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兄妹

這又是個周末，兄妹倆一起聊起天來，對於鍾曉明來說，和妹妹聊天是件很開心的事。

哥哥鍾曉明參加籃球比賽的整個過程，作為妹妹鍾曉柔完全知道，後來也從鍾曉明那裏了解了比賽的結果，對於這個結果，鍾曉柔倒也並不十分驚訝，因為她一開始就不看好這支隊伍，於是對他哥哥開始前後分析起來：“為什麼訓練的時候大家還好好的，一到上場就變成了哥哥如此不得力的情況呢？”鍾曉明又把這兩個星期來收到的紙條給妹妹看，看完之後，鍾曉柔那善於分析的頭腦開始把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拼起了一個故事，等她把故事拼完，她驚訝地叫了起來：“難道，是因為趙珉珂他喜歡阮暉姐，所以才這樣對待哥哥你的嗎？”

鍾曉明沒有想到這一點，驚奇地說：“真的會是這樣嗎？”妹妹鍾曉柔繼續分析道：“你看，一開始你還沒有調動位置的時候，趙珉珂對你還是挺正常的，後來你坐在了阮暉後面之後，很可能因為阮暉總是找你問問題，所以趙珉珂他不樂意了。不然怎麼會有這張紙條‘你和阮暉的醜事大家已經知道了，快收手吧。’誰寫的呀，這麼搞笑，哥哥，這種紙條你完全可以去告訴班主任的。”鍾曉明說：“怎麼告訴？快要期末考試了，就讓大家省點事吧。再說這是用打印出來的紙條，沒有字跡，很難查出是誰寫的。”鍾曉柔撇撇嘴說：“太狡猾了，唉，難道是念了高中，人就會開始變複雜了嗎？”鍾曉明笑了笑：“可能吧。”

此時鐘曉明已經站到了窗戶口，窗外一棵很大的楓樹，還有幾棵白樺樹，遠處是蔚藍明凈的天空，秋光明媚，屋內氛圍乾淨舒適，似乎一切的委屈都消失了。可是鍾曉明知道，一旦他再回到學校，回到他那個座位，一切又開始緊張了。

鍾曉柔說：“那哥哥你以後怎麼辦呢？”鍾曉明眼睛望着楓葉說：“我不想和這麼多同學鬧矛盾，還是和阮暉劃清界限吧。”“什麼？”鍾曉柔嚷道，“哥，你這麼做也太窩囊了吧。”“我反正也不喜歡任何女生，何必又讓趙珉珂難過？既然他這麼喜歡她，對我的敵意也是因她而起，那我不和她多交往，不就證明我沒有要搶他什麼的意思了嗎？”鍾曉柔說：“哎呀，聽上去挺有道理的，可是我總覺得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好像在逃避問題似的。而且你突然對阮暉態度轉變，她可能也會感覺你不真誠啊。”“是不是最好的辦法也只能先這樣了，我現在這個情況，沒法去和老師還是誰去說啊。阮暉也不是那種會心胸狹窄的女孩，她會理解的。”鍾曉柔聽哥哥這麼說了，也就不說話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還是覺得擔心。

這時鐘曉明回過頭看看妹妹，輕輕皺着眉頭不說話，好像也有心事似的，就走過來問：“你呢，和班裏的同學應該沒什麼矛盾吧。對了，上次聽說有個女孩老來打擾你，現在你們怎麼樣？”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鍾曉柔眉頭皺得更厲害了，說：“哎呀哥，你不知道，她說要請我去一個茶餐廳吃小吃，認識一些朋友呢，我跟她也不是什麼好朋友，搞不懂她為什麼非要纏着我。”“可能，是她在班裏沒朋友吧。”鍾曉明說。“我也覺得是，哎，我找借口推了好幾次了，這次實在推不掉，只好去。”鍾曉柔一邊說一邊開始翻書包，翻出一張那茶餐廳的打折券：“諾，你看，她把票都給我了。”鍾曉明接過去一看：佐佑茶座，“這不是在東野公園裏的那個嗎？”“是啊。”“那，要不要哥哥陪你一起去？萬一她對你有什麼不良行為呢。”鍾曉明問。“不用啦，她也不會的。就是可能要去見一群我不認識的同學唄，有點麻煩。”鍾曉柔嘆氣說。“嗯，那你可要當心點，現在到處有報道說學校里有女生相互毆打和霸凌事件。萬一她要和別人一起打你，你一定要及時打我電話啊。”“知道啦！”鍾曉柔笑着說。

其實鍾曉柔很明白，哥哥說的那種情況自己身上不會發生，她的那個愛時髦新潮的朋友李薇，看出來肯定是家裏沒人理她，心靈空虛才會那樣。

“哦，對了。”鍾曉明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回過頭繼續對妹妹說道：“你可不要被她拉去吸毒啊，不管她們給你喝什麼飲料，一定你得看清楚，一般是服務員直接拿過來的問題就不大。”鍾曉柔用力點點頭。

期末考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了，鍾曉明在班裏還是繼續受着流言的侵襲，但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好像這些流言蜚語與他無關，但他走到哪裏，總也感覺到一些斜着眼睛看他的同學對着他指指戳戳，他也知道恐怕就有那麼十來個同學，對他有着很深的成見，當然，阮暉對他的好感還是沒變的，這天，阮暉又拿着習題去問鍾曉明了。

鍾曉明心裏很清楚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班級里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着他呢。

