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芝麻餡的小白兔
簡傾還在旁邊催促着,簡醉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腳,聲音又悶悶的,“不行。”
“又怎麼了?我的大小姐,我也是需要睡覺的,你知道睡眠不足對一個即將步入老年人階段的我來說有多麼殘忍嗎?”
如果連三十歲都沒有也能算老年人的話。
祁煜看了眼低垂着頭的小姑娘,眼神微動,“大叔,你難道看不出來她腳也受傷了嗎?”
“?”
正一心想把簡醉安教訓走的簡傾一下就愣住了,也沒管那聲很不客氣的大叔,直直地看着簡醉安垂下去的腦袋。
半晌,才開口,“怎麼不早說?”
他這話里沒什麼責怪的語氣,可偏偏他先前說了許多責怪的話,讓這句有了點關心意味的話也變了味,讓原本就有些委屈的簡醉安更加難過。
“小叔。”小姑娘開口,聲音很低軟,仍是看着自己的腿,語氣里滿滿都是委屈。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來這裏的,也沒交男朋友,但是你還是一直教訓我,我發燒了你也不心疼我,還罵我。”
她抬起臉,漂亮的貓眼裏已經氤氳起了一層瀲灧水色,長發散落在肩側,眉眼低垂着,眼眶泛紅,抿抿唇,繼續說:
“我有原因的,你要聽完解釋再決定要不要罵我。”
這麼嬌憨又委屈的模樣,誰看了不覺得心軟。
但心軟的人中不包括簡傾。
“好吧,我的錯。”簡傾上前幾步,伸出手摸摸女孩柔軟的髮絲,散漫神情淡了些,奇異地有些溫柔。
沒過幾秒,整張臉又樂呵起來,轉頭又來一句輕佻至極的話。
“大不了,以後你談戀愛了我不告訴你爸媽,我給你打掩護,怎麼樣,這個道歉是不是誠意滿滿?”
祁煜饒有興趣地看着兩人之間的極限拉扯,小姑娘抬起頭,皺着小臉,不僅沒一點委屈害怕的情緒,祁煜反而從中看出點囂張意味。
只是時間很短,讓他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男生皺起冷峻的眉,等他仔細去瞧時,小姑娘的表情卻依舊溫軟嫻靜,坐在沙發上,很乖,像他一直的認知里一樣。
祁煜不知道簡醉安的性格,但簡傾知道啊。
簡醉安在家都是被寵着慣着長大的,加上媽媽家那邊的一貫性格使然,她是有點小霸王基因在身上的,時不時就得在他這皮一下。
年輕的時候,他不知被這小鬼乖巧軟萌的外表騙了多少回,次次給她背黑鍋。
簡醉安縮了縮脖子,躲着一直在自己頭上亂揉的大手,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就那麼看着他,也不說話,像是控訴一般。
簡傾沒什麼欺負小孩的自覺性,直到把小姑娘揉的快炸毛了,才依依不捨地收回了在柔軟髮絲上作怪的手。
又像是回憶起了從前,感嘆般說道:“躲什麼躲,小時候你可願意給我揉頭了,我一拒絕你就哭,怎麼長大了就不親近人了呢?”
簡醉安眨了眨眼,將眼裏那隱隱的淚花收了回去,張開嘴露出小虎牙就想在他手上咬上一口,簡傾眼疾手快收回去了。
“嘖嘖嘖,我就知道,小鬼頭,你是那麼脆弱的人嗎?別以為我還會被你騙到哦。”
果不其然,這小鬼根本就沒什麼委屈的情緒,分明就是故意討好賣乖,想套路他呢。
簡醉安想了想家裏那多出來的房間,頓了下,扯了扯他白大褂的衣角,問:“你不跟我回去嗎?媽媽還給你留了房間。”
簡傾沒理自己被扯着的衣服,俯下身,略有些頭疼,低聲說:“我還沒跟你爸媽說我回國了,你回家別說啊。”
他伸出冷白修長的手指戳戳小姑娘白潔的額頭,“而且,搬家了居然不告訴我,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小叔你多久沒看手機了。”簡醉安被戳的往後仰了仰,收回抓着他白大褂的手,撇撇嘴,繼續說:
“我們三天前就給你發過消息了,而且我是今天才搬過來的,今天想去新學校熟悉一下,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了,還遇見了件事。”
簡醉安悄悄打量着簡傾,覺得自己小叔這身型體力能護好自己就夠嗆了,糾結了幾秒,決定還是不說了。
“嗯..這事以後再告訴你,我好像是走錯了路走到這的。”
簡傾揚起了眉,笑道:“小鬼,你對你的路痴屬性一無所知,你哥呢?他怎麼不送你?他不是可勁把你當寶貝嗎?”
