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退婚
逍遙小師爺第十五章退婚陸晃覺得陸管家有點兒磨嘰了。
可是他也不便去催,心裏只是暗暗的琢磨着,這個陸管家啊,他究竟有什麼難事兒的呢,現在他這麼一副期期艾艾欲說還休的狀態,是因為什麼。
陸晃從來都相信,凡事有果必有因,陸管家現在這狀態有問題,一定有原因的。
陸管家看看陸晃,又看看自己的手。
陸晃從對方的微表情里判斷,此事跟自己有關,大致不會是陸管家家裏出什麼大事,需要朝自己借錢什麼的。
如果是那樣,他不會先看自己一眼的。
陸晃心裏作了這麼一個判斷之後,他是更加的好奇了,這陸管家究竟有什麼關於自己的難以啟齒的事兒呢?
陸管家唉聲嘆氣,他反正拿不定主意。
陸晃決定要給對方施加那麼一點壓力了。
於是陸晃道:“陸管家啊,如果你再不說我可要走了,今兒下午我還有事呢。”
陸管家見陸晃這麼說,他忙道:“公子是有件事,可是我擔心你聽了,心裏會,會那個——”
陸晃笑起來:“陸管家啊,你只管說好了,難道有什麼事情你覺得我聽了會崩潰么?”
“那個崩潰什麼的倒不至於,只是,只是……”
“陸管家,你別吊我的胃口了,你且說吧。”陸晃故意露出了幾分的不耐煩來。
這當然是故意做出來給那陸管家看的。
陸管家當然也是一個慣會察顏觀色的人,如果身為一個管家連這一份本事也沒有,那也太不稱職了吧!
陸管家終於決定說了:“公子,這事兒你別太放在心上了。”
陸晃還處於一種懵懂狀態下,卻見那陸管家又從自家懷裏掏出一樣物什來。
是一封信。
這封信沒有封口。
看來不需要什麼保密。
陸管家又猶豫了那麼一下,終於還是將那開口的信封遞給了陸晃。
陸晃嘴裏問着:“這是什麼?”
“這是退婚書。”陸管家說得比較小心翼翼的,在他說這話時,還很是仔細的觀察着陸晃的臉色。
他得時時對陸晃的臉色保持高度的關注才成。
陸晃心裏一跳,是自己被退婚了?
他想起來了,之前是定過一門婚。
陸晃沒有將那退婚書打開,他問:“知道原因么?”
因為已經不完全是那個原身,他對於退婚沒有什麼大的震動。
而陸晃的反應在陸管家眼裏看來就頗為不尋常了。
陸管家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陸晃,他盡量語氣平緩解釋說:“公子啊,事情當然既然發生就有它原因的。”
陸晃道:“陸管家你長話短說,下面我還有要事。”
“好的,我知道了,公子,我盡量簡短說一下。”
陸晃微微一笑,手輕揮,示意對方放膽儘管說。
原來呢,陸晃之前定了一門親。
女方是花家。
花家老爺花玉是本城的原縣丞。因為某種機緣現在已經調到太守那裏任職,算是大大的邁進了仕途一步。
可是這樣一來就打破了平衡。相關的人與事都會發生變化。
原先的花家為縣丞之家,與作為本城的大商人陸家基本算一個等級上的。
當然了,為官與為商還是在地位上有所差別。陸家與花家這一門婚事也是陸家上趕着強烈追逐,才勉強得到人家答應的。
然而花家還是不滿足,所以陸家才又花了大錢,為其子陸晃在衙門裏混了一個小師爺,但即便這樣個小師爺還是從品的,也就是說在官場上算沒有正式編製的,算一個臨時工吧。
但好歹一隻腳跨進了官場,算是官家人,在官職內吃官家飯。
陸老爺他已經是相當的滿意了。
而花家也覺得翁婿在官面上捐個職,哪怕從品,也好看一些。
可如今花玉在太守府里,於那經歷司當經歷,那好歹也是個正八品的官員,自然就會嫌棄作為商家的陸家了。
如今花家主動退婚,就來了這麼一封退婚信。
陸管家將這事都原原本本講給陸晃聽了。講完這一切后,陸管家現在眼睛緊張的緊緊盯住了陸晃的臉。
當然了,他的目光還時不時的移開來,落在陸晃手裏的那封沒有封口的信封。
陸管家覺得以自己一向對公子的了解,陸晃會非常生氣的,非常非常那種。
退婚,女方的主動退婚,無論對身處哪一個等級的男人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陸晃他當然也明白這一點的。
他面前的這一種退婚是書面形式的比較正規的那一種。當然這世上還有更多的“類退婚”,就是那種女方提出分手的要求的,這對於男方也是一種羞辱。
兩種形式當然完全不一樣,可是實質卻是一模一樣的。
凡是被女方提出分手的,男方一定都有那種刻骨銘心的感受。
在他的前世,陸晃有一個很好的哥們,也曾經失過戀,幾乎把一個好好的男子漢給毀了,所以那種打擊陸晃知道它的威力,是無形的鋒利無匹刀子。
可是陸晃他並沒有變色氣惱羞辱甚至暴走。
陸晃看着陸管家,從陸管家的一對眼睛裏,他看到陸管家大概以為他會出現以上的幾種狀況之中的一種,然而陸管家想錯了。
畢竟已經不是完全的原身了,怎麼可能還有那種激烈的情緒呢?