並且在他接過阮暉拿過來的本子的時候，趙珉珂正上廁所回來，遠遠地，趙珉珂不動聲色地向他瞟了一眼，這一眼冷冷的，也被鍾曉明捕捉到了，所以他接過阮暉的練習冊看了一會後，就還給阮暉說：“不好意思，我也不會。”阮暉驚異地看著鐘曉明，心想：怎麼可能嘛，他可是成績最好的人，為什麼要搪塞自己呢。但是她疑問的表情，在鍾曉明那沒有表情的臉上卻找不到任何答案，因此也無法證實自己的猜疑，同時，坐在阮暉前面的趙珉珂也是把鍾曉明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裏也是暗暗高興了一下。阮暉看鐘曉明很冷漠，還低着頭一副不願和自己交流的樣子，心裏有點生氣，拿過本子拍了拍趙珉珂去問習題了。

趙珉珂當然樂意了，這正好又是一個機會來證明“鍾曉明不如他”，他才不想管鍾曉明是為了什麼才要冷冷對待阮暉的呢，他只要贏，只要變成一個什麼都比鍾曉明好的人：是的，比鍾曉明好相處、比鍾曉明有責任心、比鍾曉明熱心。所以阮暉把練習冊拿過來問他的時候，他欣然地開始為她解題了，儘管他熱心的表現帶着很多私心，可是他就是要告訴所有人，自己就是一股暖流，比鍾曉明更好的暖流！

阮暉開始疑惑：難道是因為班級里的流言的關係嗎？她沒有看到過那張紙條，但是對於流言是有所耳聞的。

這天課間，阮暉看著鐘曉明和林家駿聊天，聊天的時候遠遠看到鍾曉明靦腆地笑了好幾次，她想：或許，上次只是他心情不好，一會我還是來問問他。好不容易等到鍾曉明回到座位，阮暉趕緊拿上本子回過頭，問鍾曉明：“鍾曉明，我有道問題不知道怎麼解了，你會嗎？”鍾曉明本來心情很明朗，一看到阮暉可憐兮兮地拿着本子來求助，心情就像晴天下起了霜。他是個下了決心就不會回頭的人，於是說道：“我不會這題，你還是問下趙珉珂吧。”說完，就自顧自拿書包里的課本去了。阮暉心裏又狐疑又有點委屈起來：“你還沒看呢，就說不會。”鍾曉明聽阮暉那麼說，眼睛稍微瞄了一眼那題，說：“這道是數學題，我覺得你還是問趙珉珂吧，他數學課代表嘛，數學肯定比我好。”阮暉聽鍾曉明那麼說，也覺得鍾曉明的反應有點不自然了，以前鍾曉明就是個想如何就如何做的人，幹嘛籃球比賽后這麼推諉，可是她也無言以對，只好去問趙珉珂。

鍾曉明對阮暉的拒絕，趙珉珂自然也聽到了，可別以為鍾曉明這樣會讓趙珉珂對待鍾曉明的態度有所改觀，只要他認為阮暉心裏有鍾曉明、重視鍾曉明勝過自己，趙珉珂就不會停止對鍾曉明的攻擊，當然他有他的黨羽卓韜和鄧逸兩人，他們還是繼續聯手去造出那些看不出傷害的謠言，而鍾曉明也還是繼續“沉默是金”。

很快又到周末了，鍾曉柔這天吃過晚飯，做了一部分作業后，拿出手裏的那張茶點票，對着燈火闌珊的窗外想起了心事，她想着，其實搬到這個城市裏來也快要半年了，平心而論，這樣熱情對待她的，確實也只有李薇一個人，從這點上，鍾曉柔是感激李薇的。

但是李薇總是給她很任性很有控制欲的感覺，比如，李薇有一次送給鍾曉柔一本書，要求她看完，然後還要鍾曉柔抽出時間和她探討這本書。這本書講述的是多個哲理故事，內容多為一些感嘆時間以及自己要如何忍住目前不良的狀況，要忍住對他人的羨慕，堅持自己向前之類的故事合輯，鍾曉柔是個心地純潔、幽默開朗的孩子，並不喜歡書里的這種調調，好像顯得自己總是在陰暗的角落裏祈禱似的，但是又沒有辦法，她也說不出強硬的拒絕李薇的話，只好隨李薇想法說兩句書評。

所以，其實就是：鍾曉柔本身並不圖李薇什麼，但是卻礙於情面，不願意直截了當地拒絕李薇；李薇呢，喜歡鐘曉柔的活力、單純且富有同情心，成績也很好，所以希望她做自己的朋友。幾乎每天放學，李薇都在下課後總是要求和鍾曉柔一起走，就不讓她很快回去，要求她陪自己一起做作業，一起討論她看得上的書。鍾曉柔就這樣慢慢地讓着她，遷就她。就這樣，很多同學就以為她們是一對好朋友了。

所以，鍾曉柔也有煩惱，但是她的煩惱，卻是她單純善良的心遇到了控制欲極強的人的副產品。還在初中的她，從小在父母和哥哥的疼愛下長大，以往過着天真爛漫的生活，在父母的影響下懂得去體恤他人的需要。何曾想過，世道上還有那麼樣自私而控制欲極強的人呢。

但鍾曉柔她覺得李薇對她畢竟有一份真誠，所以還是願意尊重李薇。不知道這次去茶座她們會不會能玩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