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亂子了
去年雀城出了不少的事情。
迦禹帝大婚,娶了丞相官應泓的嫡長女官芷媚,紅妝十里,舉國共慶半月有餘。
千惠國和明塞部落聯手犯兵塞北和河西,修羅鬼王——棣王儲漓軒在短短月余之內,橫掃對方十萬大軍,凱旋而歸。
琮莞太后病危,聖手醫師也無力回天,迦禹帝感念其舐犢情深,召回遠在南國封地的黎王。
棣王受封驃騎大將軍,封萬戶侯。卻在中秋家宴上喝的爛醉如泥,衝撞了皇后,鬧出了人命。尚書大人聯合鶴山書院的所有門生、滿朝文臣上書,在大雪紛飛中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勢要迦晟帝追究棣王之罪。
據說那晚上迦晟帝召了棣王連夜進宮,兩兄弟聊了一整晚,到底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只知道隨着棣王的出宮,便有道懿旨下放。
棣王酒後失德,目無法紀,枉顧人倫綱常不顧,遂削去萬戶侯身份,兵權上交,撤去大將軍之職位,念其乃天家血脈,這些年軍功顯赫,保留其棣王階品。
一時間大名鼎鼎的棣王突然之間一無所有,反而從封地進城的黎王治理黃河決堤有功,成為宮裏的紅人。
今日兩位王爺娶親,一個是娶側妃,卻擂鼓震天,聘禮千金。一個是娶正妃,聘禮倒也算堆積如山,但成婚的府邸,卻要繞路出城到葉家的別院完成禮制。
到底是為何呢?
棣王府以前是何等的大氣磅礴,是雀城最豪氣的一處住所,現在可好,東太后懿旨一下,藉著說棣王常年在外行軍打仗,手上血腥味太重,便從雲隱寺請來了九十九位高僧,親自去棣王府誦經。
高僧掐指一算,需要誦經九九八十一天,方可去了血腥重孽。
那自然就不能辦理婚事了。
葉家出了一個西太后,雖是外戚,子弟都是做了一些閑臣,從未涉及權力的中心,反而繼續富甲一方,壟斷整個雀國的財富。
按理說葉家別院也算是委屈了王爺和王妃的婚禮,但也算是無奈中最好的選擇了。但是從雀城出到別院,要走好成一段路。
其中就有烏鵲橋。
“到底什麼麻煩事?”葉梓彧面色一冷,他是個沒出息的,聖賢孔孟從不認真誦讀,商賈經商之道也是三天打魚,唯獨對自己這位舅舅,是從小就仰慕,如今舅舅生死不明,他若不能將這位舅母好好地娶回別院,他日後還怎麼在家族裏抬頭?
小廝擦拭着額頭,“前面有隊伍擋住了路!”
“豈有此理!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竟不知道這是棣王娶親的隊伍?”
兩個人的對話倒也引起了庄於陌的注意,她也不瞌睡了,慢慢地磕着瓜子兒,傾聽着。
“回世子,那……那是大理寺太卿司馬大人岳丈的……靈柩。”
瞳孔不斷地放大,葉梓彧驚得一瞬間不知如何作答。
“你說?是誰?大理寺太卿司馬大人的岳丈的……”葉梓彧都不說不出後面兩個字,實在是……太不吉利。
這可如何是好?
紅事和白事,都沒有回頭路之說。
紅事轉頭,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將來夫妻情感定會破裂,家庭難以琴瑟和諧,新娘子要麼守寡要麼有被休的悲慘命運。
白事轉頭,那也是大大的不孝,若是讓死者無法順利出殯,老一輩的意思是,靈魂不得安息,落入十八地獄,永無投胎之日。
但巧的是,這一白一黑的隊伍,就在烏鵲橋上,卡出了。此橋,只能容一口棺材或一頂花轎過,雙方,僵持住了。
葉梓彧拉着韁繩的手緊了幾分,便騎着馬上前走了過去。
看着對方哭哭戚戚一大群送喪的人,穿麻戴孝,圍着棺材,那紙錢和飄花,甚是礙眼。
縱觀自己身後,大紅一片,鮮明的對比。
“爾等還是退下吧,這可是棣王的娶親隊伍!”
