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無良母親
劇情進行到現在,很順利。
沒錯,蘇清軒還是順利改嫁給了傳說中吃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宸王殿下,還是順利拿到了屬於自己的神級魔獸,還是得到了懸崖下撿來的師傅的真傳。唯一的變動,就是蘇清雅沒死,蘇家還沒有被打壓,蘇丞相依舊混得風生水起——還有、蘇祁神秘失蹤。
余雪花是後來才注意到,在原來的劇本里,這個少年並非蘇家所出,與蘇清軒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來歷不明。
這就非常奇怪,這種廢柴流女主文里居然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存在,對於劇情也沒有任何推動作用,在出場一提之後,就以在姐姐掉下懸崖之後被蘇家下人趕出家門結束。
奇怪的是,余雪花來到這個世界時第一個遇到的就是蘇祁,那時候他本該被趕出了蘇家,可是他卻站在她的屋頂,目光中沒有仇恨、厭惡和憤怒,只是好奇地打了招呼,提醒了她即將到來的危機,還說出了一個奇怪的名字稱呼自己。
余雪花那並不十分冰雪聰明的腦袋瓜子思索一番,覺得蘇祁——也就是小白,必定並非劇中人,也許是另一個帶着目的穿越過來的同道者。雖然不知道小白有什麼目的,但是很明顯,他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反而三番五次暗中幫助。
余雪花伸了個懶腰,從太公椅上支棱起來:這種過於複雜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夠思考的啦!現在最重要的是明日的終極大賽!
拍了拍手,余雪花瀟洒地披了一件外袍抄小道出了蘇府。
高牆外面是安靜的小道,蘇府把守之下,平日並沒有什麼人經過,余雪花決定在決鬥之前找十二打打氣,順便透透氣。
裏衣素雅,外袍寬大,余雪花束起了頭髮,加上眸子本就慵懶平靜,眼尾微挑,襯上手裏一柄風騷無比的紙扇,整體看來反而透露出幾分輕挑的男子氣息,當然,前提是不說話。
十二住的客棧“孟回客棧”在京城最為繁華的街道,依靠運河,其中酒館琴樓遍佈,夜間燈火通明,格外顯眼。
“喲!蘇小姐!您裏面請!”店小二熱絡地接待。
余雪花詫異地盯着店小二:“你認得出我?”
不是吧?不是說好的只要把頭髮紮起來就可以女扮男裝誰也不認識嗎?
店小二大嗓門回答:“蘇小姐才動京城,熟人不識呢?”
見過往來客紛紛轉頭看向這邊,余雪花慌忙矜持起來:“過譽。”
然後一溜煙奔向二樓客間,留下一個清瘦高貴的背影,小二嘖嘖讚歎:“蘇小姐真乃奇女子也。”
算賬先生捏着八字鬍,嘆口氣:“對愛情的執着,天下少有人能比及,可惜啊......”
“可惜什麼?”
猝不及防一聲反問,讓算賬先生驚得差點掉了眼鏡,及時扶穩之後,瞟了一眼眼前來者,只見這少年面帶溫和的笑意,身形瘦削,氣質乾淨純粹,一看就是沒經歷過風浪的富家子弟。
算賬先生低下頭繼續打算盤,一邊說:“可惜執着於這樣一個沒擔當沒本事的男人,可惜啊!”
少年身體一僵,漠然道:“那確實可惜。”
“客官是住宿還是喝茶?”
一枚亮晶晶的靈石被這少年輕輕扣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算賬先生瞪大眼睛,隨即露出見慣不慣的表情,問道:“客官這是想問什麼?”
這少年悟性極好,輕笑出聲:“先生見過許多人來打聽了?”
算賬先生嘆口氣,八字鬍一顫一顫:“可不是嗎?這蘇小姐乃京城第一大美人,多少富家子弟心中的白月光。”
說到這裏還不忘瞟一眼眼前的少年,隨即不悅道:“本以為能讓蘇小姐願意拋棄榮華富貴誓死追隨的只有天下的蓋世英雄,沒想到竟是這等好吃懶做、脾氣臭還風流成性、甚至拖家帶口的男人!”
少年笑出聲,眼底的陰鬱似乎一下散開:“我知道了,順便給我一間房,這是三日的訂金。”
陽光明媚,余雪花心情一樣明媚,連帶着看十二的臭臉都快樂不少。
她先把糰子從暖洋洋的床上吵醒,強行灌輸“早起的狐狸有肉吃”這種迫害孩童思想的觀念。
“可是我不喜歡吃肉......”糰子很迷茫。
余雪花假意忽略,親切地捏了捏糰子的臉蛋:“那想吃什麼?姐姐帶你去街上買。”
糰子被繞進去了,思索一番,脆生生回答:“不知道!都想嘗嘗!”
余雪花快樂地拉起糰子就要跑路,卻在踏出去第一腳時被十二當頭喝住:“余雪花同志,你的心理活動過於強烈,我被動聽完了你的心聲呢。”
余雪花還沒來得及回復,就被渾身上下散發著怨念的十二按住了肩膀。
該死,一時間得意忘形,忘記十二可以竊聽心聲了!!!余雪花預感大事不妙!
