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慘烈
落滿腐爛枝葉的泥土地上，半身女用僅有的一隻手死死抓住離自己那半張臉不到兩公分的啼鴉鋒刃，那一隻手被啼鴉散發出的黑光不斷侵蝕，沒有半點血色的爛肉一塊塊的掉下來，沒一會就只剩下骨頭和那上面掛着的絲絲肉渣了。
江塗一躍而起之時，半身女估計也感覺到滅亡的危機，硬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掙脫紙人的束縛，堪堪接住直奔面門而來的啼鴉。那兩個紙人已經藍光盡散倒在一旁，跟普通廢紙沒什麼兩樣，顯然已經到達極限了。
跟屍煞幾乎零距離接觸，江塗這才發現這半身女渾身沾滿一塊塊不知道什麼玩意，黏黏糊糊的非常噁心。視線所至，半身女脖子往下全都爛肉外翻，還殘留着褚象的氣息，看來許健南說將其重創應該不假，為什麼煞氣還如此強勁，江塗實在不解。但也來不及細想了，此刻江塗青筋暴起，雙手和臉龐上都結了厚厚一層冰霜，寒氣刺骨啊！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往下按，差一點，就他娘的差一點點了。
江塗很迫切，非常迫切。因為使用啼鴉和褚象此等靈寶，特別是靈寶成兵現形，威力巨大的同時也有相應的代價。褚象就不多說了，那玩意跟個抽水泵似的，恨不得能把體內靈氣吸干！用一次特么得緩好久！而啼鴉就更直接了，雖說靈寶成兵所耗靈氣並不多，但他娘的是直接反噬的啊！江塗都快罵娘了，你丫的能不能放手啊！
糟糕...來了！和啼鴉心神相連的江塗馬上意識到反噬將至，趕緊閉着眼將臉別到一旁。就在這一剎那，江塗的雙手，從手指開始出現撕裂口子，就像人拿刀劃開的一樣。一道...兩道...三道...口子一道接一道飛快的出現，眨巴個眼的功夫已經蔓延到手臂上來了！密集程度竟是將手上所結的冰霜活活崩開！鮮血像開閘一樣落在半身女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十指連心啊！更別提帶上手臂了，劇痛讓江塗倒抽一大口冷氣，汗如雨下，五官扭曲的都快擠到一起去了，慘叫連連...
......
隔着鐵門聽到江塗那像死了親爹一樣的慘叫聲，蘭衛國等人皆是打了個冷顫，大眼瞪小眼，臉上既有驚恐也有擔憂。
剛被江塗推到一旁的警察咬了咬牙，就欲打開門衝出去。“讓我們出去！身為人民警察，怎能把一個無辜群眾丟在外面，自己在這避難！”
“就是！就是！”
“蘭院長！讓開！”
受此鼓舞，警察們神情激動紛紛往門上擠。“別去啊！真去不得啊！”蘭衛國拚命的將這群大哥往回拽，奈何老胳膊老腿的根本拉不住。
“好啦！這時候添什麼亂！！！”一道河東獅吼將人全部鎮住，石妍舉着電話擋在鐵門前，待周圍稍微安靜下來后，對着電話帶着哭腔大吼道：“哥！你們究竟什麼時候到！”石妍謹記江塗的囑咐，進來后馬上撥通石堂電話，用最快語速將情況告知正在趕來的石堂和許健南。
江塗...你千萬撐住啊...石妍雙眼噙淚，心急如焚...
......
“快啊快啊！”許健南聽到電話那頭混亂的情況，都快急瘋了！捶着車窗對着正在開車的石堂不停吼着，只恨不得副駕駛也有副油門踩踏！石堂同樣滿頭大汗，一言不發，死死盯着前方。一路上頂着警示燈橫衝直撞，都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旁邊還有個跟催命鬼似的哥們，那是相當煩躁。“別特么催了，車子都快開得飛起來了，最多五分鐘！”
......
蘭衛國抓着頭，焦急的四處轉圈，江塗那幾聲慘叫實在讓他六神無主，根本沒辦法鎮定下來，那個叫江塗的小夥子十有八九已經跟瓦房裏那不知名的東西幹起來了，既幫不上忙也不知道情況。假如江塗沒攔住，那未知東西衝進來怎麼辦啊！這一堆病號呢！正胡思亂想之際，一隻手拍在了他肩膀上。如觸電般回頭一看，蘭小雯頭髮凌亂，滿身大汗的出現在眼前。
“小...小雯？！你來幹什麼啊！”蘭衛國驚道。
蘭小雯喘息不止，連話都說不出來，搖搖晃晃的直接往地上一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攔住條件反射想扶自己起來的蘭衛國。
“婷...婷找到了嗎？還有江...江塗呢？江塗在哪？”蘭小雯上氣不接下氣艱難的出聲問道。
“現在情況比較複雜，還不確定黎婷婷是不是在外面的瓦房裏，現在我寧願祈禱黎婷婷千萬別在瓦房裏面！至於江塗那小夥子正在瓦房前...等等！你怎麼會認識他的？！”蘭衛國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爸！您先別問了，江塗在外面是嗎？我先去找他一下。”蘭小雯可沒空回答，得知江塗位置后，艱難起身就往鐵門走去。“等等！等等！現在不能出去，你沒看見一群人堵在那嗎？”蘭衛國急忙拉住自己女兒。
“為什麼？咦，那不都是警察嗎？石醫生！怎麼石醫生也在那？”蘭小雯現在才看出來，圍着鐵門的大都穿着制服，還有擋在鐵門前一臉不安的石妍。“這...”蘭衛國有些語塞，外面有“鬼”啊！真的不能再真了，但他確實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啊這，太毀三觀了！
.....