對方一聽到棣王的名字,都面面相覷,眼中露出了驚訝和慌亂之色。
“棣王,早就是整個雀國遺棄的閑散王爺了,不過就是取個媳婦,我太公一生為雀國輸送了多少人才,若不是姑父力求低調,今日整個雀國都要為我太公鳴喪鐘!”
一個披麻戴孝的水嫩女孩上前一步,十分桀驁不馴,眼中紅紅的,但是那恨絕的神色甚是張揚。
“你幾個意思?什麼閑散王爺?你太公不就是個鶴山書院的院長嗎?我舅舅可是為雀國打過無數次的杖,血灑沙場,難道不是雀國的功臣嗎?”
被葉梓彧嗆了嗆,女孩子眉心一蹙,“全雀城都知道棣王是個毫無禮儀仁道之人,自恃自己功高,便目中無人,無法無天,這樣的武夫,竟然還想和我太公相提比論!整個鶴山書院,源源不斷地為我們雀國輸送多少棟樑之才?你覺得我太公作為鶴山書院的院長不應該被愛戴嗎?”
兩個年輕人,都各執一詞,在烏鵲橋上吵個不停。
“世子,世子殿下。”輕舞已經在一旁喚了好幾聲,反而這葉梓彧和惡女唇槍舌戰,完全聽不進去。
“有人掉水裏了!”
無奈之下,輕舞大吼了一聲。
這才讓二人停下了爭吵,傻乎乎地盯着輕舞,“誰掉下水了?”
輕舞嘆息一聲,“世子殿下,您總算聽到我的聲音了。”她上前一步,“我們小姐說了,她有辦法可以解決這個麻煩!”
葉梓彧和女孩子都楞住,這種不是你退就是我走的方法,這未過門的棣王妃,怎麼就有法子呢?
……
碧鈴本是伺候尚書府主母崔氏的貼身丫鬟,因為當初接庄於陌的事情,被崔氏嫌棄,便被崔氏派給了心愛女兒庄於鳳的隨嫁丫鬟。
在花轎里的庄於鳳擦了擦自己的妝容,懶散道:“碧鈴,其實你也不用很憤憤不平,以你的資質和容貌,心氣高的一直都想讓母親將你抬了做姨娘。但是你也清楚,我爹年紀大了,對男女之事本就不上心,你一直都沒有出頭之日。但是你跟我去黎王府就不同了,只要你乖乖聽話,做我的左膀右臂,我是不會如我母親那般的小氣,你我以後必然是姐妹。”
其實碧鈴自己心裏已然有了算盤,她是個心比天高的女人,如何甘於屈於人下?她願意跟着陪嫁,也是想着能爬上黎王的那張床榻。黎王眼下是整個雀城的香餑餑,又有東太后撐腰,必然前途無量,且,才情和相貌,真是萬里挑一。
如今庄於鳳把話攤開了說,反而讓她鬆了好一口氣,至少,不用偷偷摸摸想方設法接近黎王了。
“碧鈴必然為小姐排憂解難,萬死不辭!”
“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看庄於陌那個臭丫頭,三番五次與我作對,把原本屬於我正妃之位搶走了,你知道,她會有什麼下場嗎?”庄於鳳的聲音再也不是平日在人前的端莊溫淑,而是帶着深深的尖銳。
“四小姐雖然是正妃,但棣王妃這樣的名號,還不如一般老百姓,小姐又何必……”
“看着這時辰,估計他們應該到了烏鵲橋了吧?”庄於鳳抬着手,打斷碧鈴的說話。
“應該是。”碧鈴帶着幾分的疑惑。
庄於鳳深深地嘆息一聲,“那……好戲就要開始了,庄於陌,別擔心,好戲,會一場接着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