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月影綽綽

第58章 月影綽綽

竹蓀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但是奉祁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至今奉祁還記得當初竹蓀是如何躲掉自己的那一劍的,竹蓀絕非常人。

修羅殿本就處於深山之中,和梵寂谷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修羅殿選的地方更加的陡峭,周圍都是黑森森的密林。

只是順着竹蓀的蹤跡,奉祁還是在密林之中足以自由穿梭。

不過轉瞬之間,竹蓀便是將奉祁引到了一處陰森的荒林之中。

兩人站立,率先開口的人時竹蓀。

「奉祁,你追我這麼緊幹什麼?就真的這麼想要殺了我嗎?」

奉祁一步步的靠近,「我當然想要殺了你,還要將你千刀萬剮,一次祭奠我阿兄的亡靈!」

「阿兄?呵呵呵。」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竹蓀突然不受控制的大聲笑了起來。

「奉祁啊奉祁,你真的把自己當做雲灼了嗎?雲灼怎麼死的難道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雲灼是因為死的!你,奉祁,你才是雲家所有禍端的根源!」

他伸出手指着奉祁,笑得詭秘。

「要不是因為你奉祁,雲灼不會死得不明不白,我們是跟着你來到雲家的,怎麼,你覺得你要為他們報仇,那麼就先殺了你自己吧……」

「還有,你的師兄懷准,也是因為你才死的,那個滿眼只有你的師兄啊。」

奉祁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只是還在不斷的靠近。

劍指竹蓀,只是還沒有來得及靠近,他的身後便是鑽出不少的黑衣人來。

刀鋒相見,竹蓀笑得越發的猖狂。

「奉祁,我們下次再見。」

他的身影在黑衣人的簇擁之下,便是隱匿進了夜色之中,似乎眨眼就再也尋不到蹤跡了。

出現的黑衣人並沒有雖竹蓀一道離開,只是不斷地靠近奉祁,似乎是要將其圍住。

奉祁心中一驚,總算是想清楚了什麼。

竹蓀的目的一直都是自己,剛才也只是故意引自己離開的,他忌憚的是玄肆。

等到玄肆終於順着蹤跡趕到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微微一愣。

奉祁滿身都是血污,粘稠的血液順着手指,髮絲,刀刃,一滴一滴的落下。

腥臭的味道像是潮水淹沒礁石一般,鋪天蓋地的砸來,鑽進了鼻腔里,讓人忍不住的作嘔。

奉祁似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單膝跪地,身子抖動着。散下的黑髮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像是剛剛從地獄中剛剛爬出來的修羅,渾身殺氣。

周圍黑衣人的屍首到處都是,她就立在那裏,像是一副洗不幹凈的畫。

「奉祁……」

奉祁聽到聲響,卻是遞給玄肆一個涼薄的眼神。

她還沉浸在方才的殺戮之中,眼底的血腥還沒有來得及散去。

一步步的走近,玄肆蹲下身與奉祁平視,像是無數次安慰殺戮中的奉祁一般。

「沒事兒了……」

奉祁長期積壓的東西終於是忍不住了,她放聲大哭了起來,這是她與雲灼離得最近的一次。

肆無忌憚的哭泣,毫不遮掩的悲傷。

她的師兄死了,就像是竹蓀說的一樣,一直保護她的師兄死了,因為自己死的。

雲家的所有人本不該落得這樣的下場,可以所有的一切都因為自己的出現,什麼都不一樣了。

倘若自己不出現,或許雲陽不會死,雲笙不會出事,雲棲也不會死……

奉祁……你才是罪人……

將奉祁帶回去之後,她足足昏迷了三日,日日夢魘,時時大汗,夢中囈語儘是哭泣和某種哀悼。

雲笙已經平安回到了雲府,奉祁做到了,做到了她答應雲清的話。

她將雲清最後的妹妹,最後的挂念平安的送了回來。

但是很可惜,陸悠然戰死沙場,總是顧念卿竭盡全力去保護了,但是要強的陸悠然還是赴死了。

顧念卿說陸悠然那樣的人似乎天生就是屬於戰場,倘若不是冤案,倘若不是因為身份,她註定是國都最為優秀的將領。

等到奉祁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了梵寂谷,自己的身邊一直守着的人是玄肆和白楓。

奉祁在玄肆的攙扶下緩慢的坐了起來,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還有些模糊。

白楓年紀不大,卻有着同齡人不同的成熟。

也許是因為葯老蘇伯陵實在是過於頑劣,所以習慣了為蘇伯陵收拾爛攤子的白楓才是這副老練的模樣。

見到奉祁睡醒了,白楓只是慵懶的抬了抬眸子。

「醒了?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他的聲音平平淡淡,帶着幾分孩童那個特有的稚氣。

奉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多謝。」

白楓收回自己的視線,便是自顧自的開始收拾桌上散落的瓶瓶罐罐。

要不是因為蘇伯陵那個傢伙一定要自己守着的話,白楓才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這樣的事情上。

「三日後我再來看你,谷主說了,半月內你不要出去。」

扔下這句話,白楓背着自己的箱子便是徑直離開了。

玄肆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奉祁,聲音溫柔,「最近你只管好好休息就是了,七爺的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地下城那邊自會派人去。」

