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忒修斯人(上半部分)

四、忒修斯人(上半部分)

應平台一章不得高於6000字要求,現將一篇日記分成兩部分,下半部分將盡量在明天碼完。

忒修斯人

時間:地球年2251年4月地點:丘翎星記錄人:霧因

忒修斯之船:一個著名的思想實驗,由公元1世紀的希臘哲學家普魯塔克提出。相傳,雅典王子忒修斯為了除掉為禍一方的吃人怪物米諾陶,乘船前往克里特島。經歷了一番苦戰後,他成功的除掉了米諾陶。忒修斯凱旋而歸后,雅典人將他所乘坐的這艘木船視為榮耀,留下來作紀念,並不斷地為其更換新的零件,防止其損壞。

普魯塔克提出了兩個問題:1.如果忒修斯之船上的木頭被逐漸替換,直到所有的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時,這艘船還是忒修斯之船嗎?2.既然所有的老部件都被替換下來了,用這些老部件重新組裝成船,那麼這兩艘船中哪一艘才是忒修斯之船?

一、拾荒

你永遠都不知道在戰場廢墟中會撿到什麼。——霧因

我登上一處小土坡,前面是一處戰場廢墟,戰爭似乎結束沒多久,硝煙還未完全散去。

蒂亞想跟過來,被我拒絕了,這裏是戰場,很危險,蒂亞已經有了身孕,根本不能來這。

我往下望去,這裏剛下過雨沒多久,地上比較泥濘,坦克履帶的痕迹清晰可見,從履帶的痕迹上判斷,這是一次伏擊。顯然對方已經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行蹤,在此埋伏了很久,外圍一圈有一大段原本模糊(坦克底下的泥是乾的)然後又變清晰的痕迹,這一方渾然不知的深入了包圍圈,然後戰鬥打響,坦克急急後撤,但包圍圈已經圍上,最後全軍覆沒,其中一輛坦克遭到了重點照顧,受到了多重炮彈的打擊。看來對方掌握的情報很細緻,連重要人物在哪都知道。

此時,埋伏方已經離去,只剩下了那些敗方的坦克殘骸。

開始撿“垃圾”吧,希望能撿到點有用的東西,飛船上的備用零件有些捉襟見肘了。

半小時后。

我遺憾的爬出坦克,坦克里窮的可憐,沒有什麼有用的物資,只有一些軍用乾糧。我嘗了一口,味同嚼蠟。基本上所有的坦克都被損壞的很嚴重,沒有什麼可以拿來用的部件。

我望向最後一輛坦克,這就是那輛被重點照顧的坦克,還在不斷冒出滾滾濃煙。

儘管裏面有生還者的幾率已經小到幾乎沒有,我還是檢查了一遍手槍,確認彈藥充足,緩緩登上坦克。

一打開坦克上蓋,翻滾而出的濃煙立刻嗆得我直咳嗽。這麼濃的煙,看起來是沒有活人了,沒有生命能在這樣濃的煙里呼吸。

我收起手槍,待濃煙散去,進入坦克,環顧四周。

比較奇怪的是,按照常理,軍用食品的質量較低的軍隊,其裝備也不會好到哪去。但這輛坦克卻不是這樣,坦克內空間很大,足以容納5個人在裏面自由活動,其中的電腦一眼就能看出來其先進程度。

搖搖頭,甩開腦中的疑惑,我搜索着坦克中的人。

一個少年躺在駕駛座上,大片的血跡染紅了少年的黑色軍服,沾染了胸前的銀制勳章,銀制勳章上面寫着A國、一等功的字樣。少年手中拿着針筒,懷裏還抱着他的同伴,顯然少年是想救治他的同伴,但失敗了。

檢查間,我的手無意間拂過少年的鼻子,瞬間如臨大敵,拔出手槍。

我感覺到了鼻息。

可是這麼濃的煙,不管是什麼生物,都會被煙熏死。

少年半天沒有動靜,我舉着槍,慢慢摸向少年的脖子。

沒有脈搏。

我感覺錯了?我再次去探鼻子,有呼吸,但沒脈搏。搖了搖少年,沒有動靜。這可真是奇怪,難道這個星球上的人類都沒有脈搏?

我看了看其他的人,確定都涼透了,沒有脈搏,也沒有呼吸。

見死不救……委實不是我的作風。面對這麼詭異的情景,我很想轉身就離開這裏,但糾結很久,還是決定把少年帶回飛船搶救。

我收起槍,架起少年的胳膊。

咔吧!

少年的胳膊被我扯了下來。

啊這,好像幹了錯事?

