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入皇城
奉祁向來雷厲風行,當天夜裏便是回了地下城,也見到了萬事通所謂的那一身行頭。
一襲黑色勁裝,與奉祁平日裏的風格倒是頗為相似,甚至備好了暗器和毒藥。
不過毒藥只是一粒紅色的藥丸,好好的放在了精緻的錦盒之中。奉祁心中清楚,這粒毒藥是為了自己而準備的。
沒有過多的猶豫,稍作休整奉祁便是隨鬼兵上了路。
只不過鬼兵將奉祁送到了皇城之外便是離開了,臨行之際還給了奉祁一塊令牌,可保奉祁自由進出皇城,無人敢阻。
這塊令牌顯然要比鬼王令更沉一些,上面並沒有過多繁瑣的花紋,只是簡單的刻着一個卿字,似是某位貴族的私令。
但是奉祁也沒有過多的去理會,地下城屹立不倒,這般繁榮自然是有自己的勢力。
夜色籠罩,碩大的皇宮詭秘且莊嚴,被一層銀光所籠罩,寂靜的威嚴。
傳聞皇帝身側有着五大長監,個個身懷絕技。只要踏入皇城,就絕對不會逃脫他們的眼線。
高高的宮殿之上端坐着一黑衣男子,手拿弓箭,閉眼假寐。
夜風吹起衣擺,像是降世的仙人,背對皎月,神聖不可侵犯。
奉祁在暗處看着高處的人,這便是五大長監之一,傳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沒有誰可以逃脫他的控制。
倘若自己的步子出現一絲的慌亂,定然是會引起那人的注意。
正在奉祁躊躇之際,一道黑影卻是突然的從暗處竄出,直直的奔着御書房而去。
他的步伐輕盈,速度極快,悄無聲息的在宮牆上劃過,猶如鬼魅。
但是那道黑影還是被高處的人捕捉到了動靜,搭弓射箭,一氣呵成。
利箭劃破長空朝着黑影叫囂着撲去,黑影的身形並沒有停頓,只是微微躲閃,便是快速的朝着其他的方向逃去。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奉祁看着兩道黑影一前一後的在月下穿梭,微微鎖眉。
不管來人究竟是誰,有人為自己引開這個麻煩的傢伙自然是好事的。
複雜交錯的走廊時不時的便是穿過巡邏的侍衛或是侍女,奉祁抱着懷中的利刃不着痕迹的走在暗處,跟着侍女。
就連呼吸都是刻意放緩了的,所幸很快便是到了皇帝的寢殿。
到了殿門前,穿過長長的走廊,卻是迎面裝上一隊巡邏的侍衛。
奉祁翻身躍上房頂,想着乾脆從上而下吧。
可是還未在房樑上走出幾步,便是聽見自己的身後幽幽的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夜間造訪,何必這般偷偷摸摸?”
奉祁心中一驚,緩緩轉身,只見自己的身後站着一個灰袍男子,左手捏着佛珠,右手卻是握着一把長劍。
左手佛緣,右手殺孽。
灰袍男子面容清秀,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卻不及眼底,反倒是叫人心生懼意。
這也是五大長監之一,自稱為殺心觀音。
殺心觀音微微勾了勾唇角,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能遇到我的人着實是少,這倒真的是你的福氣。”
奉祁微微皺眉,“夜間走錯,長監權當沒看見便是。”
“哎喲,小公子這可就是為難咱家了,皇宮可不是小公子走錯路就可以來的地方。”
他將左手背與身後,“小公子,既然是見了面,又何必戴着面具呢?”
奉祁面不改色,“相貌醜陋,不便見人。”
能從殺心觀音的手下逃走的人屈指可數,世間已知功力在殺心觀音之上的不過寥寥幾人罷了。
“走水啦!來人啊!”
“有刺客!有刺客!”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呼聲,皇宮一下子便是熱鬧了起來,四面八方皆有宮殿冒出衝天的火光來,着實是駭人。
殺心觀音面色還算是平靜,只是不屑的笑了一聲,“小公子帶了這麼多人,造出這麼大的聲勢來,這讓咱家很是難辦啊。”
他的語氣帶着淡淡的殺意,右手默默的抽出了利刃,在月光下閃着寒光,莫名的刺骨。
這一切奉祁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只能是一言不發。
她也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利刃,自己有幸見到五大長監中的兩個,還真的是福氣了。
只是方才引開高處那人的黑衣人突然也冒了出來,他擋在了兩人中間,背對着奉祁。
奉祁心中大驚,但是也沒有多想,想必是萬事通安排的吧。
看地下城這樣的安排,他們明明是不需要自己來這一趟的,可又何必讓自己來?
