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亂世 第二章

下卷亂世 第二章

進入五月份以後,藩鎮地區的物價開始飛漲,西京、嶺北、武肅等地檢查站每天都有上萬人出城逃難。等過了十五號的最後期限,中州方向發射的導彈就會飛進藩鎮地區。

五月十六號的零點剛過,西京上空用於襲擊和攔截的導彈就不斷在夜空中縱橫交織,熱鬧程度遠超過年時燃放的煙火。高估反導系統能力的程克很是慌張,西京的軍工廠在數小時內就被摧毀大半,王府里也發生爆炸。

朝廷的導彈精度極低,以至於打擊軍用設施的飛彈大多落在居民區,這讓驚慌失措的民眾湧向街頭,紛紛尋找防空洞避難。一位記者這樣說道:“沒想到朝廷發射的飛彈居然和古代攻城用的投石車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用來打擊平民和瓦解對方士氣。”

這天夜裏,朝廷出動上百架次的噴氣式戰機夜襲武肅、西京等地的機場,水平堪憂的飛行員敷衍的投放下幾千枚炸彈,這究竟能對藩鎮軍造成多大打擊,我們不得而知。

東都方面的發言人在事後宣稱從未使用轟炸機和導彈打擊民用目標,朝廷只會一心一意維護民眾“安全”。轟炸機投下大量救助平民的“應急物資”,平民傷亡純屬造謠誹謗。

十六號清晨,熊達威忙於在中州行轅主持出征前的祭天大典,江東衛戍軍以陸軍第九、第十步兵師拆除中州西部的界碑,沿着公路向三山進軍。通往三山的鄉道和公路都被人為破壞,路上佈滿坑洞、地雷、廢棄汽車和垃圾,但是盔明甲亮的朝廷大軍依然士氣高昂,迫不及待的想和藩鎮軍展開決戰。

這個想法很快就落空了,他們在三山地區如入無人之境,僅在城鄉結合部的收費站遇到一支來不及撤走的藩鎮部隊,城區的軍營早已人去樓空。根據俘虜的說法,程克在好幾天前就把附近幾縣的部隊都集結去了嶺北。三山的發電站、水庫、工廠、倉庫都被破壞的一乾二淨,在朝廷軍隊進城時,他們還有幸目睹三山鋼鐵廠二號高爐發生的爆炸。

鄧國梁隨即在縣府召開新聞發佈會,宣稱取得“三山大捷”。對於沾沾自喜的同僚,谷大富不以為然。他發現朝廷軍隊幾乎動用了所有現代化武器,但作戰方式卻停留在江先主時代,每個步兵排里甚至還有專門的扛旗手。空中戰線尚且看得過去,但地面上的斬獲寥寥無幾。

面對熊達威的大兵團,程克深知“此誠不可與爭鋒”的道理,他把麾下的藩鎮軍一分為二,其中四萬人佈防於腎山附近的華穗、下巴山各縣,其餘近五萬人的主力佈防在較為富庶的甘霖、三山、嶺北地區。

這幾座堅壁清野后的城市將被當作包袱丟給熊達威,使他在分散兵力的同時還要顧及日益拉長的補給線。史澤豪的藩鎮軍會在“呂其凱防線”上和他的部隊匯合,利用防線消耗官軍,迫使劉帝重啟和談。

甘霖和嶺北也相繼在未經抵抗的情況下被朝廷控制,熊達威飛赴嶺北參觀程克的王府,當地群眾湧上街頭歡迎天軍到來。同行的梁文遠發現藩鎮軍游擊隊的騷擾和水土不服帶來的傷病已造成數千非戰鬥減員,大軍行進的隊列和通訊更是一片混亂。

藩鎮地區的鐵軌寬度要比標準軌道狹窄一尺,朝廷的物資運輸自然出現很大困難,許多機械化部隊都開始找不到燃油。當熊達威坐在程克的書房裏舞文弄墨,梁文遠就對他進言道:“熊公,大軍應休整一段時間,等成潭和腎山的側翼兵團都報捷了。我們再三路並進,賊軍必然無法抵擋。”

熊達威另有打算,他搖頭說道:“文遠,你我可以等,天子卻不能等。要是逡巡不前,會有人在天子耳朵旁吹風,說大家消極避戰。困難可以克服,我們要拿出勇氣和決心來,在固縣和賊軍決戰。”

