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明戰與暗謀篇 第49章 夜遇鬼煞談冥神
心急火燎的揮手示意土地公離開后,若離便打了個響指解封了靜時術,而後又化作鴟鴞之身飛到了半空中,猛一俯衝,用力撞向了執扇住的那間房。
“哐當!”
一聲重響,房門猛地被撞開,猶在睡夢中的執扇立時被驚醒。睜眼,便見一位身影模糊的年輕女子正試圖用自己形如枯槁的雙手去抱博淵,可她的手穿過博淵身體,卻是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他。
執扇下意識抱起博淵,起身便去抓那女子的胳膊,卻不料,那女子身影一晃,竟莜地消失了,致使她撲了個空,還差點兒一頭栽倒在床底下。
忙拔下潛風將它變成玉扇用於照明,扭頭才發現,自己的被褥上竟有一個半透明的小娃娃,那小東西似乎是因她起身的動作太大而翻滾了一圈,此刻正四腳朝天地躺在她腿邊。
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它腳踝,執扇將它倒提着,湊近剛飛進屋的若離面前晃了晃,啐道:“禿鷹,你怎麼看的門兒,它都跑我床上了,你現在才來。”
若離停頓在半空中,不滿辯解:“我剛才都壓到它了,哪裏想到它還能縮回地下去,這能怪我嗎?我又沒手,你讓我怎麼抓?”
執扇恨鐵不成鋼地剜了它一眼,轉而看向自己手中的小怪嬰,只覺這小娃娃軟綿綿地跟沒長骨頭一樣,定睛一看,便見它半透明的皮膚下連腿骨都沒長健全,順着小腿往下看,竟還辨不出它是男是女,小臉兒也皺巴巴的,依稀能見到隱於皮囊下的頭骨與腦髓等物。執扇蹙眉搖了搖頭,嫌棄道:“咦,這什麼怪東西,長得這麼丑,還是我兒子好看。”說罷,還笑着對博淵嘖了下舌。
博淵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兒子”兩字他在執扇口中聽了不下二十次,每次都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挫敗,奈何他就是無法改變現狀,只能就這麼忍着,受着。
適才,博淵睡夢中突然感覺脖頸一涼,醒來便見到一位披頭散髮的陌生女子正滿眸悲憫地盯着自己看,女子骨瘦如柴,身影飄忽不定,面色慘白如紙,正是個沒能好死的女鬼模樣。博淵心裏發怵,又見執扇睡得正香,這才以哭泣的方式提醒了她一下。哪成想執扇竟睡得跟豬一樣,怎麼吵都吵不醒,幸好若離及時撞開了門,不然還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小怪嬰似乎對執扇說它丑很是不滿,齜牙咧嘴,嗷嗷亂叫,還試圖躬身反咬她一口。
執扇豈能讓它如願,提溜着它不停亂抖亂晃的同時,嘴上也不饒人:“小丑八怪,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我床上來幹嘛?剛才那女鬼是你娘親嗎?你娘親怎麼能棄你於不顧呢,這未免也太自私了吧!還好你遇見的是我,我這人很好說話的,只要你把來意如實告知於我,我便放了你。”
小怪嬰也不知是被她晃得難受,還是聽懂了她的話,這會兒也不掙扎了,只一個勁的哇哇大哭,哭聲凄凄慘慘,委實可憐得緊。
被人倒提着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其中苦楚,若離可是深有體會,便出言提醒她道:“你別晃了,它才多大,怎麼可能回答你的問題?”
“也對!”執扇終是停了手,先將博淵放回床上躺好,而後便將雙手架在了小怪嬰腋下,狐疑的目光將它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了個遍,最終得出結論道,“這小東西應該是在娘胎里三四月大便夭折了,你看,它的骨骼都未完全成形,是男是女也辨不清。欸,你說它這麼小就夭折了,哪來的戾氣變成鬼呢,更何況還是個有血有肉的鬼?”
若離思忖片刻,回她道:“一般來說,鬼都是虛無縹緲沒有肉身的,就好比剛才那隻女鬼,她就只有殘影,沒有實體,所以你才抓不住她。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就好比咱們在櫻花村裡見到的鬼村民,他們就已經擁有了肉身。妖魔與凡修都能以掠奪他人靈力的方式來提高自身的修為,鬼自然也可以吞噬其它亡魂,以此來修鍊成有血有肉的鬼煞,我估摸着,這小東西也已經吞噬過不少亡魂了。”
“就它?”執扇屬實難以置信,畢竟小怪嬰實在是太小了,它不被其它鬼魂吞噬就不錯了,哪有本事去吞噬其它鬼魂?更何況鬼魂修鍊成鬼煞需要極強大的怨氣或者執念支撐,這小怪嬰的娘親都還只是只剛聚成形的女鬼,它又能有多少怨念?
