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危機降臨的前夕
前後逛了數個小時，薛浩三人在矮人水牛的帶領下，幾乎把北部外城的大部分地區都逛了個遍。
一路上，偶有遇到一些底層民眾，但大抵是匆忙往內城方向趕路，拖家帶口，目的明確。
即便是平日裏還算“有些本事”的諸多冒險者，也是同樣不敢在外城區域久留，跑得比誰都快。
差不多在接近北部外城的冒險者工會時，驀然有個聲音從一旁的酒吧旁邊傳了過來。
“額，是你們？”
薛浩順着聲音看去，剛好看到一個滿臉鬍渣的壯漢，正托着另一個爛醉如泥、鼠頭鼠腦的青年，準備離開酒吧。
這不是先前在荒蕪森林裏救下來的菜雞冒險者，皮爾？
“又見面了，你們怎麼在這？”
矮人老爺子歷來和善，迅速打了聲招呼。
“沒辦法，自家弟弟不爭氣，今晚就是赤夜洪流了，他還敢在這邊喝酒，還喝成這樣......”
皮爾有些尷尬，臉色也陰沉得嚇人，好在大抵是成年人，情緒控制還可以，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是了，我昨晚聽說，第七街區附近，有適格者失控了，該不會......”
皮爾聽說那個失控的適格者，是第七街區湛藍工會的人。
“嗯，是我們這邊的，”矮人老爺子若無其事地肯定了皮爾的說法，並與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沒辦法，我們的身體就是這樣，有些時候一旦剋制不住自己，就會出問題。”
皮爾乾笑了幾聲，講真，他對於所謂的適格者還是感到很是畏懼，畢竟昨晚那事鬧得真是大，聽聞因此死了三個人，另有八個人受傷。
倘若不是先前承蒙這幾個人的恩情，皮爾也不會硬着頭皮朝他們打招呼。
“你們還真是不容易啊。”
皮爾說這話是真心的。
“哈哈，還行吧，不過你放心，這三個新人可不像我這個老傢伙，他們的狀態很穩定。”
言外之意，他這老骨頭是在失控的邊緣，可這三個新人距離失控還久得很。
皮爾聽得出矮人的意思，也明白該怎麼做，“不管怎樣，你們今晚多加小心，我們進了內城避難，還好。也只有你們這些適格者的膽子夠綠，敢硬頂赤夜洪流，要是真死了，先前那玩意可就便宜我了，所以......”
“那倒是，多謝關心！”
這皮爾說話的口氣是很差，但矮人水牛並非聽不出對方的關切，當即致謝。
“對了，聽說第三街區那邊，今晚有不少窮鬼想體驗赤夜洪流，你們最好別靠近那邊，省得出事。”
隨口透露了一個情報，皮爾繼續扛着自己的弟弟皮特，罵罵咧咧地往內城的方向趕去。
原本還想着，昨晚有一個倒霉鬼失控了，還是矮人那邊的人，以為對方可能會很失落。
怎知今天看來，還好，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走着走着，皮爾突然才意識到，面對這幫隨時可能爆炸的怪物，他自己的戒心會不會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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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那兩個低級冒險者離去，薛浩好奇問道，“會長，他剛剛說的那個，有什麼玄機？”
“這麼說吧，”矮人老爺子抬手捏着下巴的鬍子，“赤夜洪流爆發的時候，墮落魔物不僅會衝擊所有城市，還會瘋狂攻擊任何活着的生物。不僅僅是我們這些適格者，普通人類更是它們的最愛。在對待普通人類方面，
它們一般會選擇吃掉人類的內臟以及大腦，然後寄生在人類的身體當中，徹徹底底地偽裝起來。”
所以，每次赤夜洪流過後，留在外城的所有普通人類，都必須接受凈化教廷的嚴格篩查。
薛浩稍稍錯愕，怎麼聽着就很恐怖的樣子？
“可能會有漏網之魚？”
“有，但是概率極小，據聞最近的一例漏網之魚發生在三年前。有一頭特記魔物，佔據了一個白銀級冒險者的身體，躲過了凈化教廷的排查。之後不過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北部外城就爆發了多起連環暗殺事件，最終有十七個適格者死於非命。凈化教廷甚至是犧牲了一名異端審判者，才將那特記魔物揪了出來，當場擊斃。”
矮人老爺子沒有提到的地方就是，當時有一名極為強大的適格者，正是藉助了這一次事件，順利偽裝成死亡的假象，逃出了北部外城。
直至三個月後才被凈化教廷察覺，連下七道通緝令，可惜迄今都沒法把那名適格者逮回來。
“切記，這些瘋狂的魔物只有在赤夜洪流的夜晚才能佔據人類的身體，而後會在第一時間恢復智商。它們在對待適格者的時候可不會那麼溫和，真被它們逮到了機會，你們只會被它們撕成碎片。”
“啊？”格雷克弱弱的問了一聲，“它們對我們的身體不感興趣的嗎？”
“是，就像適格者可以依靠獵殺墮落魔物變強一樣，反過來，它們撕碎了你們，它們也能變強。”
“......”
