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東胡之戰 第五章

番外 東胡之戰 第五章

荒涼偏僻的撣欽是位於獸人國土上的軍事基地,近來不知為何租借給了勃特蘭。鐵絲網和圍牆背後,勃特蘭軍隊重新讓荒廢已久的基地煥發生機。

運輸機起降的跑道旁,一排整齊的輕型武裝直升機正在接受燃油車的補給,一架直升機緩緩降落在地面上,幾名躍出機艙的士兵拎着從山區打到的羚羊和金翅鳥沖向營房。

一夥體型過胖的勃特蘭步兵朝着簡易籃球架練習投籃,他們習慣打不消耗體力的半場籃球。簽了長期合同的士官抱手看着這些不成器的同行,總有人故意在打球時弄傷自己來避免參加戰鬥。

士官對前去打獵的同伴叫道:“我覺得納稅人的負擔已經夠重了,你們居然拿這些錢去打獵。”

獵手揮舞雙手說道:“你們還不是整天拿槍打蒼蠅嗎。”

當地獸人和到來的勃特蘭盟友保持還算良好的關係,軍事基地外總有成百上千的獸人趕來看熱鬧,他們以為有個救濟機構過來分發糧食了。

幾十裡外的撣欽市鎮,新來的勃特蘭士兵漫步在摩肩接踵的獸人集市裡,營區裏的軍用車輛被他們開出去顯擺,然後就被人群擠在當中,不得不老是鳴喇叭。

髒亂的集市雞飛狗跳,各種牲畜被關在竹籠里叫嚷,衣不蔽體的獸人在簡陋的平房裏招攬客人,他們臉上喜氣洋洋,外國客人都是上好的肥羊。

基地內運輸彈藥的卡車絡繹不絕,大型運輸機將一輛輛自走炮和勃特蘭引以為傲的“麋鹿式”裝卸下飛機。

營房裏的打字員登記着戰友信息,今天沒人謊稱有癲癇病和不適反應。

傳統的勃特蘭軍隊講求務實,幾位武將就在一個簡易的遮陽棚下開會。列席的獸人武將有些為難,以往他們都會在金碧輝煌的名勝古迹里發號施令,用礦泉水瓶招待他們簡直是種侮辱,飛機起降時發出的噪音則屢屢打斷會議進程。

勃特蘭的中校營長隆古曼指着一塊貼滿地圖和偵察照片的黑板說道:“有個壞消息,蛤人在海戰吃了虧,損失了三四萬噸的船隻,林登萬在慶祝勝利。”

一位臉色極為不屑的獸人武將開口說道:“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聯軍集結了十幾萬大軍,隨時可以進入神朝的東荒截斷‘猢猻’後路。邊境上不堪一擊的邊防軍不足為慮。”

組合國邊境上部署着十五萬獸人軍隊和勃特蘭的一個特遣旅,兵力上確實佔據極大優勢。教條主義者隆古曼繼續說道:“根據情報部門收集的消息,林登萬在山區修建了要塞化工事,大大小小的防空導彈和高射炮陣地都需要考慮。”

“猢猻”把防禦邊境這樣的苦差事交給屬於程克派系的潘啟,後者能得到的資源就要打上問號。

一位獸人武將對身旁的勃特蘭人說道:“老兄,隆古曼從大名鼎鼎的西桑爾軍校畢業,據說這所學校排名很高,號稱世界第一軍校。”

勃特蘭的低級武將搖頭說道:“這就誇大其詞了,勃特蘭學校排名的主要指標是學生負債率、畢業率和就業率,西桑爾是包分配並且免除學費的學校,前兩項指標不高才很奇怪。隆古曼參與過集體作弊,後來被校方發現,學校還是想方設法讓他通過補考,反而一般學校會直接開除學生。你想想看,西桑爾不是盛名之下難副其實嗎?”

