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北海龍宮覓故人
像是昭示今夜的不尋常,那寬闊無垠的海面上,颼風忽起,捲起海浪千千層。
執扇從未到過北海龍宮,因而並不識得路,不過也不打緊,只要沉入海底隨便晃上兩圈,保准就有蝦兵蟹將來將她請回龍宮去。
果不其然,執扇剛落入海底,立時便有兩名蝦兵衝上前來,大喝:「什麼人?」
執扇冷聲回應:「告訴苒七公主,天界太子妃執扇來見她了。」
兩蝦兵互視一眼,皆是不屑勾了勾唇,「笑話,你個小丫頭片子竟也敢冒充太子妃?」
「算了算了,九殿下與太子妃新婚宴爾,特下昭大赦天下,我等也不為難你,識相的話,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他二位你一言,我一語,全然不將執扇放在眼裏。執扇掏出火鳳令牌,舉至二人眼前道:「九殿下的火鳳令牌,你們應該認識吧?」
九殿下的令牌豈是普通蝦兵蟹將能輕易瞧見的,他二位自也不識,趕人道:「姑娘,前面就是龍宮了,想活命的話,我勸你還是速速離去吧!」
執扇見他二位冥頑不靈,不得不揮出水袖,將其中一人擊倒在地,冷眼瞥向另一人道:「少廢話,帶我去見苒七公主,否則……」
話未講完,一塊巨大的礁石已在她掌風下化成了粉末,她言:「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是,是!小的們這就帶您去見七公主。」他二位一陣惶恐,連滾帶爬的就開始在前面引路了。>
兩蝦兵倒也聰明,明面上是在畢恭畢敬地引路,背地裏卻對着守暗哨的蝦兵使眼色,讓他們去搬救兵來。
執扇對他們的舉動視而不見,畢竟,她的目的就是面見北海龍王和苒覓,至於是被恭敬請過去還是被抓過去,其結果也沒什麼區別。
走了約莫四五里路,看過了一株又一株的珊瑚樹,執扇終於見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觀其雕龍刻鳳的外形,此地無疑正是北海龍宮。
還未靠近,一支舉刀持械的兵隊便將執扇包圍其中,北海龍王緩步踏出門來,高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我北海龍宮?」
「火鳳令牌他們或許不認識,但老龍王你,一定不會陌生吧?」執扇手持火鳳令牌在苒欽面前亮了亮。
北海龍王細細端詳片刻,便知這是九殿下的貼身之物,他問:「你是九殿下派來的人?」
「不,我是九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但並非是他派我來的。」執扇故意加上太子妃的名諱,就是想要北海龍王記住她的身份,「老龍王,我是來救你的。」
北海龍王嘴角一抽,心裏也開始打起了小算盤,太子妃的廬山真面目他從未見過,面前這人是不是太子妃還真不好說。但貌似真假也不重要,只要給她扣一頂賊人的帽子,先斬後奏,就算她真是太子妃,他也有為自己開脫的說辭。
「無稽之談!太子妃豈會來我這海域之地,本王現在懷疑你是偷了九殿下的令牌,故意來本王這龍宮挑撥是非的。」北海龍王一招手,命令道,「速速將此賊女給本王拿下。」
「且慢!」執扇道,「龍王不妨再好好想想,這世間有幾人能盜走九殿下的令牌?」
「狡囂賊女,本王根本不屑與你趁口舌之快!」老龍王面色一凜,沖身側的兵隊大喝,「都愣着幹嘛,拿下啊!」
此令一出,四周的兵衛立時揮舞着刀劍朝執扇沖了過來。
「如此武斷,難怪會害得自己的女兒走上歧路。」執扇手持玉扇疾旋一圈,撥動着身側海水將湧向自己的兵隊擊倒在地,大斥,「苒欽,你為了一己之私,竟妄圖出兵妖族,置北海生靈於水深火熱中,這是你身為龍王該有的覺悟嗎?」
「一派胡言!
」北海龍王今日才做的決定,卻被執扇一語中的,禁不住有些心慌,就連反駁的話也說得中氣不足。
「是不是胡言老龍王心中自有定數,我今日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鏡上淵,九重天是保定了!從你下決定屠戮妖族的那一刻起,父帝就已派了人暗中保護鏡上淵,一旦你出兵妖族,父帝便會施以援手,再治你一個大逆不道之罪!」
北海龍王心中一驚,他的計劃才剛剛萌芽,天帝便已先他一步做好了防範,如此便只有一種可能,他的身邊有天帝的眼線。
天帝為三界和平,要將他的女兒下嫁妖帝,北海龍王卻當著諸天仙神的面讓天帝下不來台,如此,天帝便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試圖找到他的軟肋,先發制人。
他若是按兵不動倒也還好,一旦他出兵妖族,天帝便有足夠的理由治他的罪。
北海龍王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他已經基本能確定執扇太子妃的身份了,但他卻搞不懂執扇的意圖。按理來說,執扇身為天界太子妃,理應向著天帝才對,又怎會本末倒置,反過來幫他呢?
