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劍拔弩張
再者,徐超能到這兒來管控邊軍,朝中沒有大樹,誰信呢?
最關鍵的是,在這裏爆發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真把宣府搞的軍變了,這個責任狄長功承擔不了。
別說他了,如果打起來,互相內訌正好給了建奴可乘之機。
這個責任,就算是監國的周顯也擔戴不起。
狄長功一時語塞,不過也讓他感受到,大明那位駙馬爺的權威,在邊軍眼裏,似乎啥也不是!
彼此保持了短暫的沉默。
狄長功怒道:「徐大人,本官時間緊迫,徐大人是執意要跟本官過不去了?!」
「狄大人,你一直在曲解我的意思。」
「倒不是兄台我要跟你作對,只是錦衣衛進入邊陣,這從未有之。」
「若是我宣府開了這個頭,那我跟其他八大邊鎮如何交代?」
「再說了,你要抓的人,更是我邊軍的將領,這屬於軍機事宜,本官豈能草率的把人交給你們鎮撫司?」
狄長功現在已經明顯感受到,自己這位鎮撫司千戶在這些邊軍悍將的眼中根本沒有威信可言。
說到底,世風日下。
自從魏忠賢涼了之後,錦衣衛的官威也銳減不少。
要是當年魏廠公在世的時,整個邊軍將領幾乎都得承蒙他的關照。
徐超斷然不敢跟錦衣衛的千戶如此說話。
如今周顯要整頓邊軍,顯然是明智之舉。
狄長功突然覺得周顯一直在廟堂之上隱藏的太深了。
他的霹靂手段,正是整治這大明江山的良藥。
不過,邊軍跟京城的武將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邊軍的將領,彷彿大多都是粗鄙不堪的莽夫。
稍有不滿,就要嚷嚷着打打殺殺。
但是狄長功定了定神,當即怒道:「徐超!本官奉的是皇命,你若再阻攔,休怪本官連你一併押解入京!」
「你在說什麼?」徐超彷彿聽到了有生之年最好笑的笑話,狂傲的臉上浮現出了意味深長的冷笑。
與此同時,站在徐超身邊宣府總兵劉君集更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那輕蔑的姿態已然是昭然若揭了。
沒錯,他們壓根就沒有把錦衣衛的威脅放在眼裏。
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裏可是朝廷抵禦建奴的第一道防線。
之前屬於第二道,自從遼東大敗后。
皇帝的京畿要塞能否保全,就全靠宣府邊鎮了。
不光是他們佔據了地利,他們還有人。
這裏的邊軍某種意義上已經成為了兩人的私人軍隊。
這幫人平日裏過的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活。
活了一天算一天,因此全然沒把狄長功這小小的千戶瞧在眼皮子裏面。
「狄大人,你說的話,讓我們很不悅,不過念在你為了周總旗奔波,我等也不為難你了,還請你即刻帶着你的人馬,速速打道回府吧!」
徐超下了逐客令。
他的言語不冷不熱,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怒意已經到達了極點。
狄長功豈能如此憋屈的回去。
狠下心來說道:「徐超,本官在錦衣衛當差,錦衣衛從來沒有出門辦案,無功而返的先例,你要讓我走投無路,那我今天就非得去武城。」
「難不成你徐大人要將本官以及本官的錦衣衛隊斬殺在此嗎?」
狄長功徹底將局面提升到無法退縮的境地。
徐超神色一愣,當即語氣森寒:「狄大人,你執意要硬闖的話,那我等只好按照邊軍的規矩辦事!」
「邊軍的規矩?什麼規矩?」
「你滋事邊鎮,違抗軍令,按律當斬!」
「哈哈哈,好一個按律當斬!我持陛下旨意,你徐超抗旨不尊,應該被斬的人是你。」
言及於此,脾氣火爆的狄長功蹭的一下抽出綉春刀。
跟在狄長功身後的四名鎮撫司的錦衣衛百戶也當即拔了自己的佩刀。
「大膽!」
隨着徐超一聲暴喝。
總督府門口的邊鎮士兵們也拔出兵刃,闖入殿內將狄長功等人團團圍住。
與此同時,外圍得知情況的千名錦衣衛跟數量龐大的邊軍紛紛抽出兵刃。
雙方劍拔弩張,激烈的對峙了起來。
短短瞬間,場內變得愈發寧靜。
徐超臉頰戰慄,總兵劉君集也是怒意凌然。
「狄千戶,你確定要拿下本官嗎?你最好考慮明白了在動手。」
「否則,你可要承擔起擾亂邊軍重鎮,給建奴可乘之機的重大罪責。」
「到時候鑄成難以挽回的大禍,建奴入主中原,大明必將生靈塗炭。」
「你這小小的千戶,掉了腦袋不說,跟着你前來的這些人呢?」
「除此之外,我還告訴你,我們邊軍隨意一口就能將你們吃掉,朝廷還要仰仗我們抵禦外敵呢。」
徐超的言外之意已經非常明白了。
那就是殺了錦衣衛,朝廷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畢竟,抵禦建奴,指望錦衣衛是不行的。
得靠他們邊軍。
這樣的想法,妥妥的養寇自重。
被威脅的無路可退,逼到牆角的狄長功此時也騰的一下激出了血氣方剛的火氣,他面色猙獰,目若金剛一般,憤怒的咆哮道:「徐大人,本官最後勸你一次,奉命緝拿黃守仁以及一干叛將。」
「罷了,我也不跟你扯皮了。休要說你拿的只是當朝駙馬的手諭,縱然真是陛下旨意,也得按照邊軍的處罰條例來,若有犯事的軍官,自由九邊總督商議處置。」
「否則的話,君命有所不受!」
徐超拽拽的撂下一句話,背着雙手轉過身去。
他的話說的這麼重。
讓狄長功想到一種可能。
便是徐超肯定知道武城兵變的事情。
而且既有可能,就是這個傢伙授意的。
他現在推諉扯皮跟自己拖延時間,就是在力保那位武城的參將。
更讓狄長功感到后怕的是,此時此刻的武城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武城的百姓正身處人間煉獄。
面對撕破臉的徐超,狄長功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
雙方麾下的士兵依然刀劍相互掣肘,冷冽對峙。
就在這個時候,宣府的城門校尉神色慌亂的跑了進來。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人,那人正是原武城的偏將,陳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