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若自傷
謝淮安在紙上寫的兩件事,南宮倦了解詳細的是后一件。
在來盤安的路上,石應文對他說起過這件事。
五年前盤安突然出現了幾個“完美魔人”作亂,上面收到求救的消息,立馬就讓他趕了過去。
不過他到的還是遲了一點,當時九個人的小隊在他趕到后只剩下了何宇中和劉明石兩個人。
當時斷了雙腿的何宇中將昏倒在地,血流不止的劉明石擋在身後,握着刀與最後一個魔人對峙。
周圍散落的屍體,不管是靈監局的,還是魔人的,就沒有一具是全乎的。
在看到石應文到場解決了最後一個魔人之後,何宇中當場就要暈過去。
還是他急中生智,當場一頓扎心扎肺的垃圾話才讓他挺到了醫院——至少石應文是如此認為的。
事後靈監局也沒有調查出魔人作亂的原因,彷彿他們就是隨意選了一個地點。
可這基本不可能。
完美魔人並不是沒有意識的,相反,他們很理智,通常就算暴露也會快速轉移,能逃則逃,就像牛仁那樣。
但那次的魔人沒有,這也是讓石應文想不通的一點。
因為這件事,何宇中成了盤安的英雄,當上了靈監局局長。
有他的帶領,靈監局在盤安的聲望也非常高。
兩年之後,總局也就放下了這個未解的案子。
……
謝淮安放下了記號筆,關閉了世界,輕輕搓了幾下額頭道:
“按我們現在所得的信息,在近三十年間,盤安與魔教的交集,一共只有這五次”。
南宮倦拿起紙張分析:
“第一次很正常,魔教有在各個地方設置分部的習慣,在盤安有一個窩點也不奇怪。
但後面的幾次都很特殊,第二次更是毫無徵兆,彷彿是很突然的一個動作。
直到最近,三次中有兩次都是主動發起。
這就說明他們計劃的收尾階段,就要到了。
那麼讓我們回到原點,盤安有什麼東西,需要讓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呢?”
“洛長河”、“院長”。
二人先後出聲,銜接無隙。
他們二人能想到的,只有洛長河。
只有他才值得這樣的敵人花上至少五年的時間去針對。
“院長真是個坑啊”,南宮倦由衷的感嘆了一句。
事情繞來繞去,竟然又繞回了他的身上。
現在也只有洛長河可能能為他們提供新的線索了。
謝淮安無奈的打了個視頻過去。
……
嘟~嘟~
一陣令人心煩的振鈴過後,視頻被接通,洛長河的大臉出現在屏幕上。
“喲,這沒了眼睛感覺顏值更高了啊,倒是有我三分氣質了”。
要是謝淮安眼珠子還在,他保證對方在他的眼睛裏找不出半點雜色—全是純白。
但是正事要緊,謝淮安想着就暫且忍他一忍。
隨即將事情和他們的推論向對方講述了一番。
……
視頻里的洛長河今天穿着一身白衣,頭髮披散,坐在靈槐之下擺弄着棋盤,看起來倒是洒脫不羈,一股文人氣度。
聽完謝淮安的講述,其人舉手投足的韻律並沒有被打亂分毫。
只是在擺正了棋盤后,捻起了一顆黑子,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上。
南宮倦見狀剛想陰陽兩句,就見這一刻棋子落下之後。
整個棋盤就以這顆棋子為中心,
生出道道裂紋,最後“嘩”的一聲,整個碎裂。
“咕嘍”,謝淮安清晰的聽到了兩個人咽口水的聲音。
然後南宮倦就往旁邊一站,消失在了視頻的邊框中。
洛長河這才重新捻起懸浮在半空的棋子,將它放回了棋奩。
他的語氣竟然有些悲哀:
“你說我手裏的一顆棋子都能按碎棋盤,你們還是我的學生呢,怎麼還被困在這棋盤中,嗯?”
謝淮安無言以對,心想我要是有你的修為還需要面對這麼多破事嗎,眼珠子都讓人挖出來了。
不過他也不敢說出來,只是默默地調整了一下手機轉向,對準了南宮倦的胖臉。
“你開着劍意?”
“沒有,不過下次閃動的時候記得動靜小點。
或許你可以練一些輕身功夫,做一個靈活的胖子”。
看在如今好兄弟是個盲人的份上,南宮倦決定這次就原諒他了。
等下次見到洛青衣的時候再多添兩筆他的經歷就行了。
當即胖臉上堆起笑容:
“院長真是說笑了,一顆棋子有甚用處,厲害的是您啊。
按碎棋盤的不是它,是您的偉大啊。
弟子確實愚鈍,今天才領悟到您老人家一直站在我們身後。
要是早點徵求您的意見,稍微藉助您的一小點力量,我也不用大老遠的跑來,這個老六也不用遭這份罪不是”。
“嗯”,洛長河煞有其事的一點頭。
“還是小胖悟性高,要是淮安有你一半的聰明勁,我也能少教育一下他,別說,還真挺費手的”。
至少對於這句話的半個表面意思,南宮倦是非常認同的,所以還是勉強自己笑着附和。
又生怕對方再說出什麼讓人渾身難受的話來,他趕緊搶着開口:
“院長,我們已經碰壁碰的鼻青臉腫了,您還是快點幫幫我們吧”。
洛長河也不在逗他們,一揮手將碎裂的棋盤重新拼湊在了一起,捻起黑子重新落了上去。
而後才慢悠悠的說道:
“你們兩個不頂事,我這個做院長的卻不能不管不顧。
為了你們兩個混球,昨天我找幽冥的教主談了一下。
最後跟他做了一個交易,終於弄清楚了魔教讓那個鬼羅剎死在盤安的用意”。
南宮倦有些驚奇:“院長,幽冥教主很強大嘛,竟然能逼得您做交易?”
“嗨,為了你們兩個,院長我做一些犧牲也沒什麼。
至於幽冥教主,他並不強大,只是他提出的交易條件不是很能讓我拒絕。
而且老夫也不是什麼噬殺之人,你們都有些誤會”。
這話說的,南宮倦都有了那麼一絲絲感動。
就在他欲再送上幾記馬之時,謝淮安冷不丁的插了句話:
“那不知院長和他做了什麼交易?”
南宮倦也將目光投入屏幕,有點期待着這位院長為他們做出的犧牲。
然後便見對方極為平靜的說道:“也沒什麼,只是他要求在老夫那天狀態較好的時候賜他一戰,讓他無憾而死”。
一時間空氣都有些寂靜,只有玄龍的鼾聲迴響。
有些時候,誠實並不是人們想要的一種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