劉帝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五日的傍晚,上京衛戍軍軍長張崇勝率部攻佔固縣,隨即在雷達和航拍圖上發現藩鎮軍主力滯留在南原。熊達威立即調兵趕赴南原,希望能一舉擊潰藩鎮軍。

南原是一片連綿不斷的丘陵高地,其中地勢最高的史公嶺上築有堅固的要塞工事。這是前往西京的必經之路,也是“呂其凱防線”上的重要一環。藩鎮和朝廷的關係惡化后,汪熙興力排眾議興建“呂其凱防線”。因為經濟持續惡化以及東都接連發出警告,民眾批評這完全是勞民傷財,於是防線在完成幾個樣板工程后便宣告“爛尾”。史公嶺要塞是這些樣板工程中的佼佼者,有專家將其稱為“超現代工程”。

從航拍圖上看,史公嶺上僅能發現幾座不起眼的炮塔和碉堡,但如果能透視其地下結構,觀察者必然會大吃一驚。

要塞並非按照古代城牆那樣呈四方形修建,而是由許多相互掩護,用火力各自覆蓋一片區域的堡壘集群組成。堡壘表面有着厚重的水泥掩體和堅固的護甲板,尋常火炮射擊后僅能在表面留下幾個無傷大雅的坑洞。炮塔裝備有打擊裝甲單位的戰艦炮和攻城炮,炮位低於地面的迫擊炮和能夠靈活轉動的機槍負責收拾接近的步兵,高射炮和防空導彈能有效防禦空中威脅,方圓數十里都處在要塞的攻擊範圍內。

更令人叫絕的是在其貌不揚的地面工事下,竟有四五層的地下掩體。要塞的火炮均直接或間接由電力驅動,發射、裝填、瞄準、彈殼回收都能在地下完成。彈藥完全依靠導軌吊裝運輸,先進的有軌電車被用來運輸人員和物資。地下掩體中還建有小型工廠和營房,有完善的通風和暖氣裝置,甚至還有娛樂用的電影院。

每座房間和過道中都配備防禦毒氣的空氣凈化器,獨立的柴油發電機和“魔法礦轉換儀”能提供充足的能源。要塞的入口都非常隱蔽,即便被人攻入,守軍也能從容退到迷宮般的後勤區域繼續作戰。這座設施齊全的要塞耗資巨大,以至於汪熙興無力繼續修建防線。

當劉帝的討逆大軍開進藩鎮地區后,媒體的輿論風向突然朝反方向發展,空前一致的批評藩鎮軍隊這幾年毫無作為,防線興建速度過於遲緩。

藩鎮軍在南原集結的兵力不下八萬人,他們連夜在史公嶺東南方的兩處高地上修建簡易工事,要塞內的數千名守軍也緊鑼密鼓展開備戰。史公嶺北部的寨嶺頭村被“崇西高速”橫穿而過,從地勢上來說不利於防守。

黃尚義麾下的一個步兵師在寨嶺頭以西待命,他負責的防區后便是大片藩鎮軍營壘。如果朝廷軍隊企圖從北部展開突破,村莊西南角林地里埋伏的一支裝甲部隊就會配合黃尚義發起反擊。

劉文正將主力擺在史公嶺以南的錢家嶺村和古代官道,因為毗鄰官道的西京河東岸已經有官軍停留。史公嶺西南角的蓮塘鎮則是藩鎮軍的司令部,一萬五千名藩鎮軍預備隊負責扼守撤離的道路。

五月二十七日清晨,長途奔襲而來的朝廷軍隊到達南原。張崇勝、陶裕霆和梁文遠三人親臨史公嶺二十裡外的杏園,其餘眾將則待在嶺北遙控指揮戰局。

杏園村外有一座隱蔽的養雞場,梁文遠便將司令部設在一間食堂當中。張崇勝、陶裕霆以及幾位參謀都圍着一張圓桌坐下,梁文遠默默注視着桌面上扣滿彩色圖釘的軍用地圖。在他們身後,幾名衛士正忙着抬走房間角落裏的幾筐空啤酒瓶,弄走佔位置的各式桌椅,將體積龐大的電子設備擺在水泥地面上。

類似拖拉機發動時的噪聲以及模糊不清的交談聲透過食堂的外壁在眾人耳際迴響,隱隱有些不安的梁文遠對着衛士口述了發給熊達威的密電。

他指出藩鎮軍將主力佈置在西京河沿岸是為了能在戰事不利時依託要塞火力安全撤退。如果以少量兵力虛張聲勢牽制住錢家嶺一線敵軍,同時調動主力迅速突破寨嶺頭村並向西南方迴旋就能截斷其退路。這樣可以避免強攻要塞帶來的傷亡,士氣動搖的藩鎮軍也將會在西京河沿岸遭到殲滅。