“逃完婚就打算假死歸隱山園?還要改個名字換張臉街頭算命?”十二的目光就像要噴火。
余雪花心虛地低頭看地板:“沒有。”
十二的神情如被負心漢拋棄的怨婦一般:“我辛辛苦苦幫你打架,你就這麼報答我?用完就踢、過河拆橋,余雪花,我以前可沒看出來原來你這麼心機啊!”
余雪花頭低得更深了:“會......會報答的。”
十二怒極反笑:“報不報答關我屁事!我管你做什麼呢?!想歸隱山園你就現在滾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反正你也是個扶不起的廢物!等大世界修復好了老子直接走,不差這點積分!”
余雪花罕見地沉默着,彷彿已經出了神,獃滯地盯着地板。
十二把手抱在胸前,漠然道:”說清楚,我可不當幫人做事還被賣掉的傻白甜。“
余雪花緩緩抬起頭:“你剛才......說話好凶哦。”
十二一口惡氣憋在胸口:“??”什麼套路?純天然綠茶小清新?
余雪花目光深沉:“像一個被人拋棄的怨婦。”
十二:“我哪裏......”
余雪花沉痛地說:“我沒想到你對我用情至此。”
突如其來一頂大鍋扣下來,十二心裏一通怒火被蓋個稀巴爛,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覺得滑稽、可笑,以及索然無趣。
余雪花突然嚴肅起來:“不過啊,歸隱山園擺攤算命什麼的,都只是我的一點點幻想,我又不傻,在這個劇本沒有被凈化之前,我都不得安寧。”
十二心裏頭的希望突然彙集了起來,他兇巴巴地回道:“一天天地幻想東幻想西,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都被你想出來了。”
余雪花長嘆一聲:“做人嘛,幻想是要有的!等我凈化得差不多了我就歸隱......”
“滾出去,想都不要想。”十二冷漠地把兩人踢了出去,並貼心地關上了門。
陽光明媚,余雪花心裏小雨霏霏。
走在熱鬧的街頭,余雪花買了一堆小吃玩具,丟給糰子吃喝玩樂。
“想聽說書。”糰子扯着余雪花的外袍指向一家茶樓。
茶樓門口也擠了不少人,但是吸引余雪花目光的卻是蹬着小短腿坐在板凳上的一個小女孩。
什麼才叫做古靈精怪啊!余雪花可算遇着這個成語的代言人了!
那一雙眸子像含了春光中的清水,一顰一笑都引人注目,尤其是配上粉嫩嫩的衣衫,可愛爆棚的丸子頭,以及頭頂戴着的一朵小粉花——oh!!!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小仙女嗎?!這麼可愛!!
糰子機靈地從人縫中擠了進去,余雪花藉著找小孩的名義也擠了進去,提溜着小糰子摸到那小女孩身邊,余雪花光是看着這孩子就母愛感爆棚了。
不過怕被當成怪阿姨,余雪花識趣地收了收想要“搭訕”的心,專心聽着說書先生的故事。
“從前有一個富家子弟,喚作沈四郎,家道中落……”
余雪花打了個哈欠,暗道:一聽開頭就能猜中結局的故事了,啥時候能出點新東西啊!
餘光瞟到小女孩似乎饒有興趣地盯着糰子……手裏沒吃完的糖人,目光里隱隱約約浮現出好奇……
“你……”余雪花遲疑地開了口。
她手裏還有一根完整的、沒動過的小糖人,此刻握着感覺燙手,特別是小女孩看過來時眼神里赤裸裸的好奇與渴望。
“你是我媽媽嗎?”
“……”余雪花手輕輕抖了兩抖,並對自己十幾年來的少女生活進行了深刻的回憶以及反省。
糰子好奇地看了看小女孩:“你是誰呀?你長得一點都不像大姐姐,你怎麼會是她女兒呢?”
余雪花勉力微笑:“是呀是呀……”
小女孩打斷話,不滿地撅着嘴:“那你是誰嘛,你是她的誰?”
余雪花:“??!”
“你是她的誰”??這句話第一次聽到居然是從一個小屁孩嘴裏!?人生啊……真是事事難預料……
糰子無比自然:“我是姐姐的弟弟。”
余雪花忍不住拍了拍手:“邏輯鬼才。”
小女孩皺着眉頭,仔細打量了一遍余雪花,堅定道:“不是!你不是她弟弟!”
“我就是!”
“不是!”
“就是!”
余雪花陷入了沉思,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似乎陷入了一個家庭倫理劇場,並且貌似是那種拋棄孩子的無良母親角色……
正當余雪花耐心地想要脫開倆孩子時,門口一片騷動,一個聲音無比清晰傳入耳內。
“少主,您來了。”
五雷轟頂,劈得余雪花外焦里嫩,頓時後背涼意陡生。
少主?
近年來京城名聲大起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