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來自瓦蘭迪亞男爵們的集體警告
薩哥特領主城堡的塔樓里，古德走進大門，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周圍全是全副武裝的士兵，見到古德走來，眾人紛紛看向古德。
古德看了一會，抬起腳拾階而上，樓梯和樓道的士兵們紛紛為古德讓出一條路來。
二樓里的提哈家族士兵被分堵在幾個房間裏，中間大廳里，兩家戰死士兵的屍體堆放在一旁，到處時候血腥味和難以言喻的臭味。
古德問道：“怎麼還不把屍體運走？”
艾夫斯緩緩走來，回頭看了眼那些屍體，說道：“我一會安排人去處理。”
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艾夫斯接著說道：“你要和她說幾句嗎？”
古德看了眼幾個被士兵們用木架子堵住的房門問道：“她在哪？”
艾夫斯指向旁邊一個房間說道：“那裏面，之前有孩子的聲音傳出來。”
古德看着房門點了點頭，接着對艾夫斯說道：“先把屍體運出去吧，提哈家族的直接燒掉，我們的人清理好，在墓園找個好地方安葬。”
“打掃乾淨一點，可別在這裏鬧出瘟疫來。”
古德說完看向那道門，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緩緩走去。
站在門口，古德其實心裏也沒想好怎麼說才好。
當年路易欽準備給自己一個貴族老婆的時候，古德在地牢裏曾經見過連那。
那個時候古德拒絕了，因為古德並沒有強取一個女人之後還要和她生兒育女，一起過完下半生的覺悟。
走到這一步，古德知道自己是愧對連那的，他不能回頭，卻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
一堵厚厚的木門，或許對古德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呆站了一會，古德伸手敲了敲門。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裏面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似乎就在門後面，隨時準備着和古德搏殺。
古德喊了一聲：“連那，是我。”
等了一會，沒有人回答，古德接着喊道：“連那，你還好嗎？”
等了一會，依然沒有人回應。
門內，沒有蠟燭照明，房間很是昏暗。
連那神色黯然地坐在床邊，懷裏抱着威利，古德的話她聽到了，但她沒有回應。
黑暗中，威利有些害怕，雙手緊緊抓着連那的胳膊不敢動彈。
弗恩哈德提着劍站在一旁，聽到古德的話，弗恩哈德恨不得提劍衝出去，但是現在的局勢，就算他手裏有劍，僅靠身邊幾名士兵也做不了什麼。
門外，古德接着喊道：“連那，我們談談好嗎？你和威利先出來，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妥善解決。”
連那緩緩抬頭，神色木然地看着木門，問道：“古德.....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嗎？”
“那些你從未和我說過的話，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古德聞言，內心十分糾結，張嘴欲言又止。躊躇良久，古德微嘆了口氣，說道：“沒有...沒有了....我很抱歉。”
悵然若失地搖了搖頭，古德轉身離去。
木門的裏面，一滴淚水從連那的臉頰滑落，落在懷裏的威利臉上。
威利抬頭看了眼連那，沒有哭鬧，鬆開抓緊連那胳膊的小手，轉身環抱着自己的母親。
走到艾夫斯身邊，古德說道：“給他們準備食物和水，不必再進攻了，暫且就這樣吧。”
古德默默地走回城堡里，宗祀抱着玩具迎面跑來。
“父親，你回來了！”
古德露出僵硬的微笑，俯下身抱起宗祀。
宗祀問道：“父親，今天家裏空蕩蕩的，母親和弟弟都不知道去哪裏了，叔叔們也不讓我出去玩。”
古德說道：“外面有壞人，暫時不能出去玩，你先在家裏玩吧。”