鑒於朝廷軍隊在剡山的教訓,熊達威格外警惕的批示道:“這樣會讓戰線拉得過長,如果賊軍從錢家嶺方向反擊,我軍就會首尾不能兼顧。即便攻下寨嶺頭,賊軍也有充足時間西撤。要同時攻佔史公嶺和寨嶺頭,確保各部隊能齊頭並進。聖朝天軍將戰無不勝,你們的信念能把賊軍的要塞碾成爛泥。”

上午九點半,鄧國梁將率領武裝警備隊第六、第七師以及上京衛戍軍強攻突出部的史公嶺要塞,陶裕霆率領興州衛戍軍奪取寨嶺頭,熊達威許諾將會提供足夠的空中支援。

在中州、華安、雲松等地機場起飛的戰機型號各異,幾乎涵蓋後主和劉帝時代的所有產物。攜帶炸彈和導彈的飛機分成數個批次從史公嶺上空飛掠而過,引擎噴射出的尾氣形成幾十道長條狀的白雲。

飛行員向來是個高危職業,因設備缺乏維護,他們必須牢牢盯住眼前的儀錶盤,以便在第一時間處理突髮狀況。空軍的投彈猶如例行公事,將彈藥傾瀉而下后,他們就急不可耐的開始返航,這樣能有效避免緊隨尾翼的導彈和密集的高射炮射擊。

包括白磷彈和溫壓彈在內的各種炸彈在史公嶺上引爆,盤旋而起的濃黑硝煙將藍天中漂浮的白雲染成灰黑色。清晨在幾分鐘內就變成了“黃昏”。躲在地下掩體中的守軍普遍對這些新玩意感到好奇,駐防地面工事的戰友卻已被打得焦頭爛額。

枕戈待旦的朝廷將士分列成一道道散兵線尾隨坦克和裝甲車向史公嶺進發,他們深信要塞守軍已被空襲摧毀。士氣高漲的官兵進入要塞大多數火炮的射程后,田野和荒丘上到處升起爆炸產生的團狀煙霧。

率先進攻的陸軍官兵有幸獲得一件不下十個年頭的防彈衣,裏面的防彈纖維早就隨着時間流逝失去作用。他們還是感到慶幸,大多數戰友基本上都沒有可靠的護具。領頭進攻的官兵手裏緊握着“五爪金龍旗”,嘴巴喊着口號向前奔跑。

沉降式火炮則從要塞周圍的幾十座炮塔中升起,各種口徑的槍炮同時閃爍出火光。朝廷將士還沒弄清楚情況,他們身旁的裝甲單位就在一陣炫目的亮光中變成廢鐵。機槍、榴彈、霰彈、迫擊炮彈輕易切碎他們的隊列,犯了戰術錯誤的官兵成片倒下。

先前奔跑的官兵紛紛採取低姿爬行,但地面也在爆炸中顫動,彷彿要把他們的五臟六腑全部震碎。每當要塞的大口徑艦炮射擊一次,千瘡百孔的原野上就會產生幾十米寬,好幾米深的坑洞,幾十名被氣浪帶起的官兵基本上都獲得領取撫恤金的資格。田野兩旁的電線杆、花木、樹叢以及官兵的士氣都被炮彈震得東倒西歪。

除了強大的火力,要塞附近的山地上配有大量反坦克壕、崖壁、斷崖、雷區、通電鐵絲網以及金屬混凝土樁砦。即便有人能通過重重考驗摸到距離炮塔幾十米的位置嘗試用高爆炸彈破壞炮塔外壁,炮塔附屬的機槍也能有效杜絕這種念頭。要塞地下掩體的守軍還能通過機械投擲孔向地面拋出手榴彈,用一陣破片收拾掉這些“勇者”。

杏園的朝廷炮陣也不乏大口徑火炮,但即便是重炮精準打在守軍的烏龜殼上,厚重的裝甲也能確保他們安然無恙。這座歷時三年修建,動用藩鎮軍每年四分之一軍費預算的樣板工程果然非同凡響。

持續兩個小時的結束后,史公嶺上平添了一千具屍體。要塞僅有兩座炮塔受到摧毀,數十名守軍在坍塌和起火的掩體內窒息。鄧國梁連忙收拾部隊退回杏園,要塞內的藩鎮軍有了欣賞一部電影的時間。

