門。
胃部一陣強烈的絞痛,朱珊“嘶”了一聲,無力地靠在房門上,焦急的又敲了敲。
“咔嚓”一聲,房門打開,透出一絲暖色的光線。
朱珊身子沒了受力點,直接倒進凌霄懷裏。
凌霄明顯身體一僵,反應過來才攬住她柔軟的身子。
他聲音有些低:“做什麼?”
朱珊聽着他混亂的心跳,抬起眼皮求救:“我胃痛!”
凌霄這才注意到她臉色蒼白。
他摸了一下她手心,都是汗漬。
朱珊眉頭疼得打結,透過凌霄屋裏的燈光看見他房間的佈置。
比床還佔地的書桌和書架,桌上一堆零散的文件,電腦還亮着光。
都快凌晨三點了,他居然還在工作。
朱珊第一反應是,打擾他工作了。
似乎是怕他見死不救,朱珊抬手抓着凌霄睡衣,聲音壓在喉嚨里:“你能先別工作嗎?我感覺快死了。”
說完,還補了一句:“我不是故意想給你添麻煩。”
凌霄扶着朱珊:“穿件外套,我帶你去醫院。”
看朱珊已經疼得皺在一起的小臉,凌霄蹙眉:“能自己穿嗎?”
“能的。”
朱珊隨意找了一件羽絨服套上。
去醫院的路上,朱珊痛得腦袋發麻,只想把自己捲縮起來。
她睜開眼,看着車窗外並未因黑夜而黑暗的城市,那是與sjp完全不同的街景。
朱珊不是悲觀的人,如果沒有生病的話。
可是她現在才剛回國,她還有好多事情沒做。
她咬着唇,聲線有氣無力:“凌霄...我是不是胃癌啊?”
凌霄:“......”
見凌霄沒搭自己話,朱珊摸出手機,打開網站,搜索“胃部鑽心疼痛”相關詞條。
這一搜索,朱珊心裏更慌了:“還有可能是食道癌、大腸癌。”
凌霄:“......”
朱珊全身一軟,手機砸在腿上,然後滑到副駕駛位下面。
她沒管,而是閉上眼睛,語氣懨懨:“看來真的要死了。”
凌霄‘嘖’了一聲:“你初中中暑那次,也說自己要死了。”
!!!
不堪回首的記憶又湧來。
當時朱珊上初二。
那天是體育課。
由於天氣太過炎熱,體育老師只讓他們跑了200米便吩咐自由活動。
她和同學坐在操場邊的樹蔭下,聊着當紅娛樂明星八卦。
聊着聊着朱珊就感覺視線有些虛晃。
她起身去廁所洗了個臉,隨即感覺腳上跟踩了棉花似的,輕飄飄的。
朱珊甩了甩腦袋,往醫務室走。
學校醫務室在高中部那邊,她還沒到醫務室,隨着一陣鈴響,成群的學長學姐從教學樓衝出來。
滿目的人群搖晃,朱珊只感覺自己的視線也更晃了。
眼前一黑,朱珊疲軟的身子整個往地上墜。
暈乎中,她聽見嘈雜的聲音,慢慢清晰后,她聽見凌霄叫她名字。
好一會兒,朱珊才睜開眼皮。
然後她說:“凌霄哥哥,我要死了。”
凌霄沒管她的話,在同學的幫助下把她背起來,向醫務室跑去。
朱珊被顛的胃裏一陣翻湧,然後就“嘔”了。
朱珊想,如果不是殺人犯法,她可能已經享年14歲。
“最後死了嗎?”凌霄低沉的聲線拉回朱珊思緒。
她聲線哽咽,小臉皺在一起,有些難為情:“這次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我......”朱珊吞吞吐吐,掙扎幾番才開口,“我好幾天沒拉粑粑了,跟剛才網上查的癥狀都對上了。”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