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明戰與暗謀篇 第55章 生死角逐逢故知
噼里啪啦的斷裂聲響徹了整間牢獄,同時,盧均身上的鐵鏈也開始肆意妄為地四下亂飛。執扇忙將潛風變大成一把成人高大的玉扇豎立於自己身前,及時避免了被鐵鏈砸傷的可能性。
然,斷裂聲未歇,盧均蒼勁有力的大手卻已死死抓住了玉扇邊沿,試圖將其掰斷。執扇不得不將潛風變回玉釵藏回袖中,旋即側身避開了老遠。
牢獄裏頓時漆黑一片,耳畔也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想來是盧均在發力時手中突然失了支撐物,出於慣性而迎面撞上牆壁所至。
執扇雖看不見對方,卻也可以憑着聽覺與嗅覺確定盧均的方位,索性趁他被撞得七葷八素的間隙,抬腿狠狠踹向了他左肩。可不料盧均早已失去了暈眩和疼痛的知覺,當即就一把扼住了她腳踝,齜牙咧嘴便要去咬她。
感受到對方口中呼出的濁氣,執扇頓覺十分噁心,她可不想被這麼大隻怪物咬上一口,是以反應奇快的前挪一步,那隻被抓住的右腳則用力往牆壁一蹬,借勢發力一躍而起,飛起左腳狠狠踹上了對方腦門。
黑暗中,執扇先是聽到了對方頸骨錯位的咔嚓聲,隨即整個人連帶着博淵和盧均一同往地面砸了下去。
饒是如此,盧均的手依舊像鐵鉗一樣牢牢抓住她腳踝。執扇無法掙脫腳上的束縛,只能聽天由命往地板上撲,但在砸向地面的最後一瞬,執扇又快速將博淵貼着地面扔了出去,若不這麼做,博淵一定會被她壓死在身下。
忍着劇痛爬起身,扭頭便將玉釵狠狠***了盧均手臂中,只聽得一聲慘嚎,束縛在她腳踝上的大手終是鬆開了。執扇連忙拔出玉釵,將博淵一把撈回了自己懷中,待確認博淵並未受傷后,便又嫌惡地將玉釵上的血漬往襁褓上蹭,等玉釵好不容易蹭乾淨了,這才堪堪回首去看盧均。
盧均抱臂瑟縮成了一團,臟污不堪的臉上冷汗直冒,口中也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那是凡人痛苦到極致時最本能的反應。
神器的力量凡人自是難以承受,即便盧均早已失去了痛覺,神器依舊能讓其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執扇之前沒用潛風傷他,是因為知道被神器所傷的人,需得以靈力或者仙丹救治,而執扇靈力被束縛,身上又沒有仙丹,盧均被傷便只有等死的份兒。
救人變害人非是執扇的本意,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趁沒人發現,趕緊開溜。來時的路線她即已走過了一次,必定也能避開巡邏的守衛原路溜出將軍府,那牢門上的大鎖就更好辦了,只需用玉釵輕輕一捅,便能輕而易舉的撬開。
起初,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執扇三兩下就撬開了鎖,但跑出牢獄卻發現,外面竟有一隊手持弓弩的精兵正等着她自投羅網,那為首者正是齊玖。
齊玖見是妖女跑出來了,當即便揮手命令眾兵衛:「放箭!」
執扇萬沒想到齊玖從一開始就存了要置她於死地的心思,眼見弩箭如暴雨傾盆般接踵而至,忙轉動手中玉扇,揚手便是一招「疾風平地起」扇出。
疾風起,箭雨徒然調轉方向,竟是原路折返了回去。
「快,迅速後退!」齊玖見勢不好,高聲提醒道。
眾兵衛急急後退,弩箭正巧插在其腳尖前的地面上,嚇得眾兵衛渾身一激靈,冷汗涔涔。
眼見妖女手中玉扇可大可小邪乎得很,齊玖便棄了弓弩,拔刀大喝:「殺妖女,立軍威!」
「殺!」
齊少將一呼百應,眾兵衛激情憤慨,齊齊棄了弓弩,改為拔刀相向。
執扇並不想傷人,否則地上那些弩箭早就貫穿了眾兵衛胸膛,哪裏還輪得到對方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奈何對方步步緊逼誓不肯善罷甘休,執扇不得不再次出手自保。
然,正當她揚手欲發作時,
卻發現潛風竟不聽自己使喚了,側目才知潛風是被兩根修長的手指給夾住了。只見那手指的主人白衣蹁躚,面若冠玉,不是沐晨,還能是誰。
想不到對方竟請來了沐晨這樣的幫手,執扇今日可算是碰到刺兒頭了。正欲拚死一博時,忽又發現,遠方疾步奔來一位皮膚黝黑,瘦而精幹的中年將軍,其身後不遠處還跟着手提裙擺小跑而來的李洳鳶,也不知他們這是唱得哪一出?