在北翼的寨嶺頭,黃尚義誤以為朝廷裝甲部隊無法在密集的建築物中間橫衝直撞,於是調兵進駐沒有修建工事的寨嶺頭村,數千人為此離開要塞火炮的掩護範圍。陶裕霆立即用寨嶺頭外的迫擊炮將村內建築物打得磚石飛濺,堪稱文物的木製民居無不火光衝天。

因為運輸上的困難,固縣的煤氣價格上漲了數倍,停電也成了家常便飯。用不起煤氣灶和電飯煲的民眾開始囤積起燒灶頭用的木柴,這導致民居前方的空地上都堆放着用防雨布掩蓋的柴草,這讓陶裕霆的炮彈很容易就能點燃全村。

灼熱的氣浪在寨嶺頭徘徊,氣流舔舐着藩鎮軍將士的面部,讓他們沁出豆粒大小的汗珠。在濃密的煙霧下,人們無法瞄準射擊,朝廷軍隊乘機翻過燃燒的斷壁殘垣攻入村內。藩鎮軍臨時編製的純步兵部隊犯下常識性錯誤屢見不鮮。

缺乏經驗的將士們要麼忘掉低姿原則,將大半個身體伸出去讓別人打,要麼就被炮聲震碎膽子,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等着被人俘虜。煙霧中的交戰雙方都躲在建築物角落裏對敵軍盲射,火力佔優的朝廷軍隊逐漸驅逐了黃尚義的守軍。

得知黃尚義左支右絀的處境后,劉文正將錯就錯動用寨嶺頭村西南林地中待命的藩鎮軍裝甲部隊,希望藉此掩護黃尚義安全撤離。

藩鎮軍的坦克在設計上存在很大漏洞,主要有射速慢、射程低、口徑小、故障率高、油耗大等缺陷。這些萬國牌坦克的火控系統往往抄襲組合國的技術,底盤和裝甲採用閹割版的江帝-2型坦克。

許多毫無作用的高射炮、機槍被強行放上炮塔裝點門面,好似一鍋大雜燴。汪熙興曾通過特殊渠道購入極少數的“劉帝一型”主戰坦克,如獲至寶的技術人員在其正面加裝了反應裝甲后,便希望能“自主研發”一些模仿品。此計劃最後因缺乏可靠的鋼材而破產,藩鎮軍的裝甲部隊依舊極為薄弱。

東拼西湊的裝甲部隊前進時混亂無序,在塵土飛揚的路上發出不和諧的噪聲。依次發射的穿甲彈和榴彈大多僅在地面上留下不大的深坑,即便能命中目標,朝廷坦克上的反應裝甲也能抵消炮彈的衝擊。這一切都說明藩鎮軍的裝甲部隊在裝備、訓練、維護以及心理素質上都出了問題。在程克等人眼中,裝甲部隊就和古代的騎兵區別不大。

朝廷的嫡系部隊裝備有二三十部“劉帝”系列坦克和博濟二型步兵戰車。憑藉良好的機動性,尋常的反坦克壕溝無法奈何這些先進裝備。履帶能輕易推倒不牢靠的圍牆,機炮能夠擊穿建築外壁。

即便面對觸雷癱瘓的劉帝二型坦克,藩鎮軍步兵也需要十幾發火箭彈才能將其摧毀。藩鎮軍坦克的正面護甲連劉帝二型坦克炮塔上裝載的榴彈發射器都能打穿,這一輪突擊的結果可想而知。半個鐘頭內,絕大多數藩鎮軍坦克都變成堆在寨嶺頭村和西南道路上的一堆廢鐵。

登上坦克撤離的黃尚義佔據了觀察員原有的位置,從觀察鏡向外望去,藩鎮軍正丟盔棄甲奪路而逃。新兵緊追着老兵跑,許多人擠在一起,被落下的炮彈收拾乾淨。寨嶺頭以西的藩鎮軍營壘也在燃燒,路障沙袋和起火的車輛阻擋了他們的去路,遠處山坡上的劉軍坦克正居高臨下向這裏發射炮彈,險些擊中他們。

朝廷的武裝直升機在附近空域盤旋,丟下一堆“開花抽絲”的炸彈,隨即藩鎮軍營壘就變成起火爆炸的煙火倉庫。好幾發火箭彈在黃尚義附近爆炸,每次都能給他帶來強烈的顛簸,他詢問炮手道:“能不能用高射炮把那些玩意打下來,主炮也是線膛炮吧?”