“勃特蘭的其他軍校都有嚴格的招生規章,但是在西桑爾,如果你能拿到社會名流和官僚的介紹信,你就可以免試入學,這所學校還是全國**作案率最高的地方。”

獸人被同行逗樂,他大笑出聲,這讓隆古曼下不來台,後者講話的思路都弄丟了。隆古曼支支吾吾說道:“這是一場聯合行動,蛤布斯堡方面會提供相應的幫助。”

推開直升機右側的艙門,巴贊能將下方雄奇的山峰一覽無餘。休整許久的蛤國陸軍偵查大隊再次被委派到前線,這趟旅行是要標定邊境線上的高價值目標。

雪峰上的神朝駐軍哨站只是些鐵皮棚屋,房屋外旗杆上的四色旗獵獵作響,營地里有些類似輸電塔的設施。

降低高度的直升機在山峰下雜草叢生的溪谷里靠近地面,身上裝飾着枯枝敗葉,看起來就像一叢灌木的巴贊和幾名部下從飛機兩側跳出。

一名手持微型衝鋒槍的偵查隊員對巴贊說道:“前面有個村莊,沿着岩壁有條小路可以上去,先遣隊就位了,他們在等我們。”

偵查隊員對悄無聲息的長途跋涉習以為常,半個鐘頭以後,他們抵達預定位置。

先前在寒冷的衰草叢中匍匐多時的先遣隊員擺弄着一支帶有光學設備的狙擊槍,這件寶物價值不菲。兩名隊員在前方的亂石中佈置下兩條絆索,如果邊防軍過來搜索,地雷會先招呼他們。

守衛邊境的神朝軍隊紀律渙散,巡邏和搜山對他們而言就是外出郊遊,士兵總是站在一起方便相互聊天,他們雜亂的腳步抹去其他人的行蹤。

一條瀑布從山壁上流瀉而下,激流兩側的松樹枝繁葉茂,積雪在風中落下。透過瞄準具上的光學設備望去,巡哨的步兵散發著白色光芒,每個人都無處遁形。

巴贊和餘下幾名隊員撥開灌木叢抵達制高點,蹲守在此多時的射手低聲說道:“兩個弟兄摸到了對面,發不到夜視設備的邊防軍毫無察覺,你說要不要開火。”

三四個小時以後,山霧瀰漫的雪嶺將迎來日出,站在山巔觀看雲海消散會給人以美妙的感覺,但是對執行任務卻沒有好處。

石塊和頁岩構成的陡坡上落着一團團積雪,一隊神朝士兵在亂石后升起篝火。意識到時間不多的巴贊示意射手開火,穿着厚重偽裝服的同伴扣動扳機將兩枚子彈射出,子彈大約在一兩秒后才擊中篝火旁的士兵。

對面山坡上茫然四顧的神朝士兵被潛行到近處的偵察隊員制服,一左一右同時舉起的兩把微型衝鋒槍用短促,幾乎感受不到后坐力的射擊擊斃敵人。偵察隊員檢查倒斃的神朝士兵,他們的橄欖色軍裝里有小型無線電設備,這在信號不佳的山區很難保持通訊。

爬過面前的山丘,巴贊看到那個邊境村莊的輪廓。除了村委會,這裏沒有任何澆築水泥的建築,老舊低矮的房屋上蓋着古代的灰瓦,黃爛泥、塑料和鐵皮棚是當地最主要的建築材料。採光極差的民居在白天也會漆黑一片,當地居民收不到信號的舊電視機會在黑暗中發出刺眼的亮光,這或許就是本地唯一的現代化設備。

雄心勃勃的“唯一帝皇”曾宣稱要消滅貧困和失業,他投入巨資在東荒邊境的山區修建公路,周邊城市興辦的企業被要求廣泛吸納貧困戶。

山區的村莊不斷有年輕人外出打工,本地出現留守兒童和老人無人照料的問題。其餘地區的居民反而覺得山民搶走了工作機會,吸納勞工的企業則完全依賴朝廷的財政扶持。

劉帝的“仁政”以失敗告終,目睹外界巨大貧富差距的山區居民成為“振威侯”支持者,過去窮困潦倒的他們卻對江先主敬若神明。

林登萬選擇直接向窮人發放食品和補貼,山區居民如果選擇外出打工,這些福利就要有所削減。在“猢猻”眼裏,“授人以漁”會導致“竭澤而漁”。

一間還算像樣的農舍里,棗紅色皮膚的居民正在招待到來的士兵,他們的消費能力還不錯。當地人去潮濕的樹林裏摘下半個蜂窩來釀酒招待客人,駐軍願意出高價購買村民的特產。

房間的泥土地面上有個安放炭火的坑洞,一位年長的老兵用燒灶頭的鐵棒翻弄着火炭,點點火星從焦黑的枯枝里升起,他那支輕機槍被丟在一邊。其餘士兵望着掛在牆上的獵槍,如果天氣允許,每個人都想去打野豬,最好能帶幾個用獠牙雕刻而成的工藝品回家。

