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她
我對這個突然到訪的客人有些感到驚訝,我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現。見到她的那一刻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7年前她給了我一巴掌,從此再也沒有見過面。
“你…你……你好,買衣服……嗎”我竟有些失態,我和7年前一樣又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狀態去見她。
她沒有任何錶情,只是淡淡說了一句:“m的女裝,正式一點的”
我有些慌張,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點點頭,狼狽的從貨架上拿下一件女士黑色長裙。
“冬天穿裙子?”
“哦……對不起,我我我我……我給你拿風衣……”我低着頭不敢看她,我一直對她有愧疚感。
我把風衣遞給她,刻意的避開她的眼睛。
她沒有搭理我,結果風衣掏出手機,問:“多少錢?”
“不,不要錢”
她依然面無表情,掃了一千元之後轉身離開。
我有些走神,直到關門聲把我喊醒,我連忙跑出去把她叫住。
“有事嗎?”她問我
“我我我我我……你多給了,我退給你”
“不用”說完,她離開了,和以前一樣,頭也沒回。
那一刻我彷彿渾身被抽干力氣,癱坐在地上,旁邊有位老大爺,見我倒了過來扶我。
我靠着牆,此時此刻眼睛裏儘是慌亂,腦子一片空白,那種蒼白的無力感席捲我的全身。
我掏出手機,找到那個留了7年的聯繫人,然後轉賬500元,但是卻出現了紅色感嘆號。
踉踉蹌蹌回到店裏,急忙打開抽屜拿出裏面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根頭繩,我同樣留了7年,它早已發黑。我不管店是否有人看着,也不管正在打印單子的機器,我奪門而出,向著她離去的地方瘋狂奔跑。
我的眼裏沒有紅綠燈,沒有過往的車輛和匆忙的行人,只有前面那個並不存在的身影。
“媽的想死啊!”跑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車險些撞到我,我只是比劃了個對不起便接着向前跑。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一直到我跑不動了才停下,我躺在路邊,手裏依然攥着那根頭繩。
“老劉?”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跑了七八公里了。
這個男人叫胡翔,是位理髮師,也是我的一位好友,在離我店七八公里的地方開了個理髮店。
胡翔把我扶起來,背回他的店裏。他的員工全部圍上來,有的給我倒水,有的遞過來一個熱水袋。
“你怎麼了?”
我坐在理髮的椅子上低着頭不說話。
“嘖,你真愁人,咋了你倒是說話啊?”
“胡翔,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頭髮……她帶着一頂漁夫帽,穿着黑色的羽絨服”
胡翔搖搖頭,他看向店裏的員工,員工們也搖搖頭。
我沒有接遞過來的熱茶,起身走到門口說道:“我要找個人。”
“我和你一塊吧?”
“不用”
我沿着河走,最後走到一個小亭子邊上我停了下來,這下我終於確信再也找不到她了,我甚至都沒有機會好好看看她。我坐在河邊,擺弄着那根頭繩,這麼多年我一直有愧於她。當年我太窮了,窮到給她買零食的錢也沒有。為了給她買花,我每天利用課餘時間跑外賣,衣服破了自己縫,雖然把手扎破了很多次。再後來,我終於有了一點點錢,我把零食買好,藏起手上的傷疤的時候,我們分手了。原因很簡單,她生氣了,我埋頭苦幹三天,但是沒有給她發消息,分手了。她對我失望透頂,我也承認我沒有用。
她喜歡吃火鍋,可我一次也沒有帶她去吃過,我們都沒有等到那一天。其實當時很多事情都是個誤會,那一巴掌,讓我帶着誤會活了7年。她問了我一個問題,但我耳朵小時候受過傷,聽不清,她認為我是裝的。於是我們各自就這樣不歡而散,我沒有忘記她,頭繩和她送給我,我已經用光的潤唇膏我一直帶着。
或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她說一聲對不起了,誤會也許會被我帶進棺材裏。
李政和胡翔找到了我,不善於表達感情的李政上來給了我一拳,然後抱着我說道:“死胖子你他媽把我嚇死了!”
我笑道:“胡翔跟你說什麼了?”
胡翔聳聳肩:“你魂不守舍的,攔都攔不住你,只好把李政喊過來嘍。”
“胡翔告訴我你在路邊暈倒了,然後又渾渾噩噩的走了,這一路上都是河,老子怕你他媽淹死。”
我的笑都是苦笑,我把頭繩給李政看,聰明的他一下子就知道是什麼事了。他說:“你看到她了?”
我點點頭:“這七年她變化不大,能認出來。”
李政拍拍我的肩,他的語氣放輕了:“走吧,回家。”
突然我感覺頭有點暈,緊接着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不名一錢且貧而樂道,唯不敢誤佳人風華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