炮手無奈回答道:“撤得太匆忙,彈藥都沒準備。除非能找個土坡,利用特定角度射擊,這就和放電影差不多。”

炮手的話說到一半,足以撼動大地的巨響就從半空中傳來,一架武裝直升機在空中碎裂為幾大塊帶着火星的殘骸,地平線下則顯現出爆炸的光暈。擠成一團的坦克車長對眾人說道:“真是好樣的,用便攜式防空導彈打下直升機可不容易。”

據事後統計,數小時內有五千名藩鎮軍在寨嶺頭陣亡,劉文正調來的援軍暫時擋住試圖突擊的朝廷軍隊,同時黃尚義一部得以安全撤離。黃昏和夜晚到來后,交戰雙方在史公嶺和寨嶺頭展開反覆爭奪,劉軍的進攻均無功而返。

等到第二天清晨,梁文遠主張讓先前處在觀望狀態的御林軍向南渡過西京河,從錢家嶺展開突破。熊達威不同意動用珍貴的御林軍,他告訴前線眾將一個可喜的消息,西京已經被攻佔了。

在史公嶺上傳來隆隆炮聲的同時,谷大富、畢定柏等部在水師掩護下將尾河防線上的藩鎮水師一掃而光。得知麾下幾艘袖珍戰艦在水戰中沉沒后,史澤豪立即收拾金銀細軟逃上飛機,他將前往組合國的濠京避難。駐防西京的魏興邦率領四千名藩鎮軍開城投降,程克的下落還沒有公佈。南原的藩鎮軍即將陷於被兩線夾擊的窘境。

五月二十八號的南原一直被硝煙和大霧籠罩,經過一上午慘烈激戰,朝廷軍隊突破寨嶺頭的防線向西南方挺進。西京河以及蓮塘村外的藩鎮軍營壘到處着火,磚石修建的兵營哨塔大多被炮火和空襲摧毀,儲存糧彈的倉庫也普遍面目全非。

雖然俘虜了上千名來不及撤離的敵軍,但梁文遠知道藩鎮軍主力已經趁着大霧跑掉了。至於史公嶺要塞內的守軍則在彈盡糧絕一個月後才繳械投降。南原之戰中,朝廷和藩鎮都付出近兩萬人的傷亡,熊達威並不後悔打了不佔便宜的消耗戰,打下西京就代表削藩的勝利。

從杏園通往固縣城郊的一條馬路上,南原之戰中負傷的朝廷將士堵在本不寬敞的道路上,固縣方向會派汽車和騾馬來接他們。

因為燃油的匱乏,帝國軍隊時至今日還保留着相當規模的騎兵部隊。這些騎兵配備騾馬驢、摩托車或者自行車,能保持較高的機動性。在到達戰場后,他們就下“馬”作戰,平日也負責運輸傷員,這是支不倫不類的部隊。

正在巡視傷員的陶裕霆對着同行的梁文遠調侃道:“可惜縣城裏的新招待所被導彈炸了,不然就能去嘗嘗固縣特產‘菜乾餅’。”

梁文遠則說道:“擺酒慶祝的時候還沒到,眼下當務之急是追擊撤退的藩鎮軍,熊長官批示先安置傷員,然後帶大軍到西京會師,這就給了賊軍喘息之機。這場大霧也很奇怪,好像是有人故意作法弄出來的,這幾天氣候其實都很乾燥。”

放下心來的陶裕霆說道:“不用追了,打下西京就代表危機已過。”

就在這時,一位滿臉錯愕的長者正從杏園的鄉道上路過,面對朝廷將士的盤問,他表示自己名為“焦佬”,絕非藩鎮軍的特務,隨後便被放過了。

兩天後的上午,熊達威將威武雄壯的朝廷大軍開進史澤豪的居城,城內百姓至少在表面上都歡呼雀躍迎接王師。在那座風格獨特的凱旋門下,熊達威面對全國媒體檢閱大軍,志得意滿的宣稱已經取得削藩的全面勝利。

得知嶺北和西京都開始建起“唯一帝皇”的雕像和高聳的“永恆神朝”記功柱后,劉善進大帝倍感振奮,賜予熊達威一枚繪有天子肖像的大寶星。不料北方傳來的壞消息抵消了削藩總指揮的喜悅,進攻華穗的朝廷軍隊戰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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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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