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聲愛慕
牆上掛鐘的秒針在順時針慢慢地轉着圈。
人一旦到了認真做事的時候,身上總是會有一種美感,莫名地吸引人。
更何況還是一個長得帥的男人。
慕霜看着他,竟一會失了神,直到懷裏的貓突然喊了一聲,一個躍身離開她的懷抱。
她從男人的身上收回目光,看着已經組裝好的貓架,那隻布偶貓已經熟練從一層爬到了二層。
謝易臣本來還想測試一下穩固性,沒留意到貓已經在往上爬了,他左手搭在最上面一層的貓窩上,手臂卻感覺到柔軟的觸覺。
那隻純白色的貓,一雙藍色的眼睛看着他,瞳眸乾淨又漂亮,讓人心生憐愛。一隻貓爪還沿着他的手臂往上,直接搭在了他肩膀處。
謝易臣怕它摔倒,下意識地伸出另一隻手去抱。布偶貓鬆開了自己爪子,順勢躺在了他的懷裏,腦袋還人面前蹭。
周姨看到布偶貓主動的這一幕,有些吃味:“這貓有點區別對待啊,我昨天想抱它的時候都不肯讓我碰。”
慕霜這個主人也感到驚訝。
她養的這隻貓確實有些小脾氣,還有點矜貴,不喜歡陌生人的觸碰。
就連給它買了這副貓架的慕霖也是費了點功夫才肯讓他抱的。
如今這般主動“投懷送抱”,倒也是第一次見。
慕霜看了看男人的那張臉,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小色貓,居然還會看顏值了。
謝易臣很少接觸到這種寵物,只覺得哪裏都很軟,也只能任由它在自己懷裏摸來摸去的。
布偶貓似乎很喜歡他,貓架也不繼續爬了,就愛跟他玩,連慕霜喊它都沒反應。
慕霜又喊了一遍:“雲吞。”
到底誰才是它主人,誰把它養這麼大的,怎麼見到個男人就撲上去了,一點都不矜持。
她直接上手想要去抓它回來,奈何那隻貓抱着人不撒手,掙扎之際爪子還不小心劃到了男人的手臂,有一道紅印出現。
慕霜沒想到這貓的反應居然會這麼大,動作一時僵住。
待看到貓爪的長指甲,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有一段時間沒給它修剪了。
最近她都在忙着畢業設計和回國的事,忙起來一時之間就忘了其他事。
布偶貓似乎察覺到氣氛的不對,知道自己闖禍了,也不繼續掙扎,乖乖回到慕霜這邊。
慕霜很快醒神過來,“周姨,去把醫藥箱拿過來。”
“哦,好的。”
謝易臣出聲阻止:“不用。”
他低眸瞥了一眼手臂上的紅印,很淺,皮膚沒有破損,也沒什麼疼痛的感覺。
慕霜卻覺得有必要,“雖然我的貓身體很健康,也定期注射了疫苗,但是還是要處理一下比較好。”
她抿了抿唇,覺得還是要跟他說一聲:“不好意思。”
謝易臣對她這句道歉的話倒是有些意外。
“沒事。”
慕霜也不抱貓了,把它放在地上,往貓窩那邊推,語氣比剛才都要冷了一些,“你待着這裏不準動,自己好好反省。”
布偶貓委屈地叫了一聲。
“醫藥箱拿來了。”周姨的聲音傳來。
慕霜走過去打開箱子,翻找出碘伏和棉簽,伸長手臂遞給身後站着的男人。
“你自己處理一下。”
謝易臣看着女人手中的物品,猶豫了幾秒還是伸手接過了。
慕霜還站在原地,沒離開,看樣子似乎是要看着他處理好傷口。
謝易臣有些無奈,以前出警的時候什麼樣的傷沒試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處理這種連血都沒有,只有紅印的“傷”。
偏偏他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能照做。
他動作熟練地用棉簽沾了下碘伏,隨意地塗了塗傷口處。
慕霜見他這麼簡單粗暴的塗法,提醒着:“塗多點。”
謝易臣照做,而後還抬起眼看向慕霜:“好了嗎?”
慕霜:“……?”
問她?