宗祀說道：“可是我們說好今天一起出去玩的，母親還叫我別單獨跟父親在一起。”
古德笑着問道：“為什麼？”
宗祀說道：“母親說父親會把我送給怪叔叔，給他做很久很久的工人，會很辛苦的。”
古德說道：“唔...父親不會把你送給怪叔叔的....說了，我陪你玩遊戲吧，我們來玩什麼好呢？”
正當古德準備和宗祀玩耍的時候，亨利走進來說道：“大人，赫卡德大人要見您。”
古德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來得比想像中快啊，讓他到領主城堡等我。”
古德說完便把宗祀放下，輕聲說道：“父親還有點事情去忙，你先去和雷恩他們一起玩耍吧。”
宗祀嘟着嘴，有些不滿的說道：“那好吧，你記得回來找我們。”
古德笑着說道：“好，我會去的。”
宗祀抱着玩具離去，古德的臉又拉了下來，稍微思慮了一會，隨即轉身往領主大廳走去。
等到了領主大廳，赫卡德已經坐在裏面等候了。
見古德過來，赫卡德也只是微微抬頭看了眼，然後便自顧自地低頭思索着。
古德來到主座坐下，亨利便帶着士兵離開房間，將大門關上。
古德看着赫卡德問道：“說說看吧，有什麼事情？”
赫卡德端正身體看向古德，一臉正色地問道：“旁邊那棟塔樓里的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古德搖了搖頭，問道：“聽起來你似乎是給我帶來了怎麼處理的方案，不妨直說吧。”
赫卡德說道：“你不能殺弗恩哈德。”
古德啞然失笑，問道：“為什麼？”
赫卡德說道：“因為這不是一個建議，不是一個可以思考的方案。”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古德神色如常，說道：“你是在威脅我嗎？讓我想想，這裏面也有因加瑟爾他們的意思嗎？”
赫卡德盯着古德的眼睛，說道：“不，這不是我在威脅你，而是瓦蘭迪亞在威脅你，來自所有男爵的威脅。”
古德聞言臉色一沉，問道：“這麼說來你們是達成共識了，接下來呢？要我的命嗎？”
赫卡德說道：“對，你也不必氣惱，這只是每一個國王都要面對的考驗。”
“正如當年阿爾德里克要稱王的時候，我們給他的威脅是埃利斯公主，你也不會例外。”
“古德，你做得太過火了，甚至有些明目張胆了。沒有人可以這樣登基為國王，這就等於告訴所有人，只要有能力弒君，誰又可以繼任國王之位，這是禁忌，是不可容忍的。”
“鐵臂鐵臂奧斯拉克留下的血脈只有兩支，梅洛克家族是主脈，提哈家族是旁支。”
“即便同為鐵臂奧斯拉克的血脈，在梅洛克家族血脈斷絕之前，提哈家族都沒有資格稱王，你也是一樣的古德，對於所有人而言，即便你繼位稱王，你也不過是一個王位的代管者。”
“王位最後只會傳給弗恩哈德和埃利斯的孩子，而在這他們的孩子誕生前，沒有一個男爵會支持你殺死弗恩哈德。”
古德氣得發笑，說道：“為什麼你們會覺得，當弗恩哈德的孩子繼位之後，你們這些人會一點事情都沒有嗎？”
赫卡德說道：“未來的事情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我們要做的是做好現在的事情，古德國王，你，必須接受這個限制。”
“沒有人會忍受一個獨斷專權的國王，無論是德瑟特、阿爾德里克，還是你，又或者是未來的某位國王，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德瑟特和阿爾德里克都在集權的路上把自己玩死，他們都想擺脫自己的掣肘。古德，我勸你一句，點到為止。”
聽着赫卡德直白的威脅，古德心裏也清楚他的意思。
當年的德瑟特希望重新樹立國王的威信，收回男爵們的信任。將王國拉回那個國王領頭，貴族聽話，大家遵守貴族精神和契約的時代。
但是時代變了，德瑟特的想法就好像春秋時期的宋襄公。在禮崩樂壞的年代還恪守着貴族的戰爭模式和禮儀，那太過幼稚，以至於讓自己和宋國成為一個流傳千年的笑話。
德瑟特失敗了，敗在跟不上時代和人心的變化。最後被阿爾德里克等男爵拋棄，一敗塗地。
阿爾德里克繼任王位之後也不順利，但是男爵出身的他更加看得清楚男爵們對國王的態度。他選擇改變王國的政策和法律，以此慢慢剝奪貴族們的權力和財富，最後達到將王國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目的。