心中疑惑提出時,若離想了想又道:“依我看來,這小東西應該已經死了好些年頭了,剛才那女鬼肯定不是它娘親,不然她也不可能丟下它不管。你也別小覷了它,它能在地底下穿梭自如,也算有些本事了,你難道就沒發現,它還長牙了。”
執扇倒提着小怪嬰時,它雖一直在哭,但當執扇將它架起來打量時,它便也不再哭鬧了。此刻它深陷地眼窩裏,一雙凸起的大眼珠正滴溜溜亂轉,半透明的薄唇下,依稀可見兩顆可愛的小乳牙。
“長牙又如何?”執扇不解。
“你剛不是還說它是胎死腹中嗎?既如此,這兩顆乳牙必定不是在它活着的時候長出的。你想啊,它死後還長了牙,這說明了什麼?”
“你是說它還在長大?”
“不錯,我剛才還見它滿地爬了。”
“這麼能耐?”愕然將小怪嬰放在自己腿上,執扇一手壓在它胸口防止它逃跑,另一隻手則去捏它臉蛋兒,意圖掰開它的嘴,將它的乳牙看得更清楚些。然,手剛伸過去,那小怪嬰突然揚起腦袋,一口咬破了她食指。
彷彿是出於天性一般,那小怪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不斷地吸嗦她手指。執扇甚至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血液正從指尖一點點流失,情急之下,揚手便是一個大耳刮子扇在了小怪嬰臉上。
小怪嬰皺巴巴的小臉兒彷彿膨脹了一般,瞬間便腫起了老高,但它吸血的動作卻並未因此而停下。
執扇氣極,揚手又要動粗,但這時她突然發現,小怪嬰皮囊下的腦髓與骨骼筋脈等物不見了,準確的說,是看不見了,因為小怪嬰正以驚人的速度長出了血肉,身子也逐漸變得結實了許多。
正是迷惑之際,若離已先她一步在小怪嬰眉心處啄了一口。
小怪嬰彷彿受了驚嚇般渾身一激靈,連吸嗦地動作也停下了。執扇趁機抽回手,便見食指上已多出了兩個細小的血窟窿,她嫌棄地甩了甩,那血窟窿很快便自行癒合了。
“怎麼會這樣?”若離詫異道。
“我也不知。”傷口自愈的能力,執扇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令她匪夷所思的是,銀環蛇吸了她的血會死,博淵吃了浸血的仙丹就變成了嬰孩,就連若離也變回了鴟鴞真身。但賀郢喝了她的血后,卻又能從昏迷中清醒,小怪嬰吸了她的血,竟還長出了血肉,那她的血究竟是救人的葯還是害人的毒呢?
左右也想不明白,索性轉移了話題:“你如何知道它的軟肋是眉心?”
若離有些恍神,怔了好半響才答道:“小東西能吞噬其它鬼魂修鍊成鬼煞,必然也害怕被人吞噬,如此一來,魂魄的聚集地也就變成了它的死穴。幸好它還只是只小鬼煞,若是讓它修成了鬼罍或者鬼神,我剛才的舉動就嚇不到它了。”
“鬼罍?鬼神?”執扇的認知僅限於鬼煞,這兩個新稱謂她還是第一次聽聞。火速將小怪嬰收入百寶袋中,她抱起博淵,抬手示意若離接着往下講,一本正經的當起了聽眾。
若離飛至被褥上,站立穩當了,才開口解釋道:“其實很簡單,厲鬼吞噬了足夠的亡魂就能修鍊成鬼煞,鬼煞再吞噬其它鬼煞便形成了鬼罍。鬼罍除身軀冰涼無法改變外,其它與活人無異,它們能在陽光下行走自如,而且能力往往比一般的妖魔鬼怪都要強大百十倍,難纏至極。至於鬼神嘛,三界之中沒人知道他的由來,只知道他不死不滅,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是令諸天仙神聞風喪膽的人物。”
“等等,我怎麼覺得你口中的鬼神像是在說冥夜辰?他不是墮神嗎?怎麼成鬼神了?”
若離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只知殿下千歲時便對冥夜辰十分在意,他翻遍了天界近三十萬年來記載神仙名錄的‘仙神錄’,卻也沒能從中找到冥夜辰的名字,由此可見,冥夜辰並非如傳言一般是墮神。
後來,殿下又想冥神冥神,可不就是死神的意思嗎?於是他又去閻王殿查看了生死簿,但生死薄上同樣沒有冥夜辰的名字。
這種情況只能有兩種解釋,一則冥夜辰是化名,不過以他的本事似乎沒有必要這麼做,再則就有些玄乎了,殿下言冥夜辰極有可能來自三界之外,他非人非鬼,也非妖魔鬼怪,但他比鬼更陰鷙難纏,比神還神通廣大,所以說他是鬼神。”
“難怪你家廢物太子一聽說要與冥夜辰對戰便跑去凡塵喝花酒,原來是怕死啊!”執扇表示質疑,“那日在櫻花村,冥夜辰對付燎原神君都顯得有些吃力,最後還被我困在了火海里。依我看來,冥夜辰就是個改名換姓的螻蟻之輩,也沒多大本事,根本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