奉祁抿了抿熱水,這才覺得自己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還有呢?」

玄肆低着頭沒有去看奉祁,只是低眸自顧自的為奉祁掖好被子。

「經過了這麼一遭,朝廷的動作有所收斂,一時半會應該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只是……」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欲言又止。

奉祁接過了他的話,「只是擔心他們在醞釀更大的計謀?」

玄肆微微點頭,算是默認。

兩人沉默了許久,奉祁又一次的躺了回去,「師父知道你的身份么?」

玄肆的語氣波瀾不驚,「知道,也許知道。」

玄肆手中依舊是拿着那一把摺扇的,只是邊緣上是紅色的,像是血液。

順着奉祁的視線,玄肆也將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扇面上,他頓了一下,無奈的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洗不掉。」

他乾脆合上扇子,將腰間的利刃遞給了奉祁,「日後就讓它跟着你吧。」

奉祁沒有抬眸,這把劍的確是少見的稀罕物,削鐵如泥,勢如破竹,自己用起來也很是順手。

她抬眸看着玄肆的眸子,似乎是想要看出什麼來,但最後只是收斂了所有的思緒。

「你究竟是誰?你和地下城究竟有什麼關係?」

玄肆不緊不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袍子,「我也很想告訴你,但是現在還不到時候,不過你總會知道的。」

奉祁也沒有追問,只是閉上了眸子,轉身面對着牆壁,聲音有些沉悶。

「我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這些日子我不在梵寂谷,你乖一點,不要惹事。」

奉祁只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玄肆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衫,然後就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奉祁覺得自己的眼皮有些發酸,卻是怎麼都是睡不着的。

五大長監身後的人是皇帝盛司卿,可是自己只是一個平民,他是天子,萬人之上,無人敢惹怒他。

現在天下大權都掌握在盛司卿的手中,他根本沒有什麼忌憚的。

那麼他為什麼要處處針對自己?

是想要致自己於死地嗎?但是他明明又那麼多次的機會動手,幹嘛不直接殺了自己?

還是正如盛司銘所說的一樣,他想要從自己的身上得到些什麼。

奉祁微微皺了皺眉,自己沒有什麼一直珍藏的東西,所有的東西都是殷離給的,能有什麼東西?

還是自己的出身?

但是他們是怎麼確定他們要找的是自己?因為自己的這張臉?

不可能,就算是見過自己小時候的樣子,現在十多年都已經過去了,誰能認出來?

無數個假設不斷地從腦海中閃過,又被她無數次的否決。

天色漸漸的黯淡了,日落西山,剩下漫天的晚霞,染紅了天際。

白楓忽的推開了門,目光淡淡的走到了奉祁的床前,看着奉祁一動不動的身形,淡漠開口。

「我知道你沒睡,我師父要你搬到我們那兒去,他要日夜看着你才放心。」

聞言,奉祁坐起身來,「蘇老?」

白楓掃了一眼奉祁,悶悶的應了一聲,看不出來什麼情緒。

「我師父說他的小乖乖身嬌體弱,受不了委屈,此次外出受了這麼重的傷,實在是讓人抓心撓肝的難受。他實在是不放心谷主那個老不死的還剩照顧你,所以特地讓我過來接你,以後我要一直跟着你,寸步不離。」

白楓說完又慵懶的抬起了自己的眼眸,雖是拱手喚了一聲師姐,但是奉祁實在是看不出他絲毫的敬意。

知道蘇伯陵的性子,若是自己不答應的話,他怕是會將自己這個院子鬧得雞犬不寧。

自己倒是沒關係,就怕那時候容司言和白楓會吃一些苦頭。

奉祁微微頷首,「我稍後就去。」

誰知白楓直接說道:「師姐,您不用動身,我師父已經讓人將所有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奉祁:……

說完,白楓便是準備轉身離開,奉祁連連叫住。

還沒有等到奉祁說什麼,白楓便是自顧自的說道:「師姐請耐心等着,我去為師姐準備葯浴。」

奉祁當場便是愣住了,葯浴?他?白楓?

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些事我自己來就好了,怎能勞煩師弟?」

白楓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臉上是生無可戀的神色,「師父說了,現在師姐您就是我的天,若是師姐有一絲的不順暢,他就將我煉製成藥人,師弟我還不想死,師姐,你就休息着吧。」

雖然白楓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臉,但是最後的幾句話明顯是咬牙切齒的。

倘若自己的師父這樣威脅自己,誰能不氣?都快要氣死了。

奉祁向來都知道蘇伯陵,但是從來沒有想過他這個傢伙竟然會這樣威脅自己的寶貝弟子。

他是怎麼說得出口的啊?

奉祁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笑,心中鬱結的憂愁也消散了大半。

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臉上露出難得的笑來。

殺心觀音,鬼信子,還有盛司卿……

地下城……

奉祁合上了眸子,也許自己還有什麼東西是沒有想到的,比如自己一直都在不斷忽視的東西。

她的腦子裏忽的閃過一個人的名字,假如真的是這樣的話,1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她咬了咬唇,並未聲張。

在這亂世之中,她要帶着雲灼和懷準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才不管那些人的紛紛擾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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