想法雖然好，但是改革是需要代價的。而這個代價就是當他遭遇和德瑟特一樣的滑鐵盧的時候，男爵們也果斷地將他拋棄了。
赫卡德給古德帶來的話，是要給古德的後背留下一把刀，而這把刀是所有人一起留的，古德不能反抗，也不能拒絕接受。這是一個警告，一個下馬威。
古德要想坐穩王位就得有男爵的支持，除非古德未來真的有本事能將男爵們一手壓下，否則古德便會在未來的歲月里和男爵們糾結在一起。
男爵們不在乎奈斯家族未來會不會被提哈家族登基的國王毀滅，他們只在乎自己要如何控制古德。至少要讓古德知道，這個王國不是你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的，還要看他們的意思。
見古德沉默不語，赫卡德說道：“你應該慶幸，我們依然支持你，現在你的贏面也確實夠大，在不久的將來你會成為國王。”
“放過弗恩哈德吧，不要讓世人坐實你弒君的罪名，這對大家都好。”
古德低着頭，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攤手說道：“好...好啊，我同意...合情合理，我完全同意。”
古德鬆了口，赫卡德也就鬆了口氣。畢竟以古德現在的處境，走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換做是自己，估計也是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
古德肯放過弗恩哈德已經是極大的讓步，赫卡德也不再強硬，語氣平緩地問道：“那你打算怎麼放他？我知道這個時候怎麼處置他是個麻煩，但我還是想先問問。”
“說實話，今天一大早我差點都被你給嚇壞了，你可千萬別再給我驚喜了，我一把年紀了真的是承受不來，就給我透露一點點也好，讓我心裏先有個底。”
古德看着赫卡德，笑着說道：“暫時還不可能直接放了他，這點你們沒意見吧？”
赫卡德說道：“當然了，要是直接丟出來那還了得？”
古德思慮片刻，接著說道：“弗恩哈德現在在我手上，半死不活的阿爾德里克也在我手上，提哈家族手下不傻的人也會猜到些什麼？”
“或許他們不夠分量，但是他們依然有捲起提哈家族軍隊的能力。”
“在處置完提哈家族的軍隊之前，弗恩哈德還不能放。”
赫卡德蹙眉頭，驚疑不定地看着古德問道：“你是打算怎麼處理？”
古德笑着說道：“拜託，我看起來像是瘋子嗎？我當然不會斬盡殺絕，城外可有三千多人的提哈家族軍隊。”
“等其中一些人按耐不住了，在他們發起進攻之後我會將他們鎮壓，以謀逆同謀的罪名將這些人抓起來。之後再由男爵會議裁定，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收繳掉提哈家族軍隊的武器裝備，領頭的人全部處死。”.jj.br>
“等到弗恩哈德回去的時候，就算他要反抗也沒有人再有信心跟隨他，就算有人願意跟隨，他們也沒有武器。”
“當然，這裏面還要當心一些別有用心的男爵們。”
赫卡德聽完點頭說道：“好，既然你有這樣的計劃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其他人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會轉告他們的，先這樣吧，我也該走了。”
赫卡德說完起身準備離開，古德卻繼續問道：“關於提哈家族，其他人是怎麼想的？”
赫卡德看向古德問道：“你是指哪一方面？”
古德說道：“我是指，你們不讓我動弗恩哈德，那其他人要如何處理呢？”
赫卡德想了想，對古德說道：“沒說。”
古德認真問道：“沒說？”
赫卡德點頭說道：“對，我確定沒說。”
古德聽完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就這樣吧，慢走不送了。”
赫卡德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古德，沒有說什麼，隨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