江塗此刻度秒如年啊！疼痛不停挑戰着他每一根神經，那不斷撕裂的口子都快蔓延到脖子上了，雙手卻依然死命的用勁，臉憋得跟個茄子一樣。他能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到極限了，這該死的屍煞力氣怎麼這麼大！
“為..什麼...”一道輕輕且空靈的女聲突然傳入江塗耳中，在這黑不溜秋的環境裏莫名其妙的飄出這麼個聲音，讓腳下實實在在壓着個屍煞的江塗冷不丁的一顫。本能的回頭看向身下的半身女，只見那滿目瘡痍的半張臉上通紅的眼眸旁邊有着幾道紅色的血痕...不知道是江塗手滴下來的血，還是眼淚？你一個殭屍怎麼可能流淚！？
就在江塗詫異之際，“為什麼！”又是一聲質問，只不過這次明顯激動了很多！還伴隨激烈的掙扎，想把手握啼鴉的江塗甩出去。江塗這下清清楚楚的看見確實是屍煞那半張嘴裏發出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生前遭遇了什麼！但你現身害人是事實！”江塗拚命壓制住屍煞的躁動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一句話。突然間江塗發現，因為半身女剛剛掙扎扭動了一下，頭髮和光禿禿的半個腦殼分開來，還連着頭皮的秀髮讓江塗瞳孔一縮，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那紫色的卡通發卡讓其猛然想起在哪見過！
這讓江塗猛地抬頭看向瓦房，心裏湧起一股非常難受的感覺。雖說和黎婷婷只有一面之緣，對這個害羞的漂亮小妹妹談不上喜歡，但確確實實非常有好感，現在手機里還存着人家號碼呢！細細回想一下，蘭小雯有說過黎婷婷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回家了，現在看來回家只是大家的猜測，恐怕黎婷婷當時就遇難了。今晚蘭衛國帶着一大堆警察說要找一個護士，甚至蘭衛國好像還提起過黎婷婷這個名字，只是當時自己注意力全在這股煞氣上，根本沒法分神。該死！要早點注意到就好了！
“回答我！為什麼啊！”半身女突然發狂，上半身猛地彈起！差點掙脫注意力有些不集中的江塗，血紅色的單眼死死盯着江塗，滿嘴的屍臭撲面而來。“為你麻痹啊！”江塗此刻出奇憤怒，加大力氣的同時，靈力完全不計後果的往啼鴉里灌！反噬的撕裂一下蔓延到臉上，流出來的血糊滿了江塗整張臉！猙獰可怖程度比之對面的半身女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江塗搏命之下，啼鴉的黑光再一次增強，已經開始接觸到半身女的半張臉龐，腐蝕之下，半身女臉上冒出滾滾白煙，腐肉開始脫落，甚至已經能看到頭骨了。“啊啊啊！我恨啊！！！”半身女凄厲的大叫！差一點，只要你手稍微松一點點，啼鴉就要你的命！江塗從未將啼鴉催動到如此地步，此刻因為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盛怒之下江塗咬緊后槽牙，心裏只想弄死這天殺的屍煞！
終於，半身女那隻剩骨架的手再也握不住啼鴉，猛地一鬆手，同時半個腦袋拚命往旁邊閃！江塗慣性的倒向前方，啼鴉一時間稍稍有些偏差，擦着半身女的耳朵而過，江塗想改變方向已經來不及了，整個人重重摔向前方。江塗迅速撐起，剛站起來背後就傳來一陣勁風，江塗趕緊回身，半身女已經近在咫尺！來不及想太多，將手中啼鴉狠狠刺了過去！電光火石之間，啼鴉已經深深刺進半身女的胸口，伴隨着一聲慘叫，半身女用只剩骨頭的手抓向江塗刺過來的手臂，彈起來就是一腳踹向江塗！
江塗眼前一黑，猶如被一輛汽車撞到，力氣之大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直接把江塗踹出去七八米開外。飛出去的瞬間，半身女剛剛抓向江塗的右手順着撕裂的口子和慣性生生扯下江塗一大塊皮肉！
“咳！噗...咳咳！”江塗都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血出來，本能的想爬起來，渾身上下卻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痛的！感覺胸腔都被血堵住了，氣都有點上不來了，眩暈感一陣接着一陣襲來，眼前黑一陣白一陣開始模糊。
“叫什麼叫！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啦？！”
“啊！！你們快看，有人從樹底下飛出來了，好像還渾身是血啊！？”
“快聯繫保安，不！報警！”
“快下去看看！醫生，醫生！救人啊！”
一陣陣七嘴八舌的騷亂傳來，江塗已經開始模糊的意識又有些清晰起來，住院部樓上有幾道光束照向自己。江塗想伸手擋住強光，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眯着眼艱難的把目光挪向半身女的方向，發現半身女摸着胸前不斷冒着白煙的傷口慘叫不止，原來自己被半身女從樹的陰影下踢了出來，赤裸裸的躺在住院部樓下的水泥地上！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江塗依稀看到半身女死死盯着自己，嘶吼掙扎着手腳並用往這個方向爬了過來！
糟糕...大家快...跑！江塗雙眼一閉，徹底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