簡醉安搖搖頭,眸底一層淡淡的困惑,“不知道啊,哥哥很早就出去了,說要去找一個人,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我有點怕。”
簡傾哦了聲,整個人站直了,睨了她一眼,彷彿意有所指道:“算扯平了,我這事有點丟臉,別到處說。”
小姑娘乖乖地點頭,一雙貓眼亮亮的,晃的簡傾心煩,又不耐煩地壓低了嗓音,“小鬼,告誡你一件事,別小小年紀學我談戀愛,小心被騙之後哭鼻子。”
簡醉安皺眉反駁,“你說的太早啦,我可是要好好學習的,小叔,你覺不覺得..那個人不笑的時候很像哥哥,我一看到他就感覺怕怕的,他看起來很兇的樣子。”
小姑娘縮了縮肩,突然想起來那堆小混混面對祁煜時慫的一批的態度,她直覺祁煜應該也是一個很暴的人,就是不知道打不打女生。
說著還不經意的朝門口等她的祁煜望了眼,卻正好望進了那眸底一汪星碎的冷泉中。
半秒后,那汪星碎突然被攪開,泄露出點戲謔的笑意。
“!”
小姑娘呼吸瞬間都停了一秒,僵硬地移開目光。
心裏想着,這人簡直像戲劇里的妖精,以後一定得離這人遠一點,光是看一眼就夠折磨人了。
簡傾沒太在意小姑娘的想法,隨便搭了句話,“知道就好。”
“小叔,這小診所是你的嗎?”
“嗯,怎麼?”簡傾面上帶着一點你敢說它不好就滾蛋的威脅。
“沒,挺好。”簡醉安鼓起臉,簡單敷衍地誇了一句,毫不走心。
簡傾看了眼簡醉安的腳傷,“小鬼,你這麻煩有點大啊。”
“怎麼了?”
“你看看自己這腳踝,又紅又腫,估計沒幾個星期都好不了嘍。”
“小叔,那怎麼辦呀?我不想拄拐杖,太丑了。”
想了想自己開學第一天就拄着兩根可能比自己還高的拐杖去新學校見同學的畫面,簡醉安心下搖搖頭,覺得自己還不如就在家待幾天,還能避免給同學們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簡傾白了眼,“那有什麼辦法,我給你簡單做個處理,你找個人型拐杖不就行了,我看那個男生就挺適合,高又有力量,抱你跑了那麼久還跟沒事人一樣,年輕人就是體力好啊。”
聞言,簡醉安極力地搖頭,身心都在抗拒這人型拐杖的建議,祁煜看起來就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怎麼可能會當自己的人型拐杖。
況且,他們都不熟,才見過一次而已。
又說了一會,簡傾抬頭看了眼藥水瓶,正好點滴打完了,讓簡醉安把頭扭到一邊后迅速地把針頭取下來,貼了個酒精棉后給她手裏塞了盒葯。
從始至終也沒說為什麼自己在這當醫生不回家,簡醉安也很心有靈犀像是忘了問一般。
這讓簡傾心下嘆了口氣,小棉襖雖然漏風但好歹關鍵時刻不會掉鏈子,看了眼呆愣的簡醉安,朝門口的祁煜喊了聲,“喂,我這沒輪椅,你背她回去。”
祁煜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原以為簡醉安是個小白兔,卻不曾想,這小白兔的心是芝麻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