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第二天清晨,鹿野家的院子裏除了小鳥,還多了兩個少年。
昨天五條悟帶着她走了,終結了兩家虛假的友誼,禪院直哉難得放下訓練,親自過來見她。
五條悟比他來得晚,看起來心情不錯,臉上戴着一副墨鏡,手指上還轉着一副,懶散隨性,就好像在自己家散步那樣。
禪院直哉冷着臉:「今天該輪到我了。」
「哈?」五條悟瞥了他一眼:「沒文化的傢伙,沒聽說過么?現在是一夫一妻制。」
不必鬧出多大的動靜,五條悟收拾他就跟收拾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禪院直哉被扔到院子外面的草地上,臉被踩在腳下。
少年穿着優雅華貴的和服,低着頭,笑眯眯的:「再來一次就殺了你哦。」
說完,他用力踹了一下他的腦袋,禪院直哉立即暈了過去。
五條悟笑了一聲,看向不遠處禪院家的司機:「喂,快來把你家的垃圾回收啊?別這麼沒有公德心。」
一場戰鬥花不了多少時間,五條悟的心情根本沒有受到影響,他翻窗進了鹿野憐的房間,她不在這裏。
床上有她的香氣,但是很淡,六眼掃了一眼房間,種種痕迹告訴他:她昨晚沒有在這裏睡。
五條悟嘖了一聲,毫不費力地看見了她。
她睡得正熟,完全沒發覺他的到來,但是她懷裏的小豆丁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在朦朧昏暗的光線下和他對視,目光里滿是尖銳的冷意。
「還沒斷奶?」
五條悟輕輕走過去,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把憐當成媽媽了嗎?」
他頓了頓,語氣嘲諷:「可憐的小鬼。」
太宰治根本不想搭理這個人,最近她的睡眠不好,昨晚也是很晚才睡着,他才不想和他起爭執,然後吵醒她。
她睡覺的時候換上了睡衣,是和他們一樣的款式,寬鬆舒適的版型可以給人帶來一夜好夢,卻也會讓大清早翻窗進來的少年看見她的鎖骨和肩上一大片白白的肌膚。
太宰治抬手擋在上面,用口型叫他滾開。
五條悟低頭看了一會,只感覺放在她鎖骨上的手礙眼極了。
以前倒是沒多少所謂,但是從昨天開始,或許更早,從看見畫本,將畫面上的女子想像成她開始,潛藏在心中陌生的種子破土而出,很快便生根發芽——一切都不同了。
「你多大來着?不記得了……嘛,也不重要。」
五條悟把他拎起來,咒術師要在不吵醒她的情況下做這種事再簡單不過,太宰治被拎到外面,鹿野家的小涼亭里。
「老子不想揍你。」
這麼點大的小孩,一不小心就會揍壞,五條悟心知自己下手沒什麼分寸,索性就不動手,只是找了一根帶着咒力的繩子把他捆起來,捆在涼亭的柱子上。
他拍拍掌,覺得太宰治此時的表情有趣極了,還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晃了晃手機,朝他笑:「拜拜。」
「……」太宰治看着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捆在自己身上的繩子。
這繩子捆得並不是很緊,但是他依舊沒有任何辦法解開他,就像剛剛,五條悟把他提起來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誰能殺了他。
小豆丁沉着臉,想着一個又一個名字,夏油傑、伏黑甚爾、中原中也……他們都不保險,甚至機會渺茫。
但是有一個人絕對可以做到。
她擁有他完全的信任,無下限從沒有對她開啟過,就像她默許他殺死加茂那樣,她也會願意殺死五條悟的,對吧?
太宰治心臟突突直跳,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這麼做,他不一定會是勝利者。
但也因為這種直覺,他變得更加亢奮,未知的、危險的答案就在面前,他會從窗台上跳下去的,哪怕可能會摔得粉身碎骨。
回去的時候,她已經醒了,正背對着五條悟找衣服。
少年靜靜看了她一會,她好似一無所覺。
他心跳得這麼快,她聽不見嗎?
