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選一

就在洛南書不知道該怎麼和茶里茶氣的驍雲湛繼續聊下去的時候，小廝青魚的問題正好替她解了圍，成功轉移話題。

“公子你行行好，我家那口子是個癱子，不能幹活兒，更有八旬老母需要料理，娃娃也要養活，全家就靠我一個婦道人家苦苦支撐。今天也只是想出來沾沾喜氣，無意冒犯貴人，公子饒命啊！”

那婦人知道洛聿懷可以做青魚的主，忙一個勁兒的賣慘求饒。

洛聿懷原本是十分生氣的，他一個皇子，和曾被人這麼誣陷詬病還毫無還手之力過，然而，看着婦人懷中的小娃娃，他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即便你家中不易，但也不能任性傷人，何況還有孩子，如何做表率呢？”

婦人見有些苗頭，連連點頭稱是，並揚言一定會好好教育孩子，將來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洛南書冷眼看着，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但又一時說不上來。

“你既知錯了，那......”

“且慢。”洛聿懷剛想放了那婦人，卻被驍雲湛攔了下來。

“二公子心善，可有些人卻未必值得。”驍雲湛說著，將孩子從那婦人懷裏扯了出來。

“公子這是做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也不能搶走我的孩子啊！”婦人有些慌了。

“驍雲湛你幹什麼！”洛聿懷顯然也不知道，剛說了一句，卻被洛南書扯住了衣袖，洛南書皺着眉，只是搖搖頭。

與此同時，驍雲湛掀開孩子的衣袖，大片大片的烏青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傷痕爬在那細瘦的胳膊上，觸目驚心的同時也讓人憤怒，什麼人能對這麼小的孩子下如此狠手。

“原來親生的爹娘都是這麼養育孩子的，是我見識淺陋了，二弟，想來你也是這麼長大的了，你看看可眼熟，可憐我卻是沒這個福分。”

驍雲湛站起身，牽着孩子的小手，笑容明媚的掃了一眼洛聿懷，看向婦人。

洛南書打眼看向驍雲湛，若是沒記錯的話，驍雲湛的母親靜公主似乎是出家為尼了，而驍雲湛的父親也是查無此人的一號人物，所以驍雲湛雖是個郡王，那郡王府里卻只有他一個人。

這不能不算是個大八卦了。然而，靜公主的事情就好像一個燙嘴的山芋，即便人人都好奇，卻也無人敢議論。洛南書於其中也不知曉。

“二哥。”

洛聿懷早已看呆了，連驍雲湛剛才陰陽怪氣的話都不曾介意，現在被洛南書拉回思緒，知道自己又被騙了，心中惱火不已，卻也有些對於驍雲湛的愧疚，自己錯怪他了。

“青魚，將這婦人送去大理寺，並徹查其同夥。孩子也一併送去，不惜代價也要找到其親生父母，若是實在找不到，亦要妥善安排。結果出來后一併告我。”

青魚應聲，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捆繩子，三兩下將婦人捆了個結實，隨即要來牽那孩子。

“孩子我抱去大理寺吧。”驍雲湛直接將孩子抱了起來。

“醉香樓也沒有訂到位子，我還是去別處耍耍吧！”

驍雲湛這麼說著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了，突然又轉過身，笑嘻嘻的喊道：“小乖乖，你不和表哥道別的嗎？”

洛南書一愣，動作比腦子快的行禮，道了一聲：“再會。”

驍雲湛看她這幅懵懵懂懂的模樣真是樂開了花，將孩子在懷裏顛了顛，大笑着揚長而去。

洛南書心中微惱，自己怎麼總是這麼蠢呢，又被耍了。

“書兒別生氣，驍雲湛那傢伙就這樣，從沒個正經，其實心眼倒不壞的。”驍雲湛走了，洛聿懷卻反而說起他的好話來了。

人真是個複雜的生物。洛南書哼了一聲，如是想。

“小祖宗你可算回來了，快來人給公主梳妝。”

