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將計就計
小勝出事，讓劉國華沒有了耐心，他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跑出瘋人院。
他一邊想着，一邊往辦公樓走去。
此時他的腦子也迅速地運轉着：關於今晚離開瘋人院，大致有這麼幾種情況，第一種，自己找到徐醫生，甚至找到副院長、院子，或者什麼管事的領導，說明家裏的情況，讓他們准許自己離開，雖然這個結果的概率非常低；第二種，因為此時的院門已經關上，而哨兵24小時站崗，因此他必須悄悄地繞到屋后的山崖下，徒手攀岩至山上，或者爬上5米高的圍牆，冒着被電網電暈的危險翻牆而出……
然而，當他回想起那個爬窗戶摔死的噩夢那麼真實，劉國華頓時對溜出療養院沒有了信心，或許無論他採用哪種方式逃離，都會在過程中要麼摔死，要麼電死，要麼淹死，而這些死法，都將和這個療養院沒有一點關係。
已經走到辦公樓門口的他，又馬上折返了回去。
眼下或許會有第三個方案，劉國華心想，“要是徐醫生和自己說的都是真的話，那麼，剛畢業工作的他因為進入社會時間短，一定還保留着學生時代的單純，也一定還沒有來得及站隊，因此，對於這裏的院長、副院長還是其他領導，也必定不會有多大的衷心，被收買的可能性也必將很小，而且從自己進這個療養院到現在，徐醫生和自己相互都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那麼讓他幫忙的話也未必完全沒有可能性！”
“死馬當活馬醫吧！”劉國華回到房間，拿起了床頭的電話，撥通了剛剛打進來的前台電話。
“喂，你好，我想找一下徐醫生，就是徐藝醫生！”劉國華沒有時間啰嗦，開門見山地說。
“哦你好，有什麼事情嗎？需要我們來405房間看一下嗎？”前台值班的小姑娘細聲細語地問道。
“沒有沒有，我就是有點私人的事情想找徐醫生聊一下！”劉國華繼續強調。
“好的，我幫您聯繫徐醫生，如果他有空的話讓他過去一趟！”小姑娘禮貌地表示。
掛了電話，劉國華焦急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五分鐘后，門外有人輕聲敲門，劉國華開門一看，正是徐醫生。
“徐醫生，徐醫生，來來來！”劉國華拉着徐醫生的手，坐在床沿，“事態緊急，我就不客套了，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你幫忙！”
“你想讓我幫你離開療養院吧？”徐醫生也毫不含糊。
“沒錯，沒錯，不過這次情況不一樣，剛剛我老婆來電話，說我兒子放學和同學打架了，傷勢比較嚴重，現在他媽已經送他去醫院了，我得趕緊去縣人民醫院！我知道徐醫生你是好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可一定要幫幫我啊！”劉國華故意將事情說的嚴重一些。
“啊，是嗎？”徐醫生表示非常驚訝，“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但是醫生無故讓病人離開療養院，怕是我這份工作難保啊！倒不是說這份工作對我而言有多重要，主要是我剛畢業，是我舅舅托院長的關係幫我介紹到這裏來的，我要是讓你走掉了，工作丟不丟無所謂，關鍵我怎麼和院長交代，怎麼和我舅舅交代啊？”
“但是我今天必須得走！況且我這不是‘無故’離開，真的是十萬火急啊徐醫生，你還年輕沒有小孩，以後你當上爸爸就會懂了，今天我就算摔死電死淹死被車撞死，我也得去醫院！”劉國華咬着牙說道。
