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竹林深深

第64章 竹林深深

奉祁後知後覺,驚起一身的冷汗。

方才那人的速度極快,箭矢飛射的聲響被簌簌的風聲遮掩,自己竟是沒有察覺到的。

她抬眸看着護着自己的玄肆,一雙眸子冷得深邃,明顯是動了怒的。

從林深處不緊不慢的走出一人,身穿青衣短袍,腰佩長劍,劍眉星目,一臉笑意。

來人不緊不慢微微拱手,「弟子見過小師姐,大師兄。弟子方才在此處練劍,一時疏忽,以為是其他幾位弟子嬉戲打鬧,差點誤傷了小師姐,還請小師姐莫要怪罪。」

頓然,又道:「不過聽聞小師姐武藝了得,想必就算方才大師兄不做理會,弟子也是傷不了小師姐分毫的,只不過給小師姐徒增笑料罷了。」

他說的言真意切,倒是挑不出絲毫的毛病來。

奉祁垂眸看了一眼身側的玄肆,壓低了嗓音,夾雜几絲嘲弄,「看來大師兄打理的也不是很乾凈嘛。」

她轉眸看了看來人,「你是梵寂谷的弟子么?我怎記得梵寂谷弟子沒有你這號人物?」

「瞧小師姐說的,我還能是假的不是?小師姐從未過問門中弟子的事兒,不知道倒也正常,弟子竹幽也是第一次拜見小師姐和大師兄呢。」

奉祁捋了捋垂落在胸前的長發,向前邁出了一步,聲音輕柔。

自己的確不怎麼出現在這些地方,若不是因為時局特殊,自己又受了傷,年煙又怎麼可能會找到自己?

其實自己在其他弟子眼中是和玄肆一樣吧,神出鬼沒,見首不見尾,恍若虛影,真假難辨。

「方才你的所作所為,我可認為你在殘害同門未果,按梵寂谷的規矩,其罪當誅。」

竹幽依舊沉穩,「呵,這話若是從大師兄的嘴裏說出來我倒還是信的,只是從小師姐的嘴裏說出來的話……」

奉祁只覺得當頭一棒,果然是因為自己犯的事太多了,現在在這些弟子面前,自己一點兒威信都沒有了。

然後奉祁只是掩嘴輕笑,半遮半掩,徒增嫵媚。

「對,你說得沒錯,因為我再犯幾條應當也是沒有關係的。」

玄肆卻是有些愣住了,以往奉祁向來是不苟言笑的,難得的表情也是因自己的多番挑逗,現在這樣子倒還真的是讓人覺得稀奇。

奉祁走到了竹幽的跟前,又上上小小的打量了一番,嘴角笑意越發明顯。

「身形倒是硬朗,就是不知是否能抗下我的一掌……」

話音不過剛剛落下,奉祁便是猛的擊出一掌,竹幽並未躲避,身形一頓往後退去,嘴角滲出絲絲血跡。

這一掌超出了竹幽的預料,他知道奉祁受了傷,因此也不打算躲開,可是……

對上竹幽臉上的驚駭之色,奉祁笑得無害,「我當然知道弟子中還有許多人對我不服,說我屢犯谷規,卻不受絲毫的刑罰,谷主幾番包庇,說我空無實力,平白佔了個谷主親傳弟子的身份。」

竹幽臉上的神色總算是有了幾分的變化,但依舊是一言不發的,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仍然覺得胸口帶着火辣辣的痛感。

「你們私底下怎麼說我我自然不會計較,但是今日你擺到明面上來,我若是裝作不知,倒真的對不起你們一聲聲的小師姐了。」

「不過我瞧你還是老實,想必是誰在耳邊嚼了舌根吧?腦子是個好東西,我希望你也有一個。梵寂谷的弟子,可不能只有一身本領才是。」

奉祁的個子比竹幽矮了一頭,只能仰頭看着他,但是眼底的笑意看着他儼然就像是看着一個孩子,滿是戲謔,她根本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

竹幽看着奉祁的眼神總算是帶了些恭敬,「小師姐在谷主那裏待了那麼多年,就算是再愚鈍自然也是得了谷主的真傳。」

他的語氣淡淡,卻依舊不善。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玄肆幽幽的開口,「噗,殷離能教什麼?整日不都忙着梵寂谷中的事物,什麼時候閑下來過?他做過最好的事兒就是保證奉祁不死罷了。」

他慵懶的在石凳上坐下,單手撐着臉,一副慵懶的模樣。

「論親傳弟子,殷離的弟子最慘,修鍊武功乃是藏書閣的,和外門弟子別無二致,也許還能去其他師父那裏蹭蹭。」

玄肆說的不錯,奉祁所學都是到處蹭來的,也因此沒有固定的招式,靈活多變,多是出其不意的。

知道玄肆是在給奉祁說話,竹幽皺眉,卻仍帶不甘。

或許他的確是看不起眼前這個小師姐的,但是卻是對玄肆仰慕得厲害,他說的話自己絕不會帶着一絲的懷疑。

奉祁轉過身子,笑得淡然,「若還是覺得不服,便是在試武大會上打敗我,你還有時間。」

竹幽抿了抿唇,輕哼一聲,「小師姐怎知我一定可以對的上小師姐?」

奉祁看向玄肆,「大師兄,你覺得呢?」

玄肆微微一愣,這事兒都是容司言在打理,自己怎麼知道試武大會的規矩?但是他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可以,既然是挑選自己的師弟師妹,自己試試也不是不可以。」