剛回到棲梧宮，洛南書就被早已等候多時的皇貴妃抓着一頓擺弄。

今晚皇宮還有鎮北侯的接風宴，她怎麼就給忘了，皇貴妃是這次的操持者，一定急壞了吧。

坐在梳妝鏡前，洛南書看着一邊盯着宮女給自己梳頭，一邊還有大小事務不斷讓她處理的皇貴妃，抱歉的同時，心思一動。

“娘娘，書兒給您添麻煩了。”

皇貴妃正和一個宮女交代事情，聽到這話也是一愣，南書公主什麼時候這麼乖巧了，竟然會覺得給自己添了麻煩，她難道不應該是不情不願，再冷嘲熱諷幾句嗎？

皇貴妃這邊頭腦風暴的同時，洛南書也是膽戰心驚，豎著耳朵聽外面有沒有雷聲，驚喜的是，沒有！

這是不是說明她不用再維持人設了？

“轟轟轟！”還沒等洛南書高興起來，一陣驚天雷鳴炸開在耳邊。

果然，還是不行。

“你動作快點，會不會梳頭，混賬東西。”

洛南書一衝着梳頭的宮女一陣發脾氣，嚇得寢殿裏沒人敢喘大氣。

“公主不必擔心，宴會定然是趕得上的，只是會倉促些。”剛才一直沒有吱聲的皇貴妃心裏鬆了口氣，她就說南書公主怎麼可能突然轉了性子，肯定憋着大招呢，還好自己謹慎。

宴會上好一陣觥籌交錯，洛南書被拉着坐在皇帝身邊，免不得被一頓敬酒，時間一久，免不得有些胸悶頭暈，索性南書公主的酒量還不錯，不然，洛南書可就要出洋相了。

從席上暫時退下來，洛南書跑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一抬頭便是滿天繁星，璀璨而又浪漫。

“好美。”洛南書趴着大理石欄杆上，托着下巴，看着夜空，一時竟有些迷醉了，將方才的不開心暫時放了放。

“小乖乖是在說星星還是在說自己？”驍雲湛的聲音冷不丁出現在身側。

洛南書嚇得一哆嗦，手沒撐住腦袋，再加上喝多了酒有些遲鈍，眼看着就要磕到欄杆上了，一隻手隔在了欄杆上。

“咚！”洛南書的下巴砸在了驍雲湛的手裏，驍雲湛暗暗呲牙，還真是挺疼的。

經這麼一撞，洛南書徹底醒了，一個激靈跳開老遠。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洛南書低着頭嘀咕道。

驍雲湛站在陰影里，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沒事吧，應該挺疼的，真是對不起。”洛南書說著，不自覺的捏自己的手，誰知不湊巧捏到了痛處，一陣吸氣。

驍雲湛見過那傷，看洛南書握得那樣緊，自己都替她疼得慌：“公主，你捏着傷口，自然是要疼的。”

洛南書獃獃的啊了一聲，放開自己的手，尷尬的哈哈兩聲，又在宮裙上拍打了幾下。

“小乖乖，你呀你，真是讓人稀罕得緊。”驍雲湛原本還有些氣悶，眼下可是神清氣爽起來。

“你別總叫我小乖乖。”洛南書也是喝了酒，膽子大了起來，反駁道。

驍雲湛慢慢從陰影里走出來，嘴角噙着笑：“你這麼乖，不叫小乖乖叫什麼呢？”

“我，我很兇的，你再叫，要你好看。”洛南書想到自己的刁蠻人設，有些委屈，結結巴巴幾句，眼眶很快就紅了一圈，滴溜溜有光華在閃動。

驍雲湛再次敗下陣來，雖然小乖乖逗起來很好玩，可他也見不得她哭，只得輕聲哄道：“好了好了，哥哥和你鬧着玩的，別哭別哭。”

洛南書將驍雲湛湊過來的手打落：“誰哭了，你走開，我和你很熟嗎？”