“別激動別激動！”徐醫生安慰着說，“我想不妨這樣，
你等我打電話向副院長說明一下情況，申請由我陪着你去一趟醫院，看完你兒子，要是情況並無大礙，今晚不管多晚你都必須跟我回來，要是有特殊情況那咱們再商量，行吧？”
“可以可以，麻煩你了徐醫生！”劉國華此時也只能做些妥協，不管怎麼樣，先出了這個鬼地方再說，只要能順利出去，就有辦法逃走。
徐醫生見他同意自己的方案，便立馬走出房間，在走廊上打起電話來。劉國華也站起身來，一邊繼續在房間裏來回走動，一邊側耳聽着走廊上徐醫生的動靜。
不一會兒，徐醫生收起手機，走進房間。“副院長批准了，為了確保路上的安全，還給安排了一個司機和一輛車，走，趕緊動身！”
“安排司機，那就是怕我跑了，給專門派了保安啊！”劉國華心裏想。
“感謝！感謝！”劉國華表面上卻一邊假裝感激涕零的樣子，一邊沒等徐醫生反應，便急匆匆地出了門，往樓下跑去。
很快，司機開着一輛皮卡車停在了療養院的院子裏，劉國華一看，好傢夥，坐在駕駛室里的正是那個抓他到這裏來的司機。司機看到向他走來的劉國華，也尷尬地轉移了視線，雙手則不停地在方向盤上胡亂的摩擦。
“正好，我今天讓他怎麼把我抓進來的，就怎麼給我送出去！”劉國華心裏盤算着。
劉國華鎮定自若地上了車，徐醫生緊隨其後，兩人一起坐在了後座。“老張，去縣人民醫院，事情很急，但晚上開山路，小心點！”徐醫生對司機說。
“知道，副院長和我交代過了，你們就放心地坐好吧，這條山路，別說是晚上了，我就是閉着眼睛都知道哪裏有石頭，哪裏有水坑！”司機吹牛道。
“開個車子牛什麼牛！”劉國華心裏嘀咕着，“等會我就讓你哭着回來彙報工作！”
療養院的大門緩緩打開，車子開出了院子，往山下開去。此時劉國華透過車窗玻璃，再次看到直挺挺站立在院門口的兩個崗哨，夜色之下，看不清他們的臉，但遠遠地都能感覺到一種冷酷和無情。
已經是八點多鐘，天色完全暗下來，比起白天的酷暑難耐，此時山裏的溫度已經開始有些許的涼意，車子開出療養院十分鐘的樣子，劉國華便要去按車窗，卻發現車窗開關已上鎖。
“開着空調呢，別開窗呀！”司機略微扭頭往後瞟了一眼，說道。
“哦，我有點暈車，剛剛出來的時候感覺外面也挺涼快的，要不空調關了開窗通通風吧！”劉國華一邊說著一邊假裝乾嘔，這一天下來，別的沒學會，演技倒是越來越好了！
看劉國華像是真要吐的樣子，徐醫生也表示可以關掉空調，開窗戶通風。司機心裏卻犯了嘀咕，這大夏天的晚上，有空調不吹非要開窗，但又怕劉國華真的吐在車裏，不僅車子要自己去清理，到頭來領導還要怪罪，犯不着。於是他便關掉了空調，打開了車窗鎖止按鈕。
劉國華按下車窗按鈕，強勁的山風立刻便吹了進來，帶來一股木頭與花草的味道。而此時的劉國華根本無心去享受這份愉悅，為了不馬腳，他要繼續他的表演。
“嗷~這下舒服了，這山裏的風呀可比空調舒服多了！”他說。
“可不是嘛！”徐醫生雖然心裏不認同，嘴上卻表示同意。
司機的駕駛技術的確不錯，車子平穩地疾馳在東湖山的盤山公路上，窗外的樹木和路燈還沒等看清就嗖嗖的往後跑了過去。
今天晚上的雲層很厚，月亮的光線被層層遮擋，投射下來很微弱的光芒。山路已經開了一半，再有大概十分鐘的樣子便能到鎮西頭的郊外了，整條路上路燈寥寥無幾，在一盞路燈到另一盞路燈之間，有很長一段距離會非常昏暗，劉國華觀察了一下，這一段距離大約有十秒鐘，而這十秒鐘，是他計劃採取行動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