五條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臉上帶着一點困惑——他實在是不懂,為什麼她僅僅是站在那裏,他的心就跳得這麼厲害,想吻她。
這個問題困擾了少年兩三秒,就被拋到了腦後,既然想做,那就付諸行動,五條悟的詞典里從來沒有躊躇不前。
他從背後抱住她,低頭就能看見她的鎖骨,沒有和服繁多的補正,她胸口的起伏也變得明顯起來。
這讓他呼吸又加快了一些,真正抱住她的時候,他反而不想就這樣草率地吻上去了。
總想先和她說說話,在之前,還有一種別的東西,叫他心跳加快的另外一種東西。
「你怎麼和他睡?」
聲音乾澀、又帶着一點不滿,聽起來和查房的丈夫沒什麼兩樣。
鹿野憐像是為他這樣的語氣感到困惑,抬頭看他:「大人?」
「喂。」在加茂憲澈、禪院直哉之後,五條悟終於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你怎麼不喊我的名字了?」
「不是您說的嗎?」她臉上困惑更濃:「不可以稱呼您的名字。」
有一段時間,五條悟沉迷漫畫,總覺得「悟」這樣的稱呼不夠酷,於是就勒令她叫自己大人。
那時候她顯得很平靜,只低着頭說知道了,後來他已經忘了這回事,她也再沒叫過自己的名字。
五條悟現在根本就記不起來這回事,之所以會對稱呼感到在意,也是因為她這麼叫他顯得很疏遠,讓他感到不爽而已。
他把她抱回她的房間,和她一起躺在床上,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吻她的了,於是和她磨着臉頰:「叫我名字啦。」
如他所願,她喊他:「悟。」
但是五條悟卻覺得不對勁。
即使稱呼已經從「大人」變成了「悟」,但其中的距離感依舊沒有變化。
尊敬、溫柔,十分好聽,但隔得遠遠的,再也沒了從前喊他「悟」之時的親昵了。
「你怎麼了?」
五條悟並不是一個遲鈍的人,一般情況下,他只是因為懶得去體會別人的心情,也根本就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所以才顯得遲鈍而已。
他看着懷裏的少女,這是他的小妻子,從五歲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的女孩,他們一起走過了十幾年的歲月,光陰流轉,四季更迭,二人的氣息早已交融在一處,不需要那群爛橘子們說,她以後也必然會是自己的妻子。
「我惹你生氣了?」在必要的時候,五條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麵皮,他摘掉墨鏡,把臉湊到少女面前撒嬌:「憐,你生我氣了嗎?」
「……」回應他的是茫然的目光,她粉色的眸中盛滿了困惑,底色卻是平靜。
不知為何,這種平靜叫五條悟感受到一種痛意,很輕微,但卻又不可忽視。
「既然沒有生氣,那你怎麼不像之前那樣和我撒嬌了,加茂死的時候,我以為你會躲進我懷裏哭,但是你沒有,所以到底怎麼了?」
他瞥到床頭櫃,柜子上的托盤擺着幾顆糖果——是他塞進她手裏的。
「哈?」少年染上怒容,不可接受那般拔高聲調:「所以給你的糖,後來都沒再吃了?」
房門被敲響,站在外面的是夏油傑。
他實在不想打擾小情侶親昵,只是五條悟鬧的動靜有點大,身為咒術師,根本沒法聽不到。
夏油傑沒辦法沉默地坐在外面,聽着另一個人——哪怕是他的摯友,朝他的心上人發脾氣,哪怕只是稍微大聲地吼她。
他總會想到她困惑而又平靜的模樣,想到那天坐在他咒靈上面,她的手微微發抖,卻還安撫他的樣子。
因為安靜,所以顯得更可憐了,他喜歡的人,被強大的瘋子喜歡着,光是想到這個,就感覺自己也要瘋掉了。
他這樣喜歡着她,是「葯」的作用嗎?
不清楚,但隨便吧。
他敲響了門,然後自顧自地擰開。
她臉上是他想像中的茫然,粉色的眼睛看着他,可能因為剛剛睡醒,不想往常那樣完美,於是顯得更加親近,下意識喊他:「夏油君?」
「哈?」
哪怕五條悟是個傻子也能聽出來,這一聲「夏油君」要比喊他的那一聲「悟」要親近得多。
他看了看站在門外的摯友,又看了看自己懷裏的少女。
這兩個都是極其有邊界感的人,不經同意就推開女孩子的門,這種事一般都是五條悟在做,夏油傑負責在旁邊「制止」、「勸導」。
五條悟用力抱住她,這是一個下意識地宣示***的動作,潛意識永遠比思考快上一步,有的時候也能提醒人類的大腦。
五條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頭看着夏油傑。
「傑?」
親密無間、形影不離的摯友之間,並不需要太多的語言,夏油傑倚着牆,臉上還帶着溫和的笑容:
「就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