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教授
“艾爾維丁教授在嗎？”
克里赫拉敲響自己學院導師的房間，厚重的實心杉木房門被叩響，發出不甚清晰的迴音。
迴音在筆直漫長的走廊中回蕩着，像是另一端有人在踏着階梯上樓，配合著走廊的昏暗讓人感覺些許不適。
由於是教堂出資修建，學院較大部分仿照了教堂的搭建風格，聲學環境也被一同複製下來。
教堂燈燭常明，改善了為了支撐雄偉的拱形穹頂而設計的厚度很大的建築牆壁和較小的窗口造成的室內空間採光很差。
唱詩班的頌唱與教徒的祈禱聲在多肋拱教堂頂棚的聲學設計下，長混響使聲音變得渾厚而強化禮拜精神的莊嚴的和力量，在教堂里飄揚回蕩，不絕於耳，光偉宏大。
但是當同樣的建築方案被搬到學院時，所起的效用卻大不一樣，成為了劣質的模仿。需求靜謐的學院裏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擴散開，依靠穹頂和小窗採光而非燈燭也讓學院裏顯得昏暗。
教授所在的高層更是將學院的陰森氣氛發揮到極致，除了有必要的業務，大部分人都願意待在外面，克里赫拉也是如此。
門后遲遲沒有回應，他在門前躊躇不定，他知道教授很忙，但詢問拜訪了幾個地方也沒找到教授，最大的可能就指向這裏，如果真的不在這裏，就說明今天不是拜訪的時機。
“我堅持我的那個判斷，教會的決定是錯的！”
正當克里赫拉猶豫不決時，一個充滿怒火的聲音從走廊彼端傳來，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向聲源望去，居然是艾爾維丁教授。
“教會現在的想法人人皆知，我們也要跟隨他們嗎？絕不可能！你好好想想他們的用意。”
“砰！”怒氣上頭的教授將木門重重摔上，轉身朝階梯走去，巨大的聲響在走廊里一直回蕩。
“艾爾維丁教授。”克里赫拉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教授，“請等一下。”
聽到呼喊聲，艾爾維丁踏下半截樓梯的腳在半空中頓住，向後望去。看見是克里赫拉后，他深呼幾口氣，收斂了自己的怒氣，讓自己不那麼失態。
“你回來了。”艾爾維丁用手理了理自己的棕發，輕拉衣領和衣角，使自己在學生面前盡量顯得威嚴莊重。
“嗯……回來兩天了，最近在忙着期末的考核，所以沒有到您這裏報道。”克里赫拉無意識地揉搓着手裏隨身攜帶的筆上的亮蠟，思考着該怎麼開口。
“方便換一個地方說話嗎？”
艾爾維丁臉上帶着疑惑，出於對自己學生的信任答應下來。
…………
克里赫拉帶着艾爾維丁走到一處陰影，小聲說到：“您聽說過最近的傳言嗎，關於黑袍商人的？”
“什麼傳言？”艾爾維丁有不太好的預感，自己的這個學生一直鑽研學業，和他的交流也僅限於學術交流，現在突然要來找他參考問題，看樣子是個大事。
“一位醫學院的學生從一個黑袍商人那裏買到了詭異的物件。”克里赫拉眉頭緊皺，思考着如何開口才能讓教授信服，“據說它在晚上會散發紫光，紫光中還有陰影勾勒出的奇怪形體，甚至有呻吟聲傳出。”
“不過是個傳言罷了，又是誰的惡作劇吧。”作為追求機械與數學的學者，艾爾維丁對所謂的奇異鬼怪一直保持懷疑的態度，“你怎麼開始相信這些了、”
克里赫拉十指交叉，面色凝重，“我……我本來也不相信，但昨天我在集市看到了那個傳言中的黑袍人。
”
“哦？”知道自己學生不會無的放矢的艾爾維丁心裏一沉，認真聽了下去。
“後來我跟蹤他，發現他走到了聖繆得教堂廣場的一處小巷，和一個教會的神父碰面。我躲在一旁聽了他們的對話，發現傳言或許有一定根據。”
“說的什麼。”艾爾維丁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商量七天之後趁着教廷主教出巡，開始行動，但是行動的具體細節沒有透露。”克里赫拉十指都快擰成麻花了，“那個黑袍人臉上紋着奇怪的紋身，應該是邪教徒。”
“真的嗎。”聽到邪教徒，艾爾維丁突然用手抓住克里赫拉的雙臂，盯着克里赫拉的眼睛與其對視，像是在逼迫犯了重罪的嫌疑犯將計劃如實道來。
沒有控制好力道，突然的抓握讓克里赫拉感到一絲疼痛，他的眼神中出現一絲閃躲。
“抱歉……這個事情太重要了。”意識到自己失態的艾爾維丁連忙放開了克里赫拉，然後又緊盯着克里赫拉的雙眼，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
“你為什麼會想着跟蹤他。”艾爾維丁確認着事件中的細節。
克里赫拉當然不能說出傳言中對詭異的之物的敘述驅使他去尋找黑袍，只能撒了個謊，“我在集市的角落裏看見他鬼鬼祟祟地，又聯想到那個傳言，就跟上去看看。”
“好……我知道了。”艾爾維丁面色凝重，用手搭在克里赫拉的肩膀上，直視他的眼睛，“不要再向別人提起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嗯。”克里赫拉點頭同意。
艾爾維丁放開抓住肩膀的手，拍了拍克里赫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也不要再關心這件事了，這不是你該干涉的東西，快點回家吧，你的考核我會重點關注。”
看着克里赫拉聽話地離去，艾爾維丁閉上眼睛，按壓自己的太陽穴，苦笑道，“怎麼麻煩事堆着一起來啊。”
…………
天幕漸黑，日落月升。整個城市逐漸淹沒在黑暗之中，外面的行人也逐漸歸家，街上只剩在酒館中進出的醉鬼，還有個別因為銷量不好剛收攤回去的倒霉行商。
接着壁爐的火光，克里赫拉看着自己根據記憶描摹下來的黑袍人身上的紋身，而後將其折好放在隨身的兜中。
現在短時間內他對眼前的突發事件無能為力，只能先暫且放在一邊，看看自己臨近的期末考核。
巧合的是，克里赫拉的原主和異世界靈魂專攻的方向都是機械，看着原主準備的粗糙的機械圖紙，克里赫拉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是兩個世界，但這個世界科技的發展情況卻是和相同時間點的異世界差不多，克里赫拉翻閱着來自異界的記憶。
“往複式蒸汽機……嗯，現在一次性應該做不到直接造出來，而且沒有鐵軌全都是空談，那就先試試紐科門的蒸汽機草圖。”
握着光滑的杉木筆身，克里赫拉開始了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