驍雲湛逗弄的心思又起來了，剛要再說點什麼，又一個聲音從邊上靠過來：“郡王如此欺負公主，只怕陛下知道了要怪罪。”

洛南書一聽這聲音最後的一點酒勁兒也沒了，來人不是男主吳丹青還能是誰。

洛南書實在是不想搭理他，乾脆就當看不見，隨驍雲湛和吳丹青扯皮去，自己正好趁這個機會悄悄溜走。

然而，洛南書還沒走一步，頭頂便響起了那熟悉的雷鳴聲。

洛南書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不情不願的收回了腳。

不對，洛南書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剛才和驍雲湛呆在一起這麼久，早把人設忘得一乾二淨，結果一點事兒沒有，偏偏吳丹青來了就出事兒了。

洛南書盯着和吳丹青站在一處也依舊我行我素，沒個正形的驍雲湛，腦子裏飛速運轉。

自己第一次可以ooc的時候正是她和驍雲湛初次見面之時，那時候二皇子洛聿懷也在，自己的人設崩的還是挺明顯，卻還什麼事兒也沒有。

回去單獨見了皇貴妃，不可以ooc。

單獨和驍雲湛在一起，自己可以不受限制。

同時面對驍雲湛和吳丹青，自己同樣會受到限制。

不對，有偏差。

洛南書想起第一次和吳丹青正面碰上的時候，自己還扇了對方一巴掌，那是安全行為，如今，自己想要離開卻受到警告。

這其中有什麼關竅呢？

洛南書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吳丹青是男主，代表原著的劇情，自己在他面前的表現關繫着故事的走向以及自己的命運，而刁蠻任性是人設，是形象塑造。似乎只要在這二者之間選擇其一進行表現，就都是安全行為。

至於驍雲湛倒是個特殊的存在。

因為他的出現，洛南書所受的限制得到了改變與緩解，與驍雲湛在一起，洛南書幾乎可以不受控制，當然，前提是沒有其他關鍵人物。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驍雲湛會這麼重要，但是洛南書還是決定先驗證一下自己前面的猜想。畢竟事情總是在變化的，之前沒事兒，不代表永遠都沒事兒。

洛南書這邊想得很快，驍雲湛和吳丹青還沒有說上幾句。

吳丹青從席上離開，本來是要去找慕容無憂的，聽說她受了罰，已經不在御前伺候了，所以今晚才沒有在席上看見她。

結果一轉彎，就看見洛南書和驍雲湛在說話，二人親密的樣子讓他覺得很刺眼，冷不丁就站了出來。

“公主剛剛回京，也是剛入宮，恐怕對這宮中規矩還不是很熟悉，郡王與公主雖是親人，便終究算是外男，還是稍稍注意些的好，免得被人看見了說閑話。”

吳丹青說的一本正經，理直氣壯，聽在洛南書耳中卻十分膈應。這不就是在說洛南書不知檢點、沒有規矩嗎？

洛南書從驍雲湛身後鑽出來，站到吳丹青面前。

就在吳丹青以為洛南書要為自己的行為道歉，順便在自己面前討個好的時候，洛南書冰冷的聲音比第一次的耳光更讓他羞愧難當。

“小吳大人是忘記耳光的滋味了嗎？想要再回味一下？”

洛南書聽到驍雲湛憋不住的笑聲，回頭瞪了他一眼，轉身繼續道：“本公主做什麼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麻煩你擺正自己的位置，你不是御史台的諫議大夫，本公主也不是需要受你監察的官員。”

“哎呀，小吳大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本王與公主都是一家人，更兼公主剛剛回京，聯絡一下感情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很單純的事情，你可千萬別誤會了，免得鬧笑話。”

這個驍雲湛綠茶模式切換的很是順暢啊，雖然聽着很解氣就是了，洛南書這麼想着。

再看看天，星空安靜、一片祥和，沒有示警，自己猜得沒錯。

這讓洛南書心情更是愉悅起來，連帶着看還在給吳丹青灌茶湯的驍雲湛也越發順眼起來。

日後，還望多多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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