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和她
“是啊……”我小聲的喃喃了一句。有些失望,卻也並不意外。
鳴子的身世特殊,反而沒什麼能管束她。
她孤獨,卻也算是自由的。但寧寧,在宇智波一族滅族以後,日向一族就是木葉最大的家族。即便她的父母不在了,她也必須呆在日向家的駐地里,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搬到別的地方去。
尤其是——搬到一個沒有姓氏的、男性中忍的家裏。
她雖然是分家的人,但終歸還是日向家的人。
日向家丟不起這個臉。也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這就是命運。”寧寧怔怔的望着一個方向看了半晌,露出了一個自嘲的譏誚笑容,又轉過了頭來,繼續揉起了麵糰。
這話說的,讓我從心底猛地衝起一股逆反心理,下意思的便感到一陣不爽——我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人定勝天”“打破鐐銬,衝破牢籠”“我命由我不由天”“勞動人民的命運掌握在勞動人民自己手裏”,所以聽見這種喪氣話,自然感覺到了一種意識形態上的不相容。
像我這種人,一向都是覺得,我之所以是個鹹魚,是因為我想當條鹹魚,而不是因為我只能當條鹹魚!
我一旦奮起,分分鐘逆天給你看!
不過遺憾的是,這種雄心壯志,往往只能持續一兩分鐘。
但我忍了一兩秒,卻還是沒能忍住道:“寧寧。”
“嗯?”
“我想看看你的咒印。”
日向寧寧愣住了。“那有什麼……好看的。”
對她來說,那是恥辱的印記。就像古代罪犯臉上的刺青,宣示着,她永遠比某些人天生便低上一等。不管外表看起來再怎樣完整無瑕,內在都是一個殘缺的、被束縛着,不得自由的奴隸。
日向分家的人都對這個標記十分忌諱和敏感,為了掩飾這點自卑,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標誌藏得很好,輕易絕不會暴露。
——再說,一般人也絕不會向分家提出這種戳人痛處的要求。怕不是想試試被八卦掌毒打一頓的滋味。
就連關係跟她最好的朋友天天,都很小心的從不提起這方面的事情。
可是,就在我以為她並不情願,於是準備為自己的唐突道歉的時候,寧寧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拒絕。
她將白皙的手指從麵糰上抽離,洗乾淨了指間的粉末,便低下了頭去,解開了額間刻着木葉標誌的護額。
那青色的、黯淡而不祥的枷鎖,便這樣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它如此簡單地刻在少女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卻顯得那樣面目可憎。
看着那個“卍”字符號,我的心情不由得有些複雜。
人的命運……說來人人平等,可是卻也非常容易,就被分出高低不同的等級。
為什麼分家就一定要保護宗家?
為什麼寧次就要作為雛田和鳴人的丘比特而死?
為什麼寧寧就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
難道她以後也要跟寧次一樣,戰至力竭,明明是以視力好作為特長的,卻累的分不清眼前說話的同伴是人是狗,然後就這樣疲憊不堪的衝上戰場,為了雛田而死?
而大概見我半晌都沒有說話,寧寧感覺有些羞恥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有些難堪道:“……很醜是嗎?”
她的皮膚本來就很白皙,於是稍微有些變化,就特別明顯。
此刻我能很清楚的看見,她的耳尖肉眼可見的漲紅了起來。
“不醜。怎麼會丑呢。”我連忙解釋,生怕不小心就刺傷她本來就頗為脆弱的自尊心,“寧寧很好看。”
聞言,白眼少女放下了遮擋着額頭的手,她看着我,表情努力維持着平靜,皮膚上明顯的緋色紅暈,卻誠實的出賣了自己的主人的情緒。
我忍不住笑了笑,低頭切完了剩下的牛肉道:“寧寧很可愛。”
“才沒有這回事。”寧寧的唇角忍不住的揚起,卻試圖保持距離的客氣。
她低頭準備將護額再繫上,我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道,“寧寧。”
“嗯?”
“……抱歉啊,突然說要看咒印什麼的……讓你為難了吧?”
但寧寧輕聲道:“沒關係。”
——不過我有點擔心,寧寧是不是因為我是老師,所以才不好拒絕我。
……我該不會勉強了她吧?
總感覺在寧寧心裏,我估計是個奇怪的傢伙……
說的也是啊,作為一個穿越者,我不僅鹹魚到十八歲了才剛剛考上中忍,然後就在忍者學校里準備混吃等死。這履歷說出去,我自己都覺得給穿越者丟人——人家一個個七八九歲就直接忍校畢業人均上忍,隨便進出暗部,分分鐘精英上忍自創忍術融合忍術,迅速超影超神,拳打初代,腳踢斑爺,瞪眼就是三勾玉,三天之內升級輪迴眼,須佐能乎當鎧甲穿,天照生火用,飛起來就是一袋米要扛幾樓,一袋米要扛二樓,飛雷神之術都快不過他們的騷操作,要是趕上戰爭時期,個個都是能扭轉戰局,八百裡外一手裏劍幹掉對手的狼人。
就連火影的最終BOSS,大筒木輝夜姬,在眾多穿越者前輩面前,怕是都放不出一個屁。
哪像我?
最大的願望不是日天日地,也沒想着要稱霸世界,整天只想着世界和平,能有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最好不過了。總覺得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去抗——此處特指鳴人佐助這樣的開掛人士——反正他們的掛都開到讓《博人傳》無路可走了,還能怪我嗎!?
我在心裏思緒飄飛的碎碎念了一大堆,想起她剛才說我“誰都可以收養”,便忍不住想開個玩笑道:“不是什麼人要看都可以看的吧?”
聞言,寧寧的白眼一下子好像就變得犀利了起來。
她硬邦邦的回答道:“當然不是。”
少女臉一板,看起來又顯得孤高而拒人於千里之外般的倨傲了。
她悶不吭聲的系好了護額,再不理我了。
我感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可是又不知道哪裏惹她生氣了。
看着她板著臉重新開始揉面,我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就這樣放着不管,便遲疑道:“你生氣了嗎?”
寧寧飛快而語氣生硬的回答道:“沒有。”
……完了。
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