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明戰與暗謀篇 第77章 大戰告捷信任歸
「相同的手段用過一次,再用可就不好使了,你覺得呢,白景楓?」執扇一挑柳眉,似笑非笑。
對方眼中閃過一抹驚詫之色,但很快,又恢復了少年該有的青澀神情,嗔怪道:「姐姐,你好狠的心呀,怎麼可以划傷人家的臉呢?」
「咦~」執扇被他發嗲的語氣瘮起了一身雞皮,猶自分析道,「小景,白景楓,怪不得我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不是嗎?」
「姐姐,你說什麼吶,我聽不懂。」少年捂着臉上血痕,撅着嘴,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
執扇冷哼:「為復仇,你多次指使小怪嬰吞噬了李夫人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孩子,後來,李夫人忍痛為李將軍納了妾,你卻見不得她好,於是又打起了二夫人的主意。這一次,你變本加厲,故意選擇在二夫人臨盆之際讓小怪嬰吞噬她腹中胎兒的魂魄,企圖令她難產,一屍兩命,卻不料博淵陰差陽錯也借腹出生在了李家,這才打亂了你原有的計劃,是與不是?」
少年未作回應,嘴角卻極不自然的抽了抽。執扇將他細微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成竹在胸,又繼續揣測道:「我猜,當年你離家出走後必有高人相助,這位知天曉地,博古通今的神秘人教會了你很多東西,包括刨腹取子炮製成嬰靈的詭術,也包括以琴音攝人心魄的本事。那日在楠興琴行,你便打算用琴音蠱惑我,卻不料半路殺出個沐晨打亂了你的計劃。如此,你便不得不改變計劃引誘二夫人修鍊成煞,然後再指使李夫人腹中的小怪嬰出現在兇殺現場,以此來陷害她,從而引發了後面這一連串的詭譎事件。」
少年猶自鼓着掌,點頭回應:「還是那句話,你很聰明,同樣的,也自以為是到令人憎惡。」說著,人已從一個青澀的少年模樣變成了一位風姿雅韻,眉眼如畫的翩翩公子,此人無疑正是白景楓。
「無妨,我就當你是誇我了。」執扇粲然一笑,「你若再誇我兩句,我或許會將你們想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拱手相讓也不一定。」
「是嘛?你的命,當真捨得給我?」白景楓訕訕一笑,手中驟然多出一把桐木瑤琴。
這瑤琴執扇或許不認識,但博淵卻是清楚得很,八萬年前冥夜辰大鬧天界后,天界曾遏密八音將所有樂器都藏集在了」傾韻殿」,直到冥夜辰徹底失去蹤跡后,傾韻殿也得以重新打開。
而那時,恰逢博淵出生,鸞鳳九鳴,天帝聖心大悅,便命人從極南之巔的梧桐山取來一顆萬年烏桐,以七彩霞光煅造,製成瑤琴,賜名」涅生」。
普通的瑤琴有徵、羽、宮、商、角、徵、羽七弦,涅生琴與之相比則多出了槃、生二弦,也就是說,涅生琴共有九根弦,前七為樂器,能奏出恆古天籟之音,后二為懾殺,有涅槃重生,威震三界之意。
可這把從取木到煅造成琴耗時百年之久的桐木瑤琴,還沒放入霞光殿就被人給盜走了,天帝聖顏大怒,卻也並未聲張,畢竟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賊,傳出去只會讓三界看了笑話。誰成想涅生琴竟會出現在白景楓手中,看來,白景楓身後那雙推波助瀾的手,出自天界。
「那不行,命只有一條,還真不能給你。」執扇說著,潛風已在指尖靈活旋轉成了玉扇,偏偏這時,本已安靜的小怪嬰突然張嘴咬在了她胳膊上。
忍痛將潛風收入袖中,執扇擰眉並起兩指直戳向他眉心,疼得小怪嬰哇哇大哭,執扇便趁他鬆口之際一把將他塞入了百寶袋中。而這一會兒的功夫,行雲流水之音潺潺響起,數十枚熒光發亮的銀針已齊齊朝她射了來。
「小心!」提醒間,博淵已閃身至執扇身前,手中彎刀橫掃而過,快而精準的擋下了槃、生二弦發起的第一輪攻擊。
「太子殿下果真英明神武,只是,涅生
九境,不知神力受束縛的二位能不能抗得住?」白景楓冷笑着,修長手指快速撥動琴弦,雙手懸離琴弦之際,數以百計的銀針齊刷刷飛射出去。
博淵試着運起神力擋下攻擊,卻發現自己方才還能靈活運用的神力突然就消失了。看來,這才是涅生九境的厲害之處,聞音者,靈根損,神力失。
原是父帝用來對付冥夜辰的神器,沒想到竟被人用在了自己身上。短暫的失神后,博淵很快恢復了鎮定,舉刀將破空而至的銀針盡數擋下,他神情肅然,冷哼道:「鼠目之貂,不過於五,對付你,便是蠻力亦足以!」
狂傲的語氣,惹得白景楓大笑不止:「很好!希望涅生九境后,你還能保持當下的鎮定。」說話間,密不透風的銀針接連飛射出去。