“不管怎麼說，既然那小兄弟提到了，那我們今晚就必須避開第三街區。”
誰都不想跟擁有智慧的墮落魔物交手，特別是在赤夜洪流這種極為險惡的夜晚。
矮人老爺子嘴上是這麼說，內心卻是出現另外一種想法，“既然第三街區有普通人駐紮，那興許可以讓浮華和朱麗葉她們酌情考慮利用......”
“說起來，外城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內城庇佑區的么？”
“當然，再怎麼發達的區域，也總有窮到難以過活的人，他們要是在赤夜洪流到來之前，都積攢不到足夠的庇佑金，就只能在外面等死。”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在外城這種落後的地界，過得苦的遠遠不只是他們這些外來的適格者，更有諸多毫無一技之長的原生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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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外城，科索倫大教堂。
在赤夜洪流到來的當天，凈化教廷所屬的教會都不會對外開放，這是慣例。
此時，在金碧輝煌的禱告廳中，諸多剛從帝國總部過來的修女以及神父，都已陸續入座。
“人都已經來齊了？”
只見站在祭台上的唯一一名白髮女性，很是嬌小，卻是將身軀都包裹在華麗的白袍當中，第一眼所感受到的就是無盡的純白。再者便是女性那血紅色的混沌眼瞳，流露出逼人的寒芒，更是讓她看起來不怒自威。
也是基於她的問話，主要負責掌管科索倫大教堂內部事務的最高修女，尤利婭，微微俯身。
“稟伊甸大主教，都已到齊！”
“好。”
被稱之為大主教的白髮女性，頓了數秒，“肅靜！”
頃刻間，偌大的教堂禱告廳，變得鴉雀無聲。
“今日所來，只為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收穫日已到，請諸位盡自己的職責，為教廷，為帝國，為庇佑我等的至高之主，獻上忠誠。”
“第二件事，南帝皇曾短暫現身帝都，據至高之主的占卜，她目前依舊潛身北部外城，這是將其擊殺的最好機會......”