等等,這隻胳膊感覺不對,雖然包裹着皮膚,但捏起來有種硬邦邦的感覺。

我翻轉手臂,看見了關節處的金屬反光。

原來是個仿生人。

難怪能在這樣濃的煙里待着。

我檢查了一下,少年的表面並沒有太大的損傷,看起來他的戰友替他擋住了大部分的炮彈衝擊,不過,少年的傳動系統還是損壞了,無法動彈。如果沒有我的出現,少年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得帶回飛船搶修。

“蒂亞,緊急情況。”

“我看到了,維修台已經準備好了。”

好嘛,在戰場上撿到了個人。

二、吃相

修復少年花了我很大的精力。

修理一個仿生人當然難不倒我,仿生人其實就是包裹着人類皮膚的機械人,這當然不是難事,難點在於它的材料。這個少年的身體不知道用什麼材料所制,竟堅固異常,很難把壞掉的零件卸下來,之前那個掉的胳膊是因為關節處損壞嚴重,輕輕一扯就能掉。但其他的部位卻不是這樣。

既然不是我已知的材料,我就只能就地取材,從坦克上犧牲的人身上找零件。所幸每個人都經過改造,都有一些零件,只不過改造程度不如少年罷了。

經過一夜的奮戰,搶修終於完成,我鬆了一口氣。

不過,有一個瑕疵,少年的右腿整個壞了,只能換一條,偏偏其他人的腿都比他長,我又沒有能夠截短的工具,只能將就裝了一個上去。

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長短腿。

至少比報廢強,我這麼說服自己。

第二天,蒂亞把我叫醒,“少年已經醒了。”

我伸了個懶腰,拍拍臉,讓自己恢復清醒,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槍,打開保險。

星際守則第2條:在不確定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帶着武器永遠是最佳選擇。——霧因

維修台上,少年正在適應修復后的身體,我坐了下來,手裏拿着槍,打量着少年,我們就這樣相互望着,沒有說話。

有意思的是,少年的眼中沒有一絲驚恐,這可真是一個從沒見過的現象。要知道,假如你從昏迷當中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旁邊有一個人,手裏還拿着槍,那一刻的情緒會很複雜,緊張、疑惑,可能還會有一些畏懼,可是這些我在少年的眼中都沒看到。能做到這一點,要麼少年就是一個完全的機械人,要麼他就是一個極度冷靜的人。我已經檢查過了,儘管少年全身改造,但他還留有人類的大腦,所以說明他很冷靜。

很好,冷靜的人在決策的時候才不會失誤。

“這是哪裏?”少年問道。

“這裏是我的飛船,蒂亞號,我們在搜索物資的時候發現了損壞嚴重的你,就把你帶了回來。不用擔心,我們離戰場並沒有太遠,你還是可以去找你的東西的。我叫霧因,來自地球,星際探索者。”

“安錫,丘翎星A國三級士官。”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恢復得很好,感謝您的救助。”

“那我就大方的接受你的感謝了,其實,換做別人,可不會花這麼大的精力來救你。”

“我知道。”

“休息一下吧,我還有幾個消息等你休息好之後再告訴你,需要飲料嗎?”

“水就好。”

一小時之後。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那個?”

“壞消息吧。”

“你的戰友們在這次戰鬥中全部喪生。”

安錫沉默了很久,“好消息呢?”

“戰爭結束了。”

昨天維修安錫着實花了我不少力氣,於是我在維修期間打開了短波收音機,希望能聽到點有效的信息,然後我就聽到了緊急插播的戰爭結束的消息。

A國的這場戰爭,其實就是屬於典型的欺凌性戰爭,有點類似於美某堅帝國打伊某克一樣,原因就是因為裏面有豐富的資源。不過A國的運氣差了點,傳言在A國發現了能源聚集地——約束海,約束海里的高能電子在丘翎星上是極為高效的能源,其存量稀少,利用率高效,使得一片約束海的價值比鑽石還高。每當出現約束海的影子,必定意味着大戰的發生。

打仗當然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於是各國紛紛運作,一時間,A國各宗教間的衝突大量爆發,逐漸演變為軍事對抗。A國自己有點搞不定了,於是,各國慷慨出兵,進入A國,殺殺幾個比較猖狂的宗教人員,順便找找約束海的影子。

就這樣陸陸續續打了三年,A國的每一寸都翻遍了,一點約束海的影子都沒有,各國才明白,上當了。於是,一夜之間,所有的外國軍隊,全部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殘破的A國。

吃相可笑。

三、骨灰

安錫,今年20歲,因其在數學方面展現出驚人的天賦,17歲,也就是戰爭開始第一年,被特招入伍。

父母對於安錫參軍的行為表示反對,父親作為一個為國家奉獻了三十多年的老兵,老來得子,自然很愛護安錫。他知道戰爭的殘酷,不願意獨子安錫前往戰場。不談安錫尚無孩子,假如安錫犧牲了,父母又該有多難過呢?

