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摸瞎兒

一 摸瞎兒

地上青色的亮光佈滿了整個院子。今晚有一場聚會,人也差不多來了。碰巧,停了電。來的第一位客人是田鳧,非常婀娜。她們在這兒已經等了有一個小時。這時人已經齊了。

雲扶一到就跑到樓梯上,往上面探出腦袋,好像試着要往上面走去。忽然,一個黑影從上面撲下來,二人一起摔倒。“誒,頭好疼。你幹什麼撞我?我可要你說個明白,說,為什麼撞我?”

“你沒摔壞了腦袋吧,我撞你,你有什麼依據呢?沒有依據,就不要亂說。不過,你感覺怎麼樣?”

“怎麼樣,還能怎麼樣,不過腦袋一陣陣地疼,好難受。”

“我來看一下,”

“別碰我,走開……”

“誒呦,好大一個包,這下可傷得重了。”俞文走過去看時說。

“沒事……我感覺還能起來,過一夜興許就好了,”

“那其他地方不痛嗎?手沒摔傷嗎?或者其他什麼地方?”俞文說,想要扶她起來。“手倒沒事,屁股可摔疼了,現在還疼呢,怕是不能坐了。其實也沒事,不過小傷,我說你跑去上面幹什麼呢?撞鬼嚇人嗎?不過……難道你不害怕嗎?”

“我怕你就不會感到害怕了,這樣還有什麼意思。”任隨說。“不過我初時還挺害怕的,心裏想走卻又不敢走,後來就見了你就不怕了。”說完笑了一陣。

“你當然不怕啦,你就是鬼,她是人,你只要捉住她就好了,這或許就是人說的向死而生吧,或者說是視死如歸。或許有點不恰當,但是我想表達的是人可以和同伴一起被鬼給嚇死,也不會單獨去找死,”

“就像人說的海誓山盟,白頭偕老吧。”語焉在一旁說道。

“是嗎?好像有那麼點意思,我想也差不多啦,不過你怎麼想到這方面去了,你該不會是?”俞文說,步步緊逼。“快告訴我,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呀?說啊?姐姐我很想知道呢。”

“你說什麼呀,我說的是大人們的愛情,沒什麼不對的啊。”語焉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說道。

“不要再說了,先進去吧。要進去裏面還是在這裏站着呢?”雲扶說,往裏看了一看。“有蠟燭嗎?”俞文說。“還有半支,在裏面,我不敢去取。”語焉說。“有燈嗎,應該有的吧?”俞文問。“在我屋裏有一個。然後客廳里也有兩個,就在抽屜里呢。”語焉說。“我看,要不我們回去拿吧。”子車氏說。他有個弟弟叫做子車博。“商鋪就在下面,要不趙成回你去買一封蠟燭去吧,我還有點錢,好像是要三塊錢一封。拿着,我有四塊錢,多了一塊就先拿去吧,萬一不夠又要回來。”南宮子說。“不了,還是讓子車氏他們回去拿吧。我陪他們一道去。”

“這麼亮的天還需要點燈,你們是眼睛不好嗎?”任隨說。“其實這樣挺好的,我就喜歡這樣呢——白色的燈光,漆黑的牆壁把人環抱起來,人坐在裏面,可以盡情享受這流水一般明亮的月,這不好嗎?還是你們喜歡黑暗呢?”

“任隨說的有理,我也挺喜歡這樣的,我平時一個人在家就喜歡靜靜地觀看月光,靜靜地灑在地上,留下一個白色的湖泊,好不靜謐安詳,就像一個慈眉善目且和和氣氣的老人,你在聽他絮叨着什麼以往的故事,實際上就是你自己的故事。”

“水裏面的月亮才稱得上是漂亮呢,”田鳧說。“要不你們出去出去看看,現在池塘估計已經集滿了月亮,真箇掉到水裏面去了。”

“走啊,我們先去看看。”子車氏說,拉着他弟弟一起出去了。“我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任隨說,說著笑了兩聲。“我倒覺得挺好,走吧,我們都出去看,留他一個人在這裏吧。”雲扶說,走過去急忙拉住俞文,強扯下石階,拖到院子,然後去拉語焉。邊拉邊說道:“走,我們全都出去,他不是喜歡撞鬼嚇人嗎,就讓他在這裏跟鬼說話吧,我們全都出去,留他一個人在這兒。”一面朝南宮子以及趙成回、田鳧使個眼色。

去到池塘邊,只留下了任隨。回來時,發現堂屋的門緊閉。“這傢伙,又跑到樓上去了,我去找他。”雲扶說。說著走上樓,慢慢摸索着朝樓梯口上去。他們只是看着她,並沒有跟上去。穿過樓梯,來到了走廊上。走廊前面是樓房,另一頭筆直地通向外邊的一堵牆。她走了進去。

裏面是黑的,偶爾有一兩處有一點月光,是兩扇打開的窗,月光從這兒滲入到裏面。她什麼也不看,甚至什麼也不管,直接就走了過去。按以往的景象,現在已經變成一貫的想像,砰地觸碰到了棺材。棺材是新的,還未漆過。她朝裏面放下腳尖,指定他會在裏面,可惜沒有。她又朝前走去,碰到了梯子,順着梯子爬上去,竹子編織成的地板嗞嗞作響。再上面就是屋頂了。此時,她想起了樓下的他們。爬到月光底下時,她把雙手用力拄着瓦片,離開了天窗,把身子拔了出去。房屋白得發亮,遠遠地矗立在眼睛下方。河裏月光與水攪拌在一起,她心想,他會不會從下面走過呢,會不會回去了呢?她們剛才在池塘邊根本就沒看到他離開,這她不曾想。

一隻大鳥從頭上面飛過。她抬起了頭,高仰起腦袋,注視着它在頭頂繞着圈子,身體劃過細密的空氣,並不曾發出叫聲。她猜想可能是由於她在這呢,它嚇得不敢出聲了。她高叫了兩聲,“喂,下來,”,彷彿要拾起瓦片去砸它,卻又考慮到瓦塊沉重,不能擊中目標,這是她以前試過的,在野外她親自用一塊石頭去擊打另一塊石頭,可惜幾次下來,並未有一次砸中過。

她看着它飛開了,發出“嘎——嘎——”的長聲。她不痛快地想起了他來,朝路上飛擲下一片瓦塊,響聲驚起了房檐下人群的注意,可並不曾使飛去的那隻鳥有絲毫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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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裏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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