黑衣男子身形魁梧,墨發不斷被吹起,聲音凌冽,“長監,不如讓我來試試你的本事吧。”
二人不再多言,直接纏鬥在一起,而四下火光衝天,侍衛禁衛軍等一時之間也無法顧及這邊的情況。
兩人纏鬥倒是給了奉祁機會,沒有回頭,轉身便是進了皇帝的寢殿。
不過已經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皇帝斷然不會在寢殿之中,但是沒關係,奉祁只是來放個東西罷了。
將那巫蠱娃娃隨手塞進了龍床枕下,奉祁便是打算離開了。
不過想起了萬事通的囑託,雲灼環視一圈床頭的東西,便是隨手抓起了案牘上的一支筆揣進了懷裏。
皇帝的寢殿倒是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只是一些花里胡哨的裝飾罷了。
唯一與整個寢殿不符的,便是只有掛在牆上的那一幅畫罷了,上好的丹青水墨描繪着一個女子。
只是奉祁也來不及多看,便是轉身離去。
只是進來容易出去難,侍衛們在到處搜尋逆賊的下落,所有城門都被封閉了起來,想要離開怕是不容易了。
在陰暗處躲過了一批侍衛,奉祁的額頭已經凝聚出了一層的密汗,不僅要提防隨時都可能冒出來的侍衛,還不能在聲音上露出絲毫的動靜。
“跟我來。”
奉祁被不知何時從身後冒出的黑衣人嚇了一跳,驚起了一層的冷汗。
好在這個人是地下城安排的,不然的話,憑藉這個人的能力,自己怎麼死的都是不知道的了。
地下城竟然收攏了這樣的人才,着實是令人驚嘆,難怪皇帝要對地下城虎視眈眈了。
沒有猶豫,奉祁便是跟在黑衣人的身後,七繞八繞的竟是摸進了御花園,在假山後,黑衣人只不過挪動了一塊暗石,眼前便是赫然出現了一道石門。
閃進黑暗中,外面便是傳來了腳步聲。
奉祁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微微詫異,地下城當真已經把手伸到了皇城?
不過這和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
她拿出之前鬼兵交給自己的令牌,隨即便是遞給了眼前的黑衣人。
“我已經完成了,此物你們收回去吧。”
雖然此人與鬼兵不同,但是大抵還是為地下城辦事的,否則方才也不會屢次出現幫助自己了。
男子雙手背在身後,並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只是低眸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朱唇輕啟,聲音低沉,有些沙啞,明顯是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此物你還是親自交給萬事通吧。”
他指了指漆黑的甬道,“走出去便是可以離開皇城了,走吧。”
黑衣男子臉上也是戴着面具的,奉祁看不清他的模樣,只是覺得這聲音莫名的熟悉。
奉祁還想多問上幾句,但是黑衣男子再一次打開暗門便是大步走了出去。
想來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奉祁微微斂眸,隨即收好令牌便是朝着男子手指的方向離去。
甬道內帶着一股淡淡的泥土的味道,似乎是剛挖出不久。
倘若地下城已經有了這麼大的本領,何故鬧出一這出?看看自己的實力么?還真是奇怪。
按照男子的吩咐,走了不過半個時辰,奉祁還真的走了出來。
剛出甬道,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的荒野,已經是城郊了。
簡單的判斷了一下方向,奉祁便是連夜往回趕,朝廷深似水,生怕自己受到了什麼波及。
皇宮闖入了賊人,還不止一人,他們來無影去無蹤,這還怎麼能安歇?
五大長監一直守着皇帝,也就只有殺心觀音還帶着人四處搜尋着賊人的下落。
不過進了御花園,便是瞧見一人帶着幾個侍衛不緊不慢的走來。
男子身穿一襲蟒袍,身姿挺拔,步履閑雅,一身青色錦緞長袍,俊美的臉上表情淡淡。一雙鳳眸同樣是淡無顏色。
蟒袍外松內緊,袖口用銀絲金線綉着朱鶴祥雲,腰間是朱紅白玉腰帶,掛着白玉玲瓏腰佩,猶如皎月,不可直視。
殺心觀音急促的步子忽的停了下來,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拱手微微俯身行禮,笑得謙卑。
“殿下。”
男子淡漠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變化,只是微微抬手,殺心觀音隨即站直了自己的身子。
“夜中聽聞殿前吵鬧,出來瞧瞧,這是出了何事,還驚動了長監你?”
殺心觀音也只是緩緩一笑,“是臣看管不力,讓賊人進了宮來,但是殿下請放心,賊人定會抓捕,還請殿下早些休息就是了,關好門窗,免得引火上身。”
他最後四個字說得格外的緩慢,微微抬眸,似乎是在暗示什麼。
四目相對,被稱為殿下的人只是不屑的輕笑了一聲,似是嘲諷。
九王爺府邸原來不是在皇宮之中的,只是今日皇帝煩躁不堪,他只信任自己的胞弟,便是召了九王爺進宮。
只是沒有想到,當天夜裏便是出了這樣的事兒。
“也不知什麼賊人竟能在五大長監的眼皮子底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還真的是稀奇,可需要本王借些人給長監?”
“這些小事就不勞煩殿下操心了,殿下還是早些回去吧。”
男子輕嗤一聲,轉身便是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
身側的侍衛微微鎖眉,走在男子的身後,輕輕用手在男子的背上划著什麼。
男子也並未做何反應,只是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譏笑。
沒有想到萬事通挑中的人竟然是她,這件事似乎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抬手看着掌心還有鮮血流出,嘴角的笑意卻是越發的明顯。
都說殺心觀音殺人如麻,想來也不過如此,自己雖然受了些傷,但是起碼試探出了殺心觀音真正的本事。
看來日後的麻煩的確是有些多的了。
而奉祁則是平安無事的回到了地下城,萬事通早早的便是在等了。
當接過奉祁雙手奉上的毛筆的時候微微一愣,看着奉祁的眼神夾雜着一些其他的東西。
這支筆刻着栩栩如生的龍紋,還夾雜着一股淡淡的松煙墨的味道,很是好聞。
萬事通笑了笑,“奉祁,你可知這筆是何來物?”
奉祁本想說不過就是一支筆而已,有什麼來頭可言?但是還是搖了搖頭,謙卑的表示自己的不知道。
萬事通沉吟了一下,“先皇遺物。”
奉祁拿走了先皇遺物,那皇宮還不得被鬧得天翻地覆?想必那殿下也沒想到,還有毛賊會盯上一支毛筆。
誰知奉祁只是淡定的抬頭,“我只是奉了地下城的命令罷了。”
萬事通微微挑眉,笑了笑,“的確是地下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