昔日在北方軍閥麾下作戰的老兵講述着陳年往事。

“林登萬誇大了他在東都爭奪戰里取得的戰果,老王的軍隊幾乎是一夜之間垮掉,走投無路的我們只能投降‘猢猻’。這個人不會治國,他只會想方設法保住皇位。”

坐在對面的年輕後生對任何東西都缺乏敬畏,林登萬在他眼裏也只是個笑話,他補充說道:“‘猢猻’缺席所有推翻‘唯一帝皇’的重要戰役,他都不敢拍講述那段歷史的電視劇,這傢伙全靠打國內的幾個軍閥出名。”

攀談的士兵把“猢猻”那些傳說的不實之處悉數披露出來,稀薄的空氣和清冷的月亮讓他們想念家鄉,所以不可避免的埋怨林登萬。

潛入村莊的巴贊在農舍中間的過道上看到運輸補給的卡車,巡邏的士兵很不上心,他們想去溫暖的房間裏看電視。這裏有台履帶式防空導彈發射車,巴贊悄悄用激光設備標定高價值的目標。

偵查隊員從農舍旁走過的時候,室內的幾名士兵在和村民蹣跚學步的小孩開玩笑,見過世面的邊防軍將士許諾要帶兒童去搭火車和坐地鐵。

小型收音機報道着神朝在海戰里取勝的消息,一位擦槍的士兵問道:“組合國方面好像在調動軍隊,幾個裝甲師隨時能衝過邊境。”

其餘士兵自顧自搓手,他們彷彿聽到一個笑話,潘啟向部下們許諾邊境上絕不會發生戰鬥。

村莊裏地勢較低的地方還有兩台車載防空系統,潘啟故意把武器裝備擺在平民聚居地,如果有人敢開火,他就必須承擔沉重的輿論壓力。

餘下的目標被很快標定,巴贊今天卻相當不走運。雄獅谷戰役后的偵察大隊損失慘重,組合國方面為此補充了幾個獸人士兵,據說他們都受過不近人情的訓練,但是平均年齡都偏大,體力和警惕性不過關。

巴贊的對講機里傳出輕微的手指敲擊聲,對面山頭上的特等射手和觀察哨在向他報警。村莊裏講個不停的守軍突然安靜下來,山腰上機槍陣地的探照燈被人點亮。

不知為何暴露的偵查隊員萬分緊張,缺乏重武器的他們需要撤退到十幾裡外等待直升機,這麼長的距離可吃不消和正規軍交火。村莊裏升起幾髮帶着降落傘的照明彈,抓着步槍的邊防軍衝出土胚房。

呼叫完空中支援的巴贊匍匐着向南面一個柴堆爬去,他聽到幾個神朝步兵支支吾吾的交談聲。外出巡邏的士兵要互相對口令,說錯口令會被直接槍斃,他們難免緊張。

幾分鐘后,神朝駐軍的機槍陣地開始射擊,子彈沒有朝着巴贊的小組射過來。對面山崗上亮起忽明忽滅的火光,有人在對守軍的機槍實施壓制。山坡上的手搖式高射炮馬上瞄準可疑火力點,遠方不久就沒了動靜。

爬下一堵矮牆的巴贊透過夜視儀看到大隊步兵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他們幾乎是站着挨打。情報部門提到“猢猻”在邊境部屬了“極精銳部隊”,眼前這些人的表現卻差強人意。

埋伏的特等射手想用無線電幫助隊長理清頭緒。

“隊長,大概清楚為什麼暴露了。幾個獸人忘記打掃發射的彈頭和壓縮餅乾包裝袋,神朝士兵可能剛好領着獵犬過去巡邏。空中支援快到了,你們趕快到安全位置。對方提高警惕以後,獸人隊員太緊張,直接開火了,我們的觀察哨有兩個人被幹掉。”

巴贊低聲說道:“如果真是這樣,他們早就該警惕起來。我猜不出有什麼問題,但是估計和獸人弟兄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村莊下方的盤山公路上出現一列車隊,中間一輛打着兩盞燈柱的卡車突然爆炸,牡丹花般的火焰一閃而過,汽車殘骸截斷了道路。

原來飛臨此地的勃特蘭攻擊運輸機把炮彈砸向標定的地面目標,炮手捎帶收拾了山路上的車隊。村莊內反應過來的守軍朝天開火,邊防軍的子彈根本碰不到飛機,飛舞的曳光彈倒是讓山丘上熱鬧極了。