“嗯,花家女兒叫什麼名字呢?”
陸晃卻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這完全在陸管家的意料之外。
但是陸管家在稍稍一怔后,還是回答了陸晃的這個問題。
他說:“喔,公子你忘了她的名字,也是好久沒有提這事了,是會忘的,她叫花顏月。”
因為陸晃來自於原主的記憶不是那麼完整的,所以他目前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知道之前的一些關於花顏月的事情,他不着痕迹地去了解,以一種旁敲側擊的形式。
從陸管家那裏他知道了,原來與花顏月並沒有見過一面。
看來這個古代女子待字閨中,所流行的呢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
“花顏悅她人長得怎麼樣?”
果然男人還是逃不掉這個壞毛病,對女人的長相很看重的,不過陸管家他很理解這一點。
陸管家反覆斟酌了一番才說道:“聽說也就是一般的姿色吧。”
陸管家的話當然是打了埋伏的,花顏月絕對不是一般的姿色,如果只是一般的姿色,陸老爺也不會那麼巴巴的讓兒子娶對方,陸老爹總是想兒子幸福的,而女人長相好不好看,在老爹的眼裏應該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吧,畢竟兒子帶媳婦出去,如果媳婦花朵一樣的,那麼於整個陸家都是有面子的。
但如果陸管家實說,怕是在公子傷心處再撒把鹽,所以他的話大大打折了。
郎才女貌,天經地義。
花縣丞變成了花經歷。對於陸晃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女版陳世美的故事而已,沒什麼好稀罕的,本來他可能就淡淡一笑將此事放過去了。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那封沒封口的信上,那信封上甚至都沒有寫這將是什麼內容與性質的信。
這是個什麼意思呢?這當然就是讓收到信的陸家的家人也能夠隨便看到信的內容的意思。
然後這個不利於陸晃的消息就會在陸府里傳開,甚至會外溢。
真是應了那句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為了這句話陸晃在心裏為花家記上了一筆賬,現在自己當然是沒有實力與能力,甚至沒有精力去對付他家的,但是如果在自己的地盤經營穩當后,將來有着那麼一日能夠打對方的臉的話,陸晃是不會心軟的。
這也算是陸晃,他一向的為人原則吧,你給我一個小甜棗,我給你一個大甜棗,你打我一小巴掌,對不起,我要給你一個大巴掌!
想想,陸晃還是將那封退婚書取在手裏,匆匆一觀,上書:
陸先生長,久之不見甚思。近愚兄雜務多忙,少緣相晤。昔吾家女與子家有婚約,而事有常化,猶如江河之流,非人力所能阻。大恨今日之退書,然無可奈何,於心戚戚!祈願公子前程如錦,更得佳者為侶。惟祝君家千日之好!
字寫得漂亮,說話也算客氣,可是客氣里透露出無情啊。
滿滿的又想當又想立的感覺。
算了,看完也就完了,現在陸晃決定將此事放下。
再看陸管家狀態也恢復正常了,那也應該沒有什麼難言之隱了。
陸晃將書信隨手夾進一本厚厚的《七燈會元》書里,上面還有一本《宿主林大經》。
然後他站起來,對那陸管家道:“管家啊,沒其他的事,那你先去休息吧,這幾日也辛苦你了。”
稍頓再道:“我呢,今日下午也有些事要辦的。”
陸管家看陸晃,他雖然身子離開了座位,可是並沒有即去的樣子,而是目光看定了陸晃,小心問得一句:“公子,你沒事兒吧?”
陸晃笑起來:“你希望我有事么?”
陸管家聽陸晃這麼說,他連連擺手:“哪兒,哪兒,我當然是希望公子好的!”
陸晃笑着又道:“那就結了啊,我完全沒事。”
“完全”兩個字,陸晃加重了語氣。
於是陸管家作揖后離去,但看他的臉色,還掛着擔憂。
雖然不必,但是細思還是心暖的。
老爺曾經用過的一些人,還是很懂感恩的呀。
當然包括了雙秀。
陸晃想到雙秀,立即思及自己得抓緊時間去唐會那兒了,於是步陸管家之後出了屋子。
來到外間,雙秀正等在那兒,手裏拿一個大大的包袱,陸晃見了微微一笑,一指那個碩大包袱,問雙秀道:“這裏面就是酒與大刀拍黃瓜了么?”
雙秀立即點頭稱是。
陸晃說得聲:“咱們走吧。”於是陸晃在前,雙秀在後,兩人出了陸府,來到外面,張三已經套好馬兒,等在當地了。
回首看了雙秀一眼,陸晃是欲言又止。
因為一路雙秀老是偷眼看自己,而自己不經意間回視時,雙秀又像兔兒一樣驚惶的跳開了,不知道雙秀她這是在鬧哪樣兒呢!
陸晃一腳還是自管自踩在了車轅上。
嗯,上了馬車,有的是時間,再慢慢問雙秀不遲。
張三“喲喝”一聲,馬鞭甩出一連串清脆之音。
在這清脆而有標識的聲音里,馬車開動了。
陸晃雙腿盤膝閉目,眼觀鼻鼻觀心,他靜等某人說話。先比拼個耐心,如果某人不說話,自己再問。
雙秀果然是綳不住的:“公子啊,你心裏難過的話,可以,可以發泄出來,憋在心裏十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