博淵手持扶翊,用自己高大的身軀以及肉眼難辨的刀法為執扇阻攔了所有的攻擊。可看得出來,失去神力的加持,他打得極為吃力,如此下去,博淵非得耗到精疲力竭不可。伸手撫了撫胸前懸挂的玉指環,執扇喃喃自語:「沐晨,我還能再信你一次嗎?」
此處是李夫人魂識中的記憶隧道,白景楓闖入此地,身為記憶推動人的沐晨不可能全然不曉,可他到現在都未曾將執扇喚醒,執扇免不了就有些懷疑他的居心了。但眼下,她與博淵神力受損,命懸一線,似乎也只能試試沐晨教她的那首曲子了。
形勢迫在眉睫,執扇不得不劍走偏鋒賭上一堵,心中默念口訣的同時,手中玉指環驟然變成了一支剔透精晶的瑩白玉簫,待她將玉蕭緩緩湊近唇瓣的瞬間,天地昏黯,萬物失色,耳畔依稀響起了勁風灌入甬道的聲音。如此持續了片刻,沐晨清潤的嗓音方才傳入耳中:「小萱兒,可算是醒了!」
沐晨依舊笑得溫雅,但執扇還是留意到,他的嘴角隱約殘留着些許血跡,像是嘔血后刻意抹去的痕迹,看着並不明顯,卻足以讓人心疼。
「你受傷了?」執扇蹭起身,伸手在他唇角撫了撫。
「我沒事。」沐晨抓住她小手,明朗笑意直達眼底,這一刻,他真的好開心,直覺告訴他,執扇終於完全放下戒備,試着接納他了。
「沐晨,謝謝你!」執扇淺淺一笑。
「砰!」
一聲重響,房門猛地被人從屋外踹了開。抬眸望去,就見是一臉擔憂的博淵率先衝進了屋子,其身後還跟着若離與李家父女。
但執扇與沐晨此刻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屬實像極了郎情妾意。博淵停下腳步,焦急神色立時演變成了挫敗,繼而摔袖離開了。
「博淵?」執扇不解其故,喚他又沒有回應,只好抽回被沐晨握着的小手,着急下床找鞋穿。卻發現,地上的繡花鞋早已被一隻白凈修長的大手撈了去,腳踝也被另一隻大手輕輕柔柔握在了掌中。意識到沐晨要為自己穿鞋后,執扇忙縮了縮腳,欲言又止,「沐晨,你……」
沐晨默默將鞋套在她小腳上,起身,伸手作出了拉她起身的邀請:「小萱兒,是否要隨我去看看李夫人?」
經他提醒,執扇這才注意到李夫人已經醒了,李銘勝扶起她倚靠在自己肩頭,激動到握着她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李洳鳶更是不停地噓寒問暖,熱淚盈眸。
李夫人眼神空洞,神情獃滯,像是丟了魂一樣,直到執扇走來,才緩緩抬眼去看她。雙手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亂摸了一通,李夫人猛地蹭上前,一把抓住執扇的手,哀求道:「孩子,孩子呢?求求你,求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夫人,你冷靜一點兒!」李銘勝將她拽回自己懷裏,輕聲安撫,「夫人放心,沐公子與執扇姑娘已經幫我們解決了麻煩,別怕!別怕!」
李夫人由他抱着,淚流滿面:「將軍,你不懂,這一切都是我的業障,我是個
罪人,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不值得!」
「浮世萬千,唯你是我的人間溫暖,你若輝煌,我便陪你榮光,你若負罪,我必替你贖罪。」話語中透着堅定。
「將軍!」李夫人泣不成聲。
此情此景,執扇委實也插不上嘴,只好取下百寶袋,側目去看沐晨,用眼神知會他,她準備將小怪嬰交給李夫人了。
沐晨會意點頭,執扇便將小怪嬰抖落在了手心中,小小的人兒雙眼微闔,蜷縮着光溜溜的小身子,呼嚕嚕睡得正酣。
眼瞅着睡夢中的小怪嬰在自己懷中逐漸恢復了本來大小,執扇這才察覺到小東西呼吸均勻,面色紅潤,竟與正常嬰孩毫無差異。
「執扇,他是?」李洳鳶驚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博淵前腳剛走,執扇怎的又變出來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
「他是你……」哥哥還是弟弟?
執扇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解釋,卻見沐晨咬破食指,虛空畫下一道血符拍向了小怪嬰額頭。
小怪嬰立時從睡夢中驚醒,哇哇大哭了起來,在其額間,赫然多出一道花形印記。
花狀似蓮,色為晶藍,艷而不妖,舉世罕見。執扇注視良久,愣是沒認出此花來,問沐晨:「這是?」
「忘憂花,一株一花,一花一人!」沐晨注視着她的眼,又道,「忘憂草一生只開一次花,花為一人開,經久不敗。但,一旦心上人死去或生出異心,忘憂草則花謝草枯,落地化泥,再不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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