可是當安錫拿着體檢單給父親看的時候,父親沉默了。體檢單顯示,安錫得了一種罕見的病,這種病目前致死率100%,尚無有效的治療手段,得了這種病,剛開始一點癥狀都沒有,等到病入膏肓了,病毒侵入患者的痛覺神經,患者會陷入無限的痛苦之中,吃飯、喝水都成問題,到最後,即便輸液也無法補充每日的消耗,最後患者在痛苦中死去。

父親跑去尋找醫生,醫生給了兩個方法:第一,換機械身體,這樣就避免了生病,但是手術費天價,即便爸爸當了30多年兵,也依舊支付不起這個費用。第二個方法,安樂死。早點在安詳中死去總比最後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好得多。

父親不夠錢,可是他也不想讓安錫安樂死,於是求着問醫生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醫生嘆了口氣,“辦法倒不是沒有,去參軍吧,軍人做手術免費。不過,現在在打仗,聽說死了很多人。去了的話,能不能平安回來很難說。”

父親猶豫了幾個月,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決定,參軍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可是他不想讓兒子去送死。

就在這時,安錫的病發作了,看着躺在地上疼得打滾的安錫,父親終於做了決定:讓安錫去參軍。

手術很成功,安錫換了一具機械身體。

困擾安錫的病痛消失了,另一個問題又來了,新的身體既冰冷又僵硬,給安錫帶來了極大的不適。以前每一個極為簡單的動作,如今想做到都得耗費極大的努力,就連拿起一個杯子,安錫都因為無法掌握力道而經常捏爆。

安錫想過很多種到了部隊后的情況,想得最多的一種就是被嘲笑、排擠,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現實完全跟他想像的不一樣。從沒有任何的人嘲笑他,每個人都對他的不健全表示了極大的關懷,當聽到安錫說自己是全身改造的時候,幾個老兵哈哈大笑,露出了自己的胳膊或是大腿,那些都是機械假肢。“全身改造有什麼,我們都是被改造過的人。小子,不用擔心,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走吧,我們去安置你的戰友。”我嘆了口氣。

我們火化了安錫的戰友,骨灰灑在了這片戰場上,這是安錫的小隊的傳統,軍人生在戰場,死在戰場。

四、新郎

安錫的家離這裏很遠,於是我們決定乘坐飛船上的小型飛船回去,放心,帶隱形功能的,不會被發現。

飛船飛了1天,到達了目的地。安錫的家位於一個遠離城市的偏遠山區。因為距離戰爭中心較遠,所以沒有什麼大的損失,比起那些在大戰中炸的只剩焦土的城市好太多了。

戰爭結束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這裏,人們搬出了糧食和美酒來慶祝,鎮子上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息。戰爭結束了,孩子們不用再冒着生命危險上戰場了,哪個父母會不高興呢?

戰爭3年,小鎮發生了大變樣,安錫已經認不出自己的家了,我們只好沿着小街,一路尋找。

漸漸的,鎮上的人都不見了。

人都去哪了?正在我疑惑間,一個人火急火燎的跑過來,我一把拉住他,“發生什麼事了,人怎麼都不見了?”

趕路時突然被人拉住,那人明顯很不耐煩,但看到安錫的軍裝后就禮貌了一些,“你們不知道嗎?今天是鎮長女兒的婚禮,鎮長女兒要嫁給一個戰功顯赫的大英雄,鎮長在大辦宴席呢。”

“怎麼會……”安錫直愣愣地盯着他,“鎮長女兒可是我的未婚妻,我們約定好了的,怎麼會嫁給別人?”

“我問你,”我叫住了那個轉身要走的人,“鎮長只有一個女兒嗎?”

“那當然了。”

會不會是換鎮長了?“這三年你們換過鎮長嗎?”

“沒有。”

那就奇怪了。

“這樣吧,我們去看看,去了就知道了,說不定你的父母也在參加宴席呢?”我提議。

“好吧。”

禮堂。

安錫在人群中尋找着他們的父母,我跟在安錫身後,順手順點美食,一年多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來了總得吃點好的。

安錫找了幾圈都沒找到我的父母,於是叫上我準備離開,我示意他不要急,不是還有新娘結婚這個疑問沒有解決嘛。

這時,鎮長講話了:“今天是我女兒的婚禮,我很高興有這麼多的人來捧場。我們都知道,有一位戰功顯赫的大英雄回來了,他將與我女兒結婚,閑話不多說,讓我們有請新郎,安錫!”

什麼!

我看向安錫,安錫也看着我,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們鎮裏還有跟你同名的人嗎?”我問。

“不可能,”安錫搖搖頭,“鎮子傳統,每個人的名字都是獨一無二的。”

這個時候,新郎走上了台,等等,那是……

一模一樣的安錫!

這是怎麼回事?

全身改造手術,莫非?

我有了一點靈感。

安錫的父母也出現在了台上。

安錫完全懵了,台上竟然有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他撥開人群,往台上跑去,我只好跟着上了台。

父親看見安錫,難以平靜,“你應該已經死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什麼死了?父親你到底在說什麼?”安錫問道。

新郎“安錫”走了過來,“父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父親臉色很不好,彷彿在進行着心理鬥爭,最後,他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只好將真相告訴你們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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