守軍在山坡之間搭着偽裝網,胡亂堆放彈藥的機槍陣地在開火時暴露位置,然後就被航炮像點炮仗一樣清除。巴贊等人穿過山脊上一間燃燒的木屋,這裏剛被航炮擊中,漆黑的夜空被光焰照亮,他們逃到了安全距離。

木屋裏躺着兩具燒焦的屍體,地板上散落着幾張還沒燒成灰的撲克牌和紙鈔。藉助駐軍發射的照明彈,巴贊看到東北兩百米外的一個土堆上鮮血飛濺,提供火力援助的獸人隊員中彈了。

一夥神朝步兵匍匐在地動用輕機槍朝頭頂的俯角射擊,比起先前時而前沖,時而上攀,跌倒又爬起的追逐,這個姿勢還算不上難受,本來只需要趕着騾馬運輸輜重的神朝將士沒有在實戰里膽怯。

守軍的密集射擊打斷山坡上一截突兀的枯枝,木屑散落而下,另一名暴露的獸人士兵滾下山丘,中槍的軀幹猶如一堆爬行的亂草。

遠方的巴贊喃喃自語說道:“沒人能躲過劈頭蓋臉的射擊,我猜他的背脊骨斷掉了,他不該開槍暴露位置。”

趕來接應的直升機僅僅在滑艙外配備一門機槍,缺乏火力支援的偵查隊員本應避免交戰。巴贊手下的蛤國隊員一槍沒放,獸人卻急於取得戰績。

遭到電磁干擾的守軍無法彙報村莊的戰況,穿着橄欖色軍裝的邊防軍拿着帶有木製槍托的老式步槍四處亂轉。

逐漸遠去的村莊內可以看到火箭發射后留下的長條狀煙霧,缺乏訓練的守軍根本不知道敵人的具體位置,一個個毫無用處的鳴槍壯膽。空中炮艇黑白屏幕上的十字准心對準抱頭鼠竄的步兵,後者在土霧和碎石里人仰馬翻,幾套昂貴的防空導彈系統則被直射而下的導彈摧毀。

第二天拂曉,從天而降的精確制導炸彈把“猢猻”在山區來不及轉移的防空系統和高射炮陣地悉數摧毀,聯軍的轟炸機肆無忌憚越過邊境投放石墨炸彈。

無數降落傘攜帶着炸彈落向大地,小罐頭裏爆開的石墨纖維線團破壞當地電線上的橡膠絕緣體並引發短路。組合國境內的電磁干擾設備讓神朝軍隊通訊中斷,兵力捉襟見肘的守軍只能在公路上埋下地雷和刻意製造岩崩阻擋敵方進軍。

護航的戰機確保了空中走廊的安全,幾十架運兵直升機飛越國界,整營的勃特蘭士兵在東荒的土地上躍下飛機。

守軍主動放棄邊境的機場,聯軍將領這才發覺神朝邊境上根本沒有要塞化防線,林登萬把主力部隊調往東胡以後,潘啟手裏只有一個空架子。

越來越多的聯軍運輸機在新奪取的機場跑道上降落,獸人軍隊一夜之間跨過天險。有着棗紅色面龐的當地居民在“划水道”廟宇外聚集,好奇的他們看着一輛輛卡車從山區公路駛過。

面對千瘡百孔的防線,潘啟難以獲取部隊的具體情況,他只能派人在組合國新聞網站上瀏覽信息,大概估計事態發展。倒斃在荒野里的神朝步兵,炮塔歪在一側起火燃燒的坦克以及舉起雙手的武將是大部分新聞訊息搭配的照片。

越境的聯軍並不急着擴大控制區,他們向北直隸快速挺進。

上饒東郊多寶灣的海景房曾經喧囂一時,有人提出過填海造陸開發房地產的計劃。填海製造的小島就像趴在海岸上的王八,島嶼入口處的兩座大樓就像祭拜先人時香爐上的兩根蠟燭。戰亂頻仍的年代,開發計劃被擱置,一批爛尾樓倒是留了下來。

隸屬十五軍的一個步兵師被安排過來防禦海岸,兩千人的兵員里有一半是幹部,林登萬原計劃等到開戰後填充新兵進入部隊,現在是來不及了。

統帥東荒鄉土駐軍的潘啟不覺得有必要讓部隊加強戰備,神朝海軍在不久前擊垮意圖干涉的蛤國艦隊,幾條牽引船被派去營救幾乎報廢的“策林根號”和其餘戰艦。狼狽的蛤國海軍分艦隊在東荒近海游弋,船隊裏可以看到駁船和氣墊船,但是潘啟覺得對手只是虛張聲勢。