她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謝易臣把用過的棉簽隨手扔進腳下的垃圾桶里。
他想到了些什麼,多說了一句:“你的貓,該剪剪指甲了。”
哪天把她也抓傷了,可能就要送醫院去了。
慕霜隱約覺得他這句話里暗藏着某些潛台詞,加上他的眼神,有種是自己在小題大做的感覺。
她也是以防萬一讓他處理一下傷口,結果這男人好心當成驢肝肺。
她微微一笑,笑容卻不見眼底,“謝謝提醒,我會的。”
慕霜轉過身,烏黑秀髮落在腰后,她抱起那隻布偶貓往樓梯方向走,留下纖瘦的背影。
“下次再靠近別的男人,我就把你爪子給剁了。”
布偶貓害怕地往她懷裏縮了縮,努力保護好自己的爪子,減少存在感。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還待在客廳的人也能聽見。
而且她這句話明顯意有所指,周姨也聽明白了,看了謝易臣一眼,抿嘴笑了笑。
謝易臣:“……”
*
次日,清晨薄霧蒙蒙,還未完全散開。
慕霜醒得格外地早,失眠加上倒時差,根本就沒怎麼睡。房間的窗帘被拉開,她看着剛剛才微亮的天空,朝霞漸現,伸了伸懶腰。
早晨的清風帶着點涼意拂過她的手臂,慕霜在陽台待了一會後轉身去洗漱,下樓之前從衣櫃裏拿出件薄毯披在肩上。
一樓廚房裏的燈亮着,慕霜看到裏面正忙碌的人,喊了一聲“周姨早。”
周姨一慣是家裏最早醒的人,她在準備今天的早餐,手裏拿着雲吞皮,正往裏面塞肉餡,聽到聲音后回頭,露出和藹的笑:“小姐你今天起得真早。”
印象中現在的年輕人都習慣睡懶覺。
慕霜如實回道:“時差沒倒過來。”
她左右看了看,客廳大而空蕩,一片冷清。看樣子慕伯山昨天又沒回家,不然依照他的生活作息,應該會一大早就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的。
慕霜斂下眸,抬起腳步走了出去。
外面庭院天光大亮,清晨的陽光溫和舒適,鳥鳴聲一兩句,撲翅飛來,落在枝丫上。
周圍空氣清新舒暢,還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傳來。慕霜偏過頭,看到了庭院裏一邊角落擺放着大大小小,錯落有致的各種花盆,爭相鬥艷。
她想着閑着無事,便拿起一旁的水壺打算給花澆點水。
拐角處,一道身影出現。謝易臣每天都有晨跑的習慣,剛才繞着後院跑了幾圈,額頭和身上都沾着點汗珠,從側門走出來的時候偶然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女人身影單薄,穿着一件絲綢質地的霧藍色睡裙,腰身很細,勾勒着窈窕的身材,曲線姣好。
纖弱的肩膀上搭着條薄薄的白色小披肩,堪堪擋住了上半身。
她微微彎着腰,蓬鬆柔軟的黑髮垂落,露出張白凈通透的側臉,手裏拿着一個長嘴澆水壺,從左往右地給那幾個花盆裏的花灑着水。
動作慢悠悠的,又帶着股慵懶驕矜的調。
給花澆水時,腦袋往下,櫻唇微張,還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慕霜似有察覺,驀然偏過頭看了過來,對上他那雙黑沉的眼睛。
兩人視線在空氣中交匯,瞳眸一淺一深。
清風吹起慕霜的長發,發尾輕揚,掉落在地的茉莉花瓣跟着翻了個身,往風吹的方向移動了一段距離,悄然落在了謝易臣的腳邊。
慕霜側了下身子,空着的那隻手五指張開,往下彎了彎,朝他招了下手。
“你,過來。”
謝易臣抬起腳,鬼使神差地就朝她走了過去。
男人站定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落下,瞬間將她的影子籠罩。
慕霜:“伸手。”
謝易臣站着沒動,她又重複說了一遍,微仰起頭看他的時候,眉眼生動又漂亮。
他不明所以,依言朝她伸出自己的左手。
男人掌心很大,掌紋清晰,根根手指修長,勁瘦有力。
沁涼的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背,屬於女人的蔥白玉手一晃而過。
謝易臣愣神之際未來得及縮回手,手指便被動勾住了那個壺的提手。
慕霜把自己手上剛才提着的澆水壺轉移到了他的手裏,指了指在牆壁那邊放着的花盆,林林總總的有好十幾個。
“給你一個工作,把這些花都澆了。”
她說話時,肩上的薄毯隨着她垂下的手跟着往下滑落,露出一小截香肩,膚白亮眼。
謝易臣飛快地別過眼,握着壺提的手指收緊。
慕霜也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着裝問題,她差點忘了這屋裏多了一個男人的存在,以為家裏只有她跟周姨。
更沒想到這人比她更早醒,也不知道他剛才站在那裏看了多久?
慕霜長睫輕顫,攏了攏身上的披肩,轉身往屋子裏面走。
女人的腳步略微匆忙,走了幾步後腳下的拖鞋一滑,還差點被絆倒。
她生氣地踩了踩那塊地板,動作頗為幼稚。
謝易臣剛好看到,薄唇輕扯,有些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