會議很簡短。
畢竟這位伊甸大主教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廢話的人，十來分鐘就將該安排的事說得明明白白。
她來得快，去得也快。
交代完所有的事項之後，就迅速從正門離去，留下一大群神情凝重的神父以及修女。
少頃，這些帶着各自任務的神父以及修女，也聚集到了各處，商議着怎麼應對今晚的赤夜洪流。
“艾德，怎麼看起來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黑髮的青年神父，安德森·腓特烈，悄然靠近了自己的最佳搭檔，一個高挑而又帥氣的紅髮青年。
這個紅髮青年剛剛正目送着大主教伊甸的離去，那雙灰褐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異常的情愫。
安德森自然知曉搭檔的想法，此時頗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見艾德不回應，又抬手晃了晃，擋住他的視線。
“別鬧！”
紅髮的青年神父，艾德·威特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
“你們不可能的。”
“我知道。”
地位上的差距，註定了某些感情只能潛藏在內心深處。
這一點，只要是成年人都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可哪怕得不到，也總不能剝奪一個人幻想的自由吧？
“有屁快放。”
對於自家搭檔感到厭煩，艾德補充了一聲。
“還能是什麼事？昨晚你忙着處理聖人遺骸去了，我不是沒有機會和你交換情報，今日肯定是以正事為主。畢竟，你想啊，連總部那邊都被驚動，派遣高高在上的伊甸大主教過來坐鎮，會是小事？”
安德森露出了蒙娜麗莎式的微笑，跟聊話家常一樣嘮嗑起來。
“你想說第七霸主南帝皇現身的那事？”
“沒有那麼簡單，這個霸主只是次要的，是比這霸主更為重要的事。湛藍工會，這個適格者小團體，你聽說過。”
“是，這工會曾出過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隱秘之蛇，隱忍而又陰險毒辣的適格者，於三年前叛逃，叛逃前做掉了湛藍工會的十七個同伴，還藉助赤夜洪流后遺漏下來的一頭特記魔物，幹掉凈化教廷一名毫無防備的異端審判者。
當時該事件一經披露，在整個凈化教廷掀起驚天波瀾，一度讓帝國以及教廷為了保險起見，將三年前的那一批適格者全部提前處理掉。
如若不是缺少前人的帶領，新蘇醒的適格者生存率成為巨大的問題，兩年後凈化教廷也不會繼續開放這些適格者小團體的傳承。
畢竟，適格者叛逃的那件事影響太過惡劣，徹底超脫了帝國與教廷的常規認知。
“我接到一些小道消息，”安德森壓低了聲音，“不止南帝皇潛藏在北部外城，三年前消失在這片區域的隱秘之蛇也沒有死，他還躲在某個角落。常規的排查並不能夠揪出他們，得等他們主動現身。”
“麻煩，”紅髮青年艾德的脾氣可沒有安德森這麼好，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們負責的那一批適格者，不正是湛藍工會的？”
“對，那個侏儒老東西，大抵是知道自己死期要到了，最近一堆小動作。昨日，不是有一個適格者失控了？”
“嗯，最後是我過去處理。”
“那個適格者的失控並不是什麼意外，而是他們出於什麼目的，故意為之。恐怕，他們今晚也不會讓我們舒坦，這反抗的意識可要比他們的前輩激烈多了。”
雖說這些適格者的掙扎都只是徒勞，但為了預防類似“隱秘之蛇”的事件，凈化教廷將不會再有任何的婦人之仁。
怪物，就必須死得其所！
對付怪物，就必須全力以赴！
安德森說著，抬起自己的右手，一抹純白色的火焰驀然在掌心綻放，緊接着瘋狂擴大，幻化為一本奇特的漆黑色書本。
該書本無論是封面，還是內部的頁面，全都是深沉的漆黑。
在翻開的這一刻，上面竟驚人地呈現出一連串的紅色名字，每一個名字都對應着適格者的真名！
莫說是那幾個快要死的老一批適格者，水牛、浮華亦或是朱麗葉，就是剛過來不久的一整批新人適格者，也全部呈現在了上面，薛浩、格雷克、莉澤.......
“只有同一個世界來的適格者，會出現在同樣的頁面中......”
適格者自身所屬的工會，便是由此進行區分。
安德森輕輕點擊着對應適格者的真名，這奇特的漆黑書本上的紅色文字立即變化出對應的詳細信息，從該適格者的神威流量信息，到神佑之力，到當前位置，幾乎一覽無遺。
雖然只是文字信息，並不能夠直觀呈現適格者的當前處境以及模樣，更缺少對應的私生活細節。
可就是這麼一種能夠監視適格者的方式，就已經足夠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目前，可以確認兩點，一是新的這一批適格者出現過意外，他們曾與第七霸主南帝皇有過接觸，具體交易過什麼，得等今晚，再行調查。第二點是，在過去的一年當中，水牛他們這幫老東西，可能與曾經消失的隱秘之蛇有過接觸，甚至是在隱秘之蛇那裏得到了什麼。”
兩方都與曾經給帝國以及凈化教廷造成困擾的通緝犯有過接觸，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所以，艾德，你知道我們今晚需要怎麼做。”
無論如何，都必須揪出一切能夠威脅到帝國與凈化教廷的危險要素，必須扼殺在搖籃當中。
一旦確認到有必要，不止水牛這幫老東西得處理掉，另外那三個新人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