許釗和深入“雄獅谷”大肆掃蕩之際,蛤國艦隊突然進入上饒東方的海灣。一堵堵由海浪組成的牆壁把白色泡沫衝擊在軍艦的船舷上,蛤國巡洋艦“弗羅林”的導彈發射架向上抬起,噴吐紅光的導彈向海岸疾馳而去。

巡洋艦發射的巡航導彈完全沒有在神朝方面的雷達上出現,岸防部隊卻沒把雷達盲點當成一回事,幾年來都不曾向國防部申請撥款。

尾部噴射着火焰的導彈沿着鋸齒狀的海岸山脈飛行,內部的電子晶片確保導彈不會偏離目標。上饒的空軍基地雲集了用於干預東胡的戰機,穿着連體工作服的機組人員按照慣例維護這批戰機,一列油罐車正緩緩駛入基地。

值守的飛行員坐在高聳的塔台里向雷達觀測員說道:“我不相信外包公司的修理技術,他們每維修一架飛機,我們就要開一次追悼會。”

觀測員聽罷說道:“你們少飛幾次就行了,戰機升空半個鐘頭的成本抵得上我好幾年收入。維修后的飛機如果掉在荒郊野外,你一定會被塑造成為了挽救居民區而放棄跳傘的英雄。”

飛行員苦笑着說道:“英雄還是不當為好。”

母彈分散為十幾枚小型彈頭的巡航導彈就在這時落入機場,一排排掛載火箭巢的武裝直升機受到波及。大大小小的爆炸平息以後,從塔台控制室里艱難起身飛行員看到機庫旁邊的油罐溢出滿地油料,整個中隊的飛機都變成漆黑的殘骸。

剩餘四架未經升級的老舊“菜鳥式”緊急升空,其餘的飛行員不敢和接近海岸的幾十架敵機交鋒,雙方有將近一代的技術差距,保存昂貴的戰機才是他們的使命。

位於遙遠空域的蛤國預警機將數據鏈傳導給幾架“獅鷲式”,潘啟碩果僅存的幾架老飛機在超視距空戰里化作一團團火焰砸向地面的稻田。

從未想過了解現代空戰的林登萬拒絕為預警機研發項目撥款,一架沒有攻擊能力的飛機不值得他花錢。有人曾提議“猢猻”購買兩架預警機,不過考慮到神朝戰機型號各異,機齡太老的飛機難以實現數據鏈連接,所以該計劃就此作罷。

自主研發預警機的項目專家在試飛途中遭遇空難,雷達盤從機頂斷裂,建造預警機也成了貪污腐敗和危險的代名詞。

海邊有些六芒星形狀的水泥要塞,高射炮圍繞着指揮儀呈梅花狀分佈,缺乏雷達引導的岸防高射炮把一浪又一浪的紅黃色子彈射向天空,幾發導彈的尾翼被炮彈打中,最後偏離目標落在林地里,但是對於敵機的打擊收效甚微。

一架規避高射炮的“獅鷲式”朝海濱的石油鑽探平台大膽投彈,整個建築在爆炸后就像被小孩弄壞的玩具,四隻支架被重力壓垮,傾斜的平台沒入大海。漆黑的石油沒有浮上海面,鑽探平台從未良好運作過。

掠過海平面的蛤國直升機就像夏日傍晚盤旋的蚊蟲,直升機被用來掩護等待漲潮的運輸船團。沿海爛尾海景房的屋頂被直升機發射的火箭彈掀翻,殘垣斷壁間的守軍看到幾架龐大的運輸機從頭上飛過,蒲公英般落下的傘兵有幾百人之多。傘降隊伍很不整齊,幾個緊張的傘兵過早打開傘包,戰友落到地上以後,他們仍舊在天上飄蕩。

擺在灘頭的岸防火炮威力巨大,但是一發炮彈還沒打出來,蛤國戰列艦的主炮就把華而不實的炮塔打成坍塌的水泥廢墟。

停留在海灘上的駐軍察覺到天邊有動靜,海面上隱約出現的船隻可能是蛤國的登陸艦和氣墊船,岸邊的樹林裏冒出一團團煙霧,似乎是部屬在沿海山區的反艦導彈發射架開始工作。蛤國軍隊一旦成功登陸,這些導彈就只能被對手繳獲,所以沒人想節約彈藥。