竹幽半晌沒有說話,最後朝着兩人微微拱手便是轉身離開了。

竹幽揉着自己的胸口,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奉祁或許的確是大逆不道,但是絕不是不學無術。

方才的一掌自己感悟實在是深,內力醇厚,隨意的一掌險些壞了自己的氣,若不是她受了傷且無心重傷自己,那麼自己還真的不是她的對手。

在低頭深思之際,忽覺自己的跟前站定了一人。

他抬眸一看,臉色越發難看,聲音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你怎麼來了?一直在這裏等我?」

重九陽淺淺一笑,「師兄,我當然是特地在此處等你的。」

他輕哼一聲,轉身就走,重九陽緊隨其後。

「師兄,你乃是我們外門弟子中最為厲害的,若是你都不能成為谷主的親傳弟子,那就沒有人能有這個本事了。」

「小師姐也只不過是被谷主撿回來的,得了谷主歡心,這才佔了一個名號,依我看來,這本就是師兄的東西才是。」

忽的,竹幽站定,他看着重九陽,「小師姐配不配還不是你說了算!」

話畢,便是將重九陽甩在身後,不忘落下一句,「我想要的東西我自然不會放過!」

站在原地的重九陽也只是笑,「師弟等着師兄心想事成!」

其實方才奉祁那一掌的威力玄肆也是愣了愣,奉祁此時的身子也就好了個五六分,絕不能回到之前的狀態。

雖然對竹幽了解不深,但是他的那一箭威力十足,大抵也不在拾柒之下。

奉祁鬆了一口氣,有些心虛,生怕竹幽沒有被自己給唬住。

該說不說,竹幽的身子是真的好,硬邦邦的,硬攻不破,氣息沉穩。

玄肆微微挑眉,「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

奉祁無奈的聳了聳肩,「大師兄不肯幫我,我便只有自己想辦法了,還想着師兄唱紅臉我唱白臉,結果紅白臉我都擔了。」

她攤開了自己的手掌,指縫間竟是夾着一根銀針。

「竹幽內力深厚,不過所幸白楓教了我不少。」

玄肆笑了笑,微微搖頭,不知道是無奈還是佩服奉祁的狐假虎威,不過奉祁也是成功唬住了竹幽。

等到試武大會,奉祁的傷也該好了個七七八八,到時就算真的與其對上了,也不會有忌憚的。

這一手算盤倒是打得不錯。

奉祁在玄肆的跟前坐下,雙手托臉,「只是不解,怎麼就一天的時間,就老是有人來找我的麻煩,而不是師姐和你的?」

「或許有人在暗中等着出手。」

此話一出,奉祁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難道已經有人滲透到了梵寂谷中?只是不知,是不是盛司卿的人……」

玄肆搖了搖頭,「應當不是,盛司卿殺伐果斷,得不到的東西寧可毀掉,既然抓不到你便欲毀去,他有五大長監,有恃無恐。可還記得地下城出現的灰袍男子。」

自然是記得的,若不是因為那人,自己也許還不會發現玄肆的身份呢。

看着奉祁點了點頭,玄肆繼續道:「應該是他身後的人,這個人的速度很慢也很謹慎,他只是在不斷的逼迫你現身罷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昨晚其實有人闖進了你的院子,似是來殺你的,不過我攔下了。」

「嗯?誰?」

「鬼信子。」

奉祁的腦海里瞬時閃過了鬼信子的那張臉,陰森可怖,難怪今早醒來玄肆就在自己的床前。

但是更讓人驚愕的還是鬼信子,他竟然一個人溜進了梵寂谷,四巫竟然都沒有發現。

還在驚愕的時候,奉祁都沒有發現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竟是微微顫抖着的。

玄肆握住了奉祁的手掌,帶來陣陣暖意,「軟軟,沒事兒的,他受了傷,應該是不敢再來了的。」

奉祁收斂了心神,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還好來的是鬼信子,並非是殺心觀音。

鬼信子最擅長的還是追蹤,玄肆能和殺心觀音糾纏一二,想必對付一個鬼信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是鬼信子來了一遭,想必梵寂谷內大致的地勢他也是知曉的,若是突襲,梵寂谷雖是易守難攻,卻也很難抵擋。

還有梵寂谷外的毒霧,他又是怎麼通過的?

玄肆向來都是可以看透奉祁心中所想的,然而這也是奉祁最討厭的地方,毫無私隱可言。

「放心吧,今日蘇老和白楓已經去檢查毒霧了,說不定還會加一些其他的東西,四巫也開始做準備了。鬼信子知道自己已經打草驚蛇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再來。」

雖是如此,奉祁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心,總覺得有什麼危險已經靠近了,自己能感覺到,但是卻看不見。

「我覺得弟子中也該好好的排查一番,既然一直藏在暗中的人那麼狡詐,若是滲透梵寂谷應該也不是難事。」

玄肆贊同的點了點頭,「這些日子我且跟着你,在你傷沒好之前,我還是不放心。」

原本奉祁是想要拒絕的,今日已經是讓年煙誤會了,想必很快就會被傳開,會變成什麼樣子自己還不知道呢。

但是轉念一想,若是再遇到危險,自己現在的確很難抵抗。

今日是竹幽不服來試探,第二日自己遇見的可能就不是竹幽了。

因此,沉默了一會兒,奉祁只是點了點頭,「那麼就要多辛苦一下大師兄了。」

玄肆站起身來,笑着朝奉祁伸出了手,「你在外面待的時間已經很久了,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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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以江山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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