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課間，田雞經常過來找小么。兩個總是靠在欄杆上背對着大家有說有笑。我順着他們的目光看過去，會能看見幾隻飛鳥在河面上盤旋，有時還有人在農地里勞作。有時細雨綿綿，有時波光粼粼。我不怎麼去打擾他們。時間很長，但生命很短。

老方很快就和一個叫和尚的人玩在了一起。那人把頭髮剪得很短，青色的頭皮若隱若現。鼻子挺拔有力，且層次分明。那雙明亮的丹鳳眼在白凈皮膚的襯托下顯得格外俊秀。很快，我和他也成了朋友。

至於二嫂，我不止一次仔細打量過她。除了嬰兒肥的臉，她的長相再也沒有讓人記憶深刻的地方。五官說不上精緻，卻也沒有大的缺陷。走路時，她總喜歡低着頭，含着胸，還有些內八字。同時，耳朵里老塞着耳機。

我每次遇到她，都要打趣着叫她“二嫂”。如果她戴着耳機沒聽見，我就跑過去把她的耳機扯下來，連着喊好幾聲。起初，她只會裝作沒聽見生悶氣地走開。後來忍無可忍，就給我取了個更顯歲數的外號：大媽。我着實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得到這樣一個稱呼。

看他們玩起凡玩多了，我也忍不住躍躍欲試。有一天中午放學，就跟着他們去了網吧。在前台，我遇到了初二時對面的學姐。她已經輟學當起了網管。在回學校的路上，我和老方說起了當年的故事。他一聽就要轉頭回去幫我要QQ號，被我一把攔住了。

在上網的隊伍中，有不少住宿生。他們從一些通學生手中借通行證，然後在人多的時候趁保安不注意溜出去。他們不到迫不得已不會借我的。我長得尖嘴猴腮，和他們都不太像。而我每周都會跟他們出去玩一兩次，特別是周二肯定會去，因為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可以來晚一些。高中的體育課基本形同虛設，集合一下就散了。老師也不點名，畢竟部分用功的學生連下教室的時間也沒有。

其中，有個男生每天一上課就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睡覺。桌子上的堆得很高，這樣老師就不容易看見他的臉。一旦老師有所察覺走了過來，他的同桌就趕緊踢他一腳。這時，他會裝作剛經過一番沉思，把眼睛慢慢睜開，目不轉睛地盯着書上的某個位置。不過，要是老師走到跟前，和課堂不符的教材、佈滿血絲的眼睛都會讓他當場露餡。

老方說，這個人每天晚上都會從宿舍澡堂的窗戶爬出去，然後跳到下方的沙堆上溜去網吧。家裏給的錢全都花在遊戲上了，一日三餐都只吃饅頭。據說，小濤有時候也會這樣。所以，他們都面黃肌瘦，常年掛着厚重的黑眼圈。

一個學期還沒完，他就被班主任轉到了其他班。

開學時，班上還從市裏的中學轉回來兩個人。據說父親都是領導。肥胖的高個子一臉橫肉，喜歡開着胯走外八字。看起來很囂張，其實人還不錯。另一個頭特別大，說話和臉型一樣直來直去。所以，大家都叫他老二。有一次，我們站在教室門口，一人一句阿斗在吐槽班主任，不料口中人竟成了眼前人。其他人都顧左右而言他，他朝他掃了一眼后“哼”了一聲說：“怕什麼怕，不就是阿斗。”傳言他是因為欺負女孩子被市裏的學校退學的，但本人卻對此矢口否認。在後來的十餘年裏，我們一再灌醉他試圖得知真相，每次都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