幾十枚速度緩慢,威力較低的導彈向海面上的運輸船團靠近,軍艦上的機炮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老舊的小型導彈在空中紛紛殉爆,偶爾有一兩發能擊中目標。蛤國艦船釋放的紅外干擾彈和箔條雲掩護了主要軍艦,剩下的導彈只會命中缺乏防護裝置的民用運輸船。

大部分發射架上的四發導彈都打光了,但是抵達近海的軍艦仍舊對着海岸轟擊,經歷改裝的四條蛤國老式巡洋艦和戰列艦把炮彈砸向海邊防波堤后的鐵道,一批等待運輸的高射炮和牽引火炮連同火車車板被掀翻。

海面上的聯軍氣墊船甲板上安裝了防空導彈和機槍,氣墊裙隆起的大船排開海水沖向海岸,掀起的海浪拍打在分叉的船尾上。

不斷有橘紅色火焰升起的海灘上飄來濃黑的煙塵,主甲板上看不到任何東西。衝上海灘以後,兩個旋翼的運作速度開始下降,氣墊船的船艙被開啟了。

搶灘的登陸艇在淺海拋錨,潛水坦克和步兵戰車慢吞吞在海面上漂浮,沒有一個小時難以加入戰鬥。

激動而膽怯的蛤國步兵舉着輕武器開始搶灘,岸上老舊的鐵拒馬和路障倒是不值一提,然而他們的射擊精度就和前朝“九旗兵”差距不大。同樣虛弱的守軍沒有抵抗多久就退往附近市鎮,幾十年沒打大仗的蛤人過於急切,他們還沒有重武器掩護就沖向集鎮。

慶幸抵達平坦公路的蛤國士兵在西南方看到一座植被茂密但泛黃的山丘,膽小的駐軍把火炮拉到山坡背面實施反擊,大部分炮彈都砸在打不到敵人的岩壁上。

這條公路被炮火犁過幾次,路邊的界碑四分五裂,電線杆拖拽着電線和變電箱倒下。蛤國的直升機到處釋放拖着尾焰的彈雨,駐軍丟棄的運輸卡車被橫置在馬路上,動不動就因為爆炸升起一團火光。

直升機投下的凝固汽油彈讓原先傳出槍聲的樹林化為火海,神朝步兵從乾燥易燃的樹林裏跑出來,林線后的敵人被肅清。

登陸還在繼續,停在近海的登陸艦釋放出一批登陸車和可以潛水的坦克,這些設備沒有開出多少距離就沉進海底。搶灘登陸毫無協調可言,聯軍的坦克、步兵、軍艦和直升機都錯開時間出動,停留在海灘上成為活靶子的裝備不在少數,但是混亂的守軍沒有組織起像樣的還擊。

幾個鐘頭以後,登陸的聯軍將士最終在上饒西郊接手一座軍營,穿着後主時代綠色軍裝,挎着廉價步槍和武裝攜行具的魚腩部隊向他們投降,這夥人承認過去一年裏只射擊過兩次實彈,所以沒有作戰的把握。

這裏其實是支援東胡軍隊的後勤基地,玩忽職守的駐軍把油桶擺在光天化日之下,油罐車和卡車停在倉庫里。棕人士兵繳獲了兩個坦克排的裝備以及一些牽引火炮,這些設備銹跡斑斑。

推開倉庫大門,劣質軍服和堆積的步槍像海水一樣漫出。一名棕人士兵舉起一支“劉帝杠二”步槍,他試着朝天打了兩個點射。步槍突然炸膛,受傷的棕人士兵在地面上翻滾掙扎。紀錄戰役進程的隨軍記者在傷亡人數上加了一筆。

等待入港的船隻需要直升機實施引導,不然還沒開戰,蛤國艦船就會在佈置水雷的海域損失慘重,好在神朝方面沒有空投水雷的技術,

穿越礁石海灘的坦克登陸艦藉助輔助推進器抵達海灘,運輸鋼材和鑽孔跑道的卡車緩慢開動,蛤國軍隊不能沒有臨時機場。重量過大的坦克卻暫時不能離開海灘,運輸牽引車的船隻由於調動不當還停留在外海。

靠岸的水平裝卸船更為實用,船尾的卸貨板觸及到碼頭地面以後,坦克和步兵戰車直接能開上公路。僅僅過了三天,三萬名整裝待發的蛤國士兵抵達遙遠的神朝。

幾乎成為“貪污”、“冒名頂替”、“買賣官職”、“倒賣軍火”、“性侵”、“笑柄”代名詞的蛤國軍隊終於取得一場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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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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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東胡之戰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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