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楓葉

在臨近婚禮的這幾天，宋染都忙着試穿各式各樣的婚紗，累得宋染碰到床就睡著了。

婚禮的前一天，大清早。

莫允辰走到二樓，四處張望着，見着沒有人，偷偷摸摸跑到宋染的房間，剛想開門，就撞上，上來給宋染送衣服的張嫂。

莫允辰不自然的撓撓頭，擺着雙手四處走動。

張嫂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二少爺，你的房間不是在那邊嗎？”

莫允辰尷尬的笑了笑，結結巴巴的說著：

“嗯......，luke說宋染的婚紗可能還需要改一下，讓我帶她去看看。”

“什麼事？”

莫允戌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嚇了兩人一跳。

“大少爺！”

莫允戌對張嫂點點頭，目光轉向莫允辰看着他的耳朵漸紅，垂頭笑了笑，這小子撒謊了。

“你不是要去看婚禮現場嗎？還不走！”

莫允辰皺了皺眉，頭頂一排烏鴉飛過，咬着牙說：

“我有說我要去嗎？”

本以為莫允戌過來是解圍的，沒想到竟然幫倒忙。

“你不去嗎？”

張嫂看着兩人微妙的表情，這樣來回問，也不敢說什麼。

莫允辰嘆了一口氣，捏了捏眉骨，提示着：

“哥，你是不是聽錯了，我明明說的是宋染的婚紗改好了，我帶她去試試。”

莫允戌一下恍然大悟，拍了拍手：

“哦，啊，對對對，你看看我這個記性，太差了，剛剛luke有催我了，去叫染爺吧！”

莫允戌感受到來自莫允辰的怒氣后，連忙轉向張嫂：

“我的記性不好，應該是太忙了，張嫂剛剛秦管家讓你幫忙看一下早餐，走吧走吧！”

莫允戌連忙把張嫂手上的衣服，硬塞給莫允辰，扶着張嫂下樓了。

莫允辰看着手上的衣服，無奈的搖搖頭。

開門發現宋染還在睡覺，莫允辰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提了提長褲，半蹲在她身邊，上次這麼近距離看她還是在他們分手之前。

莫允辰輕輕的撥動她額前的碎發，可以很清晰的看着她眼睫毛的數量，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鼻翼隨着呼吸微動。

眸色依舊柔軟。

莫允辰慢慢的把她抱在懷裏。

宋染半睜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莫允辰的身影，便往懷裏鑽了鑽，嬌柔的哼哼道：

“莫允辰，我想再睡一會，就一會。”

莫允辰目光寵溺的盯着懷裏的丫頭，嘴角不自覺微彎。

莫允辰一路馳車到l國最大的楓樹林。

望着眼前的場景，一陣微風吹來，楓葉像一個個小鈴鐺發出清脆的鈴聲，天女散花似的落到地上。

莫允辰伸手接住一片楓葉，用手摸摸，既不光滑，也不粗糙，想起了那年的秋天，她接住一片楓葉，遞給他，那片楓葉，他保存了近八年。

如果時間能重回到十八歲，我還是會一腔熱血的奔向你，就算知道這段奔赴可能會沒有結果，但是我也不想放棄，因為我世界盡頭總會是你。

一陣冷風吹向宋染，宋染下意識的拉了拉衣襟，還是感覺很冷，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宋染費力撐着眼皮適應着微強的陽光，手指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窗外的風景，以及風景里的他。

莫允辰轉過身看到宋染緩緩走過來，走到她身邊，熟練的牽起她的手：

“醒了？”

宋染迷糊的點點頭，剛睡醒，聲音還帶着一絲絲的沙啞：

“這裏，你怎麼找到的？”

莫允辰環着她的腰身，想到些什麼，不禁低頭一笑：

“這是我搜l國的十大旅遊景點找到的。”

宋染的視線凝在莫允辰的身上，陽光緩緩灑落下來，他的髮絲像是染了金光，就連五官線條也沐浴在光里，讓人覺得他，尊貴不可攀。

宋染回過神，目光深諳，鬆開他的手：

“回去吧，明天....我們都要結婚了。”

宋染轉身準備離去，自始至終不敢抬眸對他。

莫允辰快步上前，按住她開車門的手，深深凝望着她：

“結婚是明天的事情，不是現在的。”

宋染扯了扯嘴角，背對着他：

“有區別嗎？”

莫允辰抬起眼眸，眸光似醞着一縷暮靄的微光：

“有區別，至少這一刻在你身邊的是我，在我眼中的人是你。”

宋染抿着唇，悄然垂下眸光。

莫允辰再一次十指緊扣牽起她的手，見宋染沒有反抗，拉着她緩慢的行走。

“還記得那年的秋天，我們兩個漫步在a大的楓林小道上。”

宋染沒有接他的話，只是跟隨着他的腳步走着，真希望就這麼一輩子走下去，可是路總有盡頭，夢總歸要醒。

過了許久，宋染遠望着一大片楓林，宛如一大團燃燒的火焰，染紅了天際。

在不遠處有一個畫板，畫板上有一幅畫，畫上是莫允辰之前送給自己的項鏈，設計得十分細緻。

一條細銀的鏈子，墜子是一個楓葉吊墜，用灰藍兩色的塔菲石鑲嵌着，勾勒出“mr”的字樣。

這設計感，簡直讓名校出來的宋染都覺得無可挑剔。

“這是你設計的？”

莫允辰嘴角微翹，點點頭，話語着帶着笑意：

“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宋大設計師的讚賞？”

宋染抬眸，望着眼前的這個自己越來越猜不透的男人：

“我不是學珠寶的，不懂珠寶設計，但是很棒。”

“這張設計圖，在一年前就完成了，做這條項鏈想法早在八年前就有了，但是.....你卻離開了。”

莫允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宋染。

宋染不解的望着莫允辰，皺了皺眉。

“放心不是炸彈，打開看看。”

宋染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落入眼帘的是一片枯黃的楓葉，但是這片楓葉上有兩個字“染寶”。

宋染想伸手觸碰它，可是又怕下一秒就散開。

“這片楓葉是你18歲那年捧在手上遞給我的，當時你還說了一句‘讓我們從校服走到婚紗’，我當時沒有回答你，現在......”

“現在，我不需要你的回答了，承諾這種東西做不到就不要說出來，不然把它當真的人，該有多失望啊，所以你的回答，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了。”

宋染關掉盒子，塞給莫允辰，轉身的那一刻，強忍的眼淚悄無聲息的滾落下來。

“我想說的是，我現在也不能回答你的問題，從一開始就是我高估自己，明明說過會好好守護你，可是後來的傷害都是我帶給你的，對不起。”

宋染雙肩微顫，心裏說了無數遍，

“沒關係，我們重新來過。”

可是話到嘴邊卻難以開口。

“染寶，我沒有什麼可失去了，我想你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強大到可以除去一切障礙時，我會不顧一切的再次牽起你的手。”

莫允辰一步一步的走向宋染，向她伸出手。

宋染看着眼前的手，放在體側的雙手一點點收緊，抬眸凝視着他，也許是他眸中的篤定讓她信服，或者是錯過如此愛的他，餘生註定是遺憾。

宋染嘴角抿出一個溫和的弧度，緩緩的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我等你！”

莫允辰緊緊擁她入懷。

這一刻彷彿時間禁止了，只聽見飛掠過楓葉“沙沙沙”的響聲，楓葉隨風落舞，此畫面就如同一幅會移動的水墨畫。

這一生，人會死，花會謝，看似有價值的東西實際毫無意義，最終只會留下一個迷糊的影像，供自己回憶，聽後人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