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應該不是什麼凶兆?
卻說包遲遲接了師父的電話要回鑫荷山。
一路上,掂着師父的好廚藝,她連走帶跑,不過半日功夫,便上了山頂……
鑫荷山頂終年白霧,只在每日太陽最盛之時,會露出點尖尖。
玉衡觀,就建在那點尖尖之處。
說是道觀,實在已是很給面子。
畢竟,於常人看來,這‘玉衡觀"除了張牌匾能看,房子蓋得着實在是抽象,也就是勉勉強強能住人的程度。
院子當中狂放不羈地擺了張石頭做的桌子,配四張奇形怪狀的石椅,同樣也是走的造型隨便、狂放抽象的那種風格……
包遲遲就是在這間隨便又抽象的小道觀里長大的,一直到18歲,被師父以‘她長大了,該出門長長見識"為由,攆下山,賺生活費去了。
她出門前前後後正好12個月,就連過年師父也沒打電話讓她回來過。
這一次,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兒。
包遲遲正這麼想着,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她下意識一閃身,卻見觀里唯一還算看着周正的那道牌匾,竟突然間掉了下來。倒也沒碎,只是從中間裂開來,木質的牌匾,卻不按常理地裂出了一片蛛紋的痕迹,像一張令人窒息的網。
包遲遲心下一沉,這是凶兆?
這時師父剛好打着哈欠出來,一隻腳沒收得及,咔一聲踩在了牌匾上……
得,觀里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徹底斷成了兩半。
雲開散人愣了一愣,然後尷尬地一摸鼻子:“哈哈哈哈……失誤!失誤!”
說罷,她也沒怎麼講究地一腳踢開了牌匾。
看着師父那隨意的態度,包遲遲小嘴抽了抽。不過,師父這一腳踢下去,她本還緊繃的情緒倒確實收了一收。
想着師父都隨便拿腳踢了,應該沒什麼事,只是包遲遲沒注意到師父的眼神,雖不經意,卻幾次三番地落在那碎成了兩段的牌匾上。
一師一徒進了觀。
師父給包遲遲做了一桌菜,包遲遲立刻兩眼發光,撲上去便夯哧夯哧地吃了起來。
不到半個小時,整桌菜一掃而光。
就在她撫着小肚皮舒服地打了個飽嗝的時候,師父突然說:“這是我給你做的最後一頓飯了……”
包遲遲手裏的筷子直接掉地上了。
“師父,您怎麼了?”
“剛接了個活,要出趟遠門,之後咱就有錢了,等師父再回來,就可以請大廚,蓋大觀,重塑祖師爺的金身,給他老人家燒最粗的香了……”
“師父您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您要死了呢!”
雲開散人眼神閃了閃,卻是沒接這個話頭。
她只道:“為師這一走,不知幾時才能回來,所以為師給你尋了一個好去處,日子定在下個月初八,你到時候按為師給的地址,自己尋去便是……”
很快,就到了包遲遲下山的那一天。
說來也是奇怪,她剛把行李收拾好,山裏邊下了十天的大暴雨突然就停了。
師父說:“吉兆啊吉兆,乖徒兒,這是老天爺都在催你下山吶!”
師父還說:“這年頭,山下面流行啞婚盲嫁,所以遲遲啊!為師幫你也訂了一個好婆家。”
包遲遲手裏的行李掉地下了。
她想問師父為什麼,但恍然又有點明白。
打小,師父就跟她說,她雖身負錦鯉貴運之命,可命中也有一大劫,這個大劫九死一生,師父說,此劫可解不可破,只有遇到鴻運滿頭的紫金貴人,方可解運。
喏!
這個紫金貴人大概是找到了,包遲遲猜的不錯的話,就是現在師父幫她挑的老公。
所以包遲遲在‘要麼嫁,要麼死"這個毫無懸念的選擇題面前,果斷地選擇了前者。
師父這時還在繼續:“你放心,為師都幫那小子算過啦!九子十孫的命格,只差你這個天生錦鯉運的小貴人,你是個有福的,嫁過去后,除了生孩子辛苦了些,其它都不用操心。”
這還叫不用操心?
生這麼多?她又不是豬?
師父可不管,笑眯眯地給她挽了個小包袱,假裝抹淚兒地揮揮手:“走吧!走吧!你再不走觀里的糧食就不夠了……”
送走了小徒兒,雲開散人折回觀前靜靜地看着那張碎裂了的牌匾。
良久,她幽幽吐出一口長氣:“為師道破天機,此一行兇多吉少,自身在世恐來日已無多,謹願以身報德,換我乖徒餘生遂順,長命百歲!”
全然不知真相的包遲遲一路下山。
下到半山腰,突聽得左後方傳來‘咔嚓"一聲響,像是樹條枝條斷裂的聲音。
下意識一回頭。
好傢夥……
有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在上吊,而且,還把樹條吊斷了。..
這年頭,什麼死法不方便?
跳樓跳橋燒碳卧軌,哪一樣不能把人死得透透的?居然還有人不嫌麻煩,特意跑到山裏頭來上吊。
包遲遲忍不住多看了那女人一眼。
只見那女人雙目黑白分明,額圓平闊,下巴豐滿,神情溫和,總體來說是個註定富貴,福澤長壽的面相。
包遲遲見她命不該絕,註定死不了。決定權當沒有看到,轉身就走,她還趕着去結婚,沒空在這兒耽擱時辰。
可也就是她這一轉身,那紅裙子女人突然氣得從地上跳了起來:“你就不攔我一下啊?我都要上吊啦……嗚嗚嗚嗚……”
包遲遲定住。
她轉過身,瞧着紅裙子女人幽幽輕嘆:“大姐,別忙乎了,你命該活到九十九,死不成的。”
福靈珊愣了愣,眼淚都給驚停了。
這……好像是好話吧!
一般人聽了這個都應該高興,可福靈珊卻高興不起來,她是來自殺的,特意穿着紅裙子來上吊,就是聽人說弔死鬼煞氣最重,死後能化為厲鬼。
她要回去死死纏着那對狗男女,嚇死他們。
但是……
這白白凈凈的小丫頭,說她死不成,還說她還要活到九十九。
她活着被人綠了發頂,現在想死都還不給成全的嗎?
太氣人了!
福靈珊拒不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你胡說,我剛才只是失手,我再吊一次就死了。”
包遲遲掃過她一身圓滾滾的贅肉,一本正經地勸:“我沒有胡說,你辣么胖,別說你再吊一次,你就是再吊多少次樹條都得斷,大姐,聽我一句勸,放過這顆小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