「你到底想幹嘛?」他問。
「救你和你的女兒!」
「你什麼意思?」
「救你,便是阻止你出兵,至於你的女兒……」執扇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發問,「龍王可識得忘憂花神藍芯蕊?」
「不識。」不知不覺間,北海龍王已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
「龍王就算不曾見過藍芯蕊本人,但對她的事迹應該也不陌生吧?」
北海龍王眼珠一轉,執扇便知自己猜對了,再次點醒他道:「藍芯蕊走火入魔后,先是親手焚毀了忘憂谷,后又御水淹沒了無憂古國,如此惡行,實屬罪不可恕。
但在當時,父帝的八大神侍根本不是藍芯蕊的對手,後來,還是我兄長出手才處決了她。藍芯蕊為人偏執痴狂,故而在臨死前分出自己的靈魄繼續禍亂於世間,弄得三界民不聊生。
你應該也清楚,靈魄這種東西根本不同於其它魂魄,非是外力可以除之。父帝先後派了許多神仙抓捕於她,其結果卻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到最後,還是由我師父出面,才將她鎮壓在了璠雲宮內。這些事,相信龍王定是早有耳聞,是與不是?」
「那又如何?」北海龍王問。
「那你可知,因為你對妖族的成見,苒覓並不敢將自己心悅妖帝一事明言告知,只得求助於母后?」
北海龍王眉頭一緊,沒再答話,執扇又言簡意賅的挑了些重要的信息點講,刻意避開了中間那些不愉快的小插曲,道:「母后答應賜她一紙婚書,卻始終過不了你這一關,苒覓情急之下,不慎中了藍芯蕊的圈套,被其附了身。」
「你說什麼?」北海龍王驚得倒退兩步,心裏似塞了塊石頭般,堵得十分難受。
記得今日下午,女兒帶了個渾身是傷的男子回了龍宮,他便是多問了兩句,就被女兒一個眼神盯得渾身難受,還出言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
北海龍王當時只當是女兒在與自己鬧情緒,便也沒太在意,此時再回想起來,又覺得有些細思極恐。
若此事為真的話,那他自以為為女兒好的那些舉動,都是無形中將女兒推入深淵的魔爪。藍芯蕊是何許人也,她可是毫無人性的墮神啊,女兒若是被她附了身,怕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恰是此時,苒覓邁着優雅的小碎步,一步一步走了來。
北海龍王立時迎上前去,試探道:「覓兒,別與為父置氣了,女子名節尤為重要,你今日抓的那名男子,還是交由為父處置吧!」
苒覓早已注意到了單槍匹馬的執扇,是以也沒功夫陪北海龍王演什麼父女情深的煽情戲碼,她冷眼一
瞥,大斥:「讓開,不想死就滾遠一些!」
「女兒,我是父王啊,你不認識我了嗎?」北海龍王試着拉回女兒的記憶,卻反被她一把攘開,撞到了一旁的礁石上,吐了口血。
如此力道,北海龍王已經完全確定,自己的女兒就是被藍芯蕊附身了,他自以為偉大無私的父愛,終究成了束縛女兒手腳的枷鎖,讓她成為了她人的容身器皿。
「女兒,為父再也不逼你了,你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千萬別被藍芯蕊蠱惑了,快醒過來吧!」
他按着胸口,卻還想往苒覓身邊湊。執扇忙踱步上前,將他攔下道:「老龍王,自責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將藍芯蕊從苒覓的身體裏逼出來。」
「怎麼逼?你有辦法嗎?」北海龍王像是見了救星一般,眼裏流露出了渴望。
執扇點了點頭,「你先不要說話,一切有我!」
話音落下,苒覓便發出幾聲不屑的譏笑,「九萬年未見,個子倒是長高了不少,不過這心智,怎的還是一如既往的低下。」
執扇迎難而上,步步逼近她面前道:「無論如何,我現在都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而你,卻是一個連肉身都沒有的靈魄,你有何資格與我叫囂?」
「找死!」苒覓面色一沉,一片冰藍花瓣已從她食中二指間削出,端得正是封喉索命之勢。
執扇一揮玉扇,將花瓣扇回予她,「忘了告訴你,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小萱兒了,你想動我,怕是要多費一番功夫了。」
苒覓柔荑一轉,將那花瓣毀之殆盡,笑道:「有趣,你比小時候可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