「都住手!」
那中年將軍高聲一喝,齊玖與那群劍拔弩張的兵衛們便齊齊收了刀劍,一言不發的單膝跪了地。
「小萱兒,哥哥一個沒看住,你就又跑出來惹事生非了是不是?」沐晨板著臉對執扇使了個眼色,接着便緩緩鬆了手指。
執扇倒也識趣,並未立即揭穿他的謊言,只將潛風藏回了袖中。
沐晨莞爾一笑,轉身便對中年將軍頷首作揖道:「李將軍,舍妹年幼無知,給您添麻煩了。」
「哪裏的話,是我的下屬給你兄妹二人添麻煩了。」李銘勝擺手笑了笑,扭頭又對齊玖說道,「齊玖,還不快給執扇姑娘賠禮。」
齊玖雖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但李將軍的命令不可違逆,雖不情願,卻還是很順從的面向執扇拱手道:「執扇姑娘,多有得罪!」>
執扇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遊移,最終停留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李洳鳶身上,見她小臉紅撲撲的,滲出了一層細密的香汗,便問她:「怎麼?連你也想殺我?」
李洳鳶唯恐會被誤會,急得連連擺手否認:「不是不是,執扇你聽我說,我事先並不知齊少將會帶你來牢獄,安撫好母親后,我便想去尋你,卻發現齊少將正在調兵,細問之下才知他是想殺了你。我不許他這麼做,可是他言你是,是……是你傷了我娘和盧少將,他執意要殺了你,並不聽我的勸,我急都快急死了,幸好我爹帶着沐公子回來了。」她急得眼中蓄淚,本想說齊玖言執扇是妖女,但此話委實不大好聽,便也沒好說出口。
執扇察言觀色發現李洳鳶並未說謊,便也逐漸釋然了,但她還是沒明白沐晨怎麼會來,於是扭頭又去問沐晨:「你來幹嘛?」
沐晨笑着在她額間輕輕彈了一指,語氣寵溺道:「還不是替你善後來了。」
執扇不以為意地白了他一眼,隨即就聽李將軍喚道:「齊玖,速將盧均帶出來。」
齊玖領命帶着四個兵衛跑進了牢獄,片刻后又領着四人將盧均給抬了出來。
盧均緊閉着眼,大張的口中雖沒了獠牙,但脖頸處大面積的腐肉依舊丑得駭人,此刻他無聲無息的仰躺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執扇感覺他已經沒救了,當下便要逃之夭夭,不想手臂卻被李洳鳶給攥住了。
李洳鳶緊咬着下唇,淚眼婆娑的看了眼盧均后,又往執扇身後縮了縮,明顯是被嚇着了。執扇輕聲安撫了她兩句后,便見沐晨欠身蹲在了盧均身邊,大有為其療傷的架勢,索性靜觀其變,暫時不逃了。
沐晨總是在危急關頭適時出現,又無條件地幫她解決了一些燃眉之急,且每次出現,都會以不同的身份待她。從濫好人到生意人,現在居然自封成了她哥哥,鐵定沒安好心,可具體懷了什麼樣的壞心思執扇又說不上來,因而很想見識一下沐晨的真本事。
沐晨匆匆掃了眼盧均脖頸上的腐爛皮膚,當即便將一粒血色藥丸放入了他口中。因嫌棄對方臟,沐晨始終未觸碰到盧均,起身後又遞了一紅一白兩個藥瓶給齊玖,道:「紅色內服,白色外敷,每日一次,七日後他的傷自當痊癒。」
齊玖點頭應是,心裏卻有些不以為然,畢竟盧均的情況太罕見了,他可不認為手中這兩瓶葯能將盧均給治好。
執扇卻是好生失望,她還以為沐晨要給盧均渡靈力,不成想對方竟打算用俗葯給盧均治傷,還大包大攬的言七日便可痊癒,這不明擺着忽悠人嗎?
既然沐晨這般不靠譜,那她也只能溜之大吉了,可腳步剛挪,眼角餘光卻瞥見盧均急喘着,悠悠醒轉。
其餘人先是一驚,后是一喜。驚喜中有兩名離盧均較近的官兵已經將他扶了起來,不時的喚着「盧少將」,大抵是想確認他神志是否清醒。
盧均虛弱地點了點頭,脖頸也因被執扇踹過而歪向一旁,待看清李將軍也在場時,便試着下跪行禮。
李銘勝將他攙扶,制止道:「你我之間,大可不必如此,好好養傷,本將軍還等着你為我衝鋒陷陣吶。」
李銘勝語帶笑意,盧均卻是紅了眼眶,在被兵衛們攙扶着離開時,他又艱難地回頭望了執扇一眼。原想提醒將軍要提防執扇,可喉間又痛又腫,嘀嘀嗚嗚了好半響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急得他滿頭大汗,最終也只能在李銘勝的揮手示意下悻悻離去。
看着他顫巍巍離去的背影,執扇心中疑惑叢生,也不知沐晨給他吃的什麼葯,竟有立竿見影之效,抬眸去看沐晨,卻見對方正不懷好意的盯着自己看。
這時,攥着她胳膊的小手突然緊了緊,側目才發現,李洳鳶正垂着眼帘,嬌滴滴的竟是紅了面頰,執扇不解:「你臉紅什麼?」
李洳鳶含羞帶怯的搖了搖頭,從第一眼見到沐公子時,她心裏就撞進了一頭小鹿。此刻瞥見沐公子笑意盈盈的目光移了過來,心中的小鹿便開始不受控制的瘋狂亂撞,撞得她一顆心幾乎快要蹦出胸腔了。
她臉上火燒火燎的燙得厲害,此等模樣委實有些見不得人,正是羞得無地自容之際,忽又瞥見,沐公子竟是迎着自己走了過來。李洳鳶舉足無措的攥緊執扇胳膊,心想這兩人不愧是兄妹,容貌皆是一樣的絕世出塵,勝卻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