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生若能幻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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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背景是高入雲天的雪山，一群衣着破爛的孩子圍在一個青年的周圍，旁邊是一片簡陋的房子。青年的身上是一件發黃的羊皮襖，脖子中圍着一塊雪白的圍巾，腳下的藏靴露着腳趾。孩子和青年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不是茄子，也不是三七。

蘇劍眼睛發熱，強笑道：“莎莎姐，大哥還是蠻帥的哦，你看，他的鼻樑多麼的挺直，額頭是多麼的寬廣！”

葉雨莎搖頭道：“小師弟，這也是當年他經常說的，他長的就像西藏人，生平最大的理想就是去西藏給那些小孩傳授知識，講解外面的世界。也許，那些孩子永遠也下不了高原，出不了西藏，但總不能讓他們對外界一點兒也不了解。”

“莎莎姐，大哥叫什麼名字？”蘇劍突然對那青年產生了興趣，如此青年在現代社會可不多見，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認識一下，不過，看起來自己機會不錯，過幾天他就要來G市了。

葉雨莎輕輕的說道：“蒙軍。”

蘇劍一愣，剎那間想起了一個在戰國時代響徹雲天的一個名字，蒙恬。

葉雨莎彷彿是解釋，又彷彿是自語：“他說，大丈夫生於和平時代，不能建功立業，千古流芳，就當腳踏實地，造福一方，若這都做不到，死後都不敢去見蒙家的列祖列宗。”

蘇劍試探的問道：“莎莎姐，蒙大哥的祖上是蒙恬後人？”

葉雨莎點頭，道：“曾經聽他說過，他們家是蒙恬後代中的一支，但具體是哪一支，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家裏宗祠供奉的列祖列宗中，當先一位就是蒙恬。”

蘇劍心中感慨萬千，從葉雨莎的轉述中，蘇劍看到了一副錚錚傲骨，看到了一個骨子中流淌着英雄鮮血的好男兒。遙想蒙恬當年，縱馬揮戈，馳騁萬里，威震邊疆，現如今，他的後人傲骨依然，縱橫馳騁的戰場卻變成了教室，一間簡陋的教室，手下兵將也換成了一個個渴望着知識的孩子。

從葉雨莎的宿舍回到自己的耗子窩，蘇劍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懷疑，也許，蒙軍說的對，大丈夫生於和平時代，不能建功立業，千古流芳，也要腳踏實地，造福一方。而自己，建功立業不必說了，可又怎麼去造福一方？朦朧中，蘇劍又看到了那一雙雙渴求知識的眼睛，那一張張充滿了真誠的笑臉。

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蘇劍將目光轉移到了魚缸中的青魚身上。

青魚浮上水面，打了一個水花，復又潛下，卻將一雙眼睛迎上了蘇劍的目光。神思恍惚中，蘇劍又化身為魚，和那條黑魚斗在了一起，碧淵湖深處掀起驚濤駭浪，而湖面上也颳起了狂風，一艘躲閃不及的漁船被波及，迅速的破碎，捲入水流，消失不見。蘇劍很清晰的感覺到了青魚心中對黑魚的憎恨和無奈，對大道孜孜不倦的追求。敲門聲響起，幻像潮水般退卻，蘇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條依然悠哉悠哉的青魚，低聲道：“哪位？”

“是我，睡不着，想讓你陪我出去逛逛。”是葉雨莎，自己的莎莎姐。

蘇劍整理了一下心情，開門，笑道：“莎莎姐，現在都幾點鐘了，還想出去瘋？”

葉雨莎固執的說道：“小師弟，這好像沒關係吧，貌似你前段時間還熬了一個通宵呢。”

蘇劍無奈，只好從命，心中大呼千萬不要去什麼什麼吧，什麼什麼廳，那樣的話，估計自己的錢包很快就癟下去了。

葉雨莎彷彿知道蘇劍的心思，只是沿着918研究所外面的那條大街一個勁兒的走啊，走啊，走的蘇劍心中隱約作痛。G市的夜生活從12點開始，而葉雨莎和蘇劍出門的時候也就是剛剛過11點，要說這時間還真不是太晚，又是周末，所以蘇劍並不是很着急。莎莎姐願意走，就走吧，她走哪裏，我就陪到哪裏，蘇劍心中如是想着。

走着走着，葉雨莎突然問道：“小師弟，你說，我和蒙軍最後能不能走到一起？”

蘇劍心中一跳，急忙說道：“莎莎姐，我認為肯定能！蒙大哥不會放棄你的，從相片就能看出來，大哥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你就放寬心等着大哥抬花轎來接你吧。”

葉雨莎嘆了口氣，道：“可他不願意回來，難道讓我跟他去那個小鎮一起教書嗎？那我當年考碩士，讀博士還有什麼用？實話告訴你，小師弟，我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個女科學家，能為祖國出哪怕一點兒力。”

蘇劍心中念頭一個接一個奮起，又被一個接一個按下，口中笑道：“這個容易，西藏也不是沒有大學，不是沒有研究所，那個小鎮附近難道就沒有大城市？呵呵，莎莎姐，你可以考慮去大學中發展。”

葉雨莎沉默片刻，道：“小師弟，你說的太簡單了，大學中哪裏有什麼搞科研的條件？別說那個小鎮附近方圓百里沒有什麼大的城市，即使有，我也不會去，那是對我的一種埋沒。”

蘇劍忍不住道：“如果蒙大哥回來，那也是對他的一種埋沒！”

葉雨莎凄然道：“是啊！那裏的孩子已經離不開他了，聽他說，那裏的孩子們對他比對自己的父母還親，這樣的感情，哪能割捨得下？又怎忍心割捨？”

蘇劍心中苦笑，兩個人都不肯讓步，又怎麼能走到一起？到頭來，少不了勞燕分飛的結局啊，可這樣的話，自己又怎麼能說的出口？只好接着安慰道：“也許，隨着時間的發展，蒙大哥他突然願意回來了，或者隨着時代的進步，西藏也變得發達如內地，莎莎姐你也可以隨便去那裏發展了，再或者，科學技術迅速發展，發明一種單人飛行交通工具，從西藏到這裏或者全國任何一個地方，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那個時候莎莎姐就能如願以償了。”

葉雨莎神情凝滯，良久笑罵：“小師弟，你真是異想天開，是不是看小說看的太多了？等到科學技術進步到那種程度，估計你的莎莎姐和蒙大哥也早就去見如來佛祖了。”

蘇劍笑道：“見了如來佛祖更好啊，可以求他將你們送往過去，或者異世界，打出一方天下或者發展出另外一番天地，豈不是滿足了蒙大哥建功立業的偉大願望？”

葉雨莎終於被逗笑了，笑得前仰後合，笑罷，長嘆道：“小師弟，如果人生真的能夠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不過，可惜，也就是幻想而已，如來佛祖如果知道你這麼想，一定會從西天過來抓你去天竺。”

蘇劍訝然道：“莎莎姐，抓我去天竺幹什麼？”

葉雨莎大笑：“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幫他復國啊。”

蘇劍愕然半響，也是大笑不止，看來這個莎莎姐對佛教也有一定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