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
拿了鑰匙,回車上換了身衣服,又換了雙鞋,江逾白心底那股不適才勉強壓下去。
車上待着憋悶,他回到冷飲店,徑直走到江媽媽對面坐下,剛一坐下又覺得腿中間夾着東西不舒服,貼着椅面在桌下蹭來蹭去半天都覺得位置不對。
明明在車上已經盡量調整了,為什麼坐着還是這麼不舒服,總覺得像塞了一坨什麼膈應死了!!!
真想切掉!
那些男生到底是怎麼在腿中間夾了個棒子還跑跳自如的,他們不會覺得甩來甩去很有存在感容易分散注意力嗎?
要知道她可是胖次夾PP都會難受彆扭好半天的人。
麻了。
弄了半天都不舒服的江逾白含恨望天。
“扭來扭去像什麼樣子。”江媽媽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正式表明態度,“你在舅舅家怎麼樣我管不着,但是跟我回家裏了,就得坐有坐相。你前兩天發瘋,我念在你是捨不得舅舅舅媽沒管你。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以後不許再說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任誰一大早被兒子吵醒,嚷嚷什麼‘我變男的了’‘我有丁丁了’都不會當做若無其事,發癔症不想離開朝夕相處了十年的舅舅,她可以理解。
但是一直說什麼自己應該是個女孩,還問他是不是有個妹妹或者姐姐叫江明月,懷疑他們偷偷生二胎就太過分了。
“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以前家裏窮出來打工帶你不方便,才把你留在舅舅舅媽家。別聽家裏那些閑言碎語,爸媽有什麼家產都是給你留的,沒有二胎,也不會生二胎,你就是家裏唯一的孩子。”
屁股偷偷畫著半圓指望能把不舒服的地方給蹭平坦的江逾白愣了愣,“嗯。”了一聲,一時間有點不自在。
他知道的。
在還是江明月的時候,就算爸爸一直被封建思想的大伯二伯暗地裏嘲笑沒有兒子,也從來沒想過跟媽媽再生一個。
江明月有着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哪怕前世她因為捨不得離開舅舅舅媽沒有跟着父母來K市而是選擇在老家上學,他們也沒有因為想念孩子就又生個妹妹或者弟弟。
所以她在接受現實后,才選擇了和江明月不同的道路,作為江逾白后答應這次轉學去市裡和爸媽住。
幸好只是變性,其他都沒變。
不然她恐怕做多少心理建設都無法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
僅僅是變性+重生,還在她接受範圍內。
說點現實的,至少親戚朋友相處起來沒有負擔。
唉,想當初他憋尿憋得實在受不住了,才勉強自己去廁所和自己的兄弟面對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兩根手指做拈花姿態,如同對待一個外置軀幹一般,小心翼翼不敢直視的上完了人生中第一個男生廁所。
最後為了洗掉那彷彿殘留在指頭上古怪的柔軟溫度,他一連進了好幾趟洗手間一遍又一遍的沖洗,還被他爸懷疑是不是尿頻。
要知道,過去這種有關生理方面的話題都是江媽媽和她小聲探討,現在換成老爸,總覺得十分羞恥。
這還不是最羞恥的。
上完廁所后,因為那種軟綿綿的觸感甩不掉,她的注意力根本分散不開,全在這個弟弟上。
晚上洗澡的時候,又擔心洗不幹凈有細菌,不得不用手機百度‘男生如何清洗丁丁’‘洗丁丁用多大力’‘丁丁里有沒有骨頭’,因為出來的詞彙量實在超出了她單身狗的認知預期,只好又搜‘什麼是BJ’,搜完這個后,又忽然想起一個詞叫切除BP。
嚇的她趕緊又搜了搜自己的新弟弟正常不正常,需不需要手術。
就這樣,抱着學術探討的嚴肅態度,她擯棄了男女之別,對着區分的圖片和專業講解認真的鑽研了自己的弟弟。
就這樣,她終於和弟弟握手和解了。
不再相看兩厭。
也算是對她以後的生理需求和清潔需求有了好的開頭。
至少她沒再抗拒喝水。
不知道去哪裏摸魚的江爸爸終於回來了,被江媽媽一頓臭罵不得不賠笑了好半天,吃完午飯沒多久一家三口上了車,出了服務區再度上了高速。
這輩子擁有了大長腿的江逾白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在後座上舒服的躺下,委屈的蜷縮着兩條腿無聊的打開手機音樂界面。
“江江,你還記得星星嗎,江星,你柳姨的孩子。”副駕駛座的江媽媽突然想起來問道。
你是明月,我是星星。
我們合在一起就是萬星拱月。
這是他們兩小無猜時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也是大人們調侃時聽來的。
可能有點奇怪,但是這個名字不光江逾白,作為江明月的她也記得的。星星是小名,本名叫萬江星。
是她媽媽好朋友的兒子。
也是從前的鄰居。
只是重生前,她十幾歲的時候太怕生,不想離開待了十幾年的老家跟爸媽去市裡生活,所以和這個小時候經常一起玩耍後來因為父母離婚跟着搬去市裏的哥哥就沒聯繫了。
等她被在市裡工作安定下來的父母寒暑假被接到身邊時,又由於隨着年齡增長逐漸有了性別意識,就更不願意和不熟悉的異性有接觸。
自然而然就疏遠了。
只聽說他大學畢業沒多久媽媽就意外去世,他自己也出國深造再沒回來過。
江明月會記憶深刻,也是那時候她因為沒答應轉學而內疚於是答應來這邊玩一個暑假的時候,萬江星特地來跟她打過招呼。
像鄰家大哥哥一樣,一點沒有青春期男生的惹人討厭的弔兒郎當,反而很親切友好的問她:還記得我嗎?我是萬江星,萬星拱月的星星。
可惜那時候正好是她性格最內向最靦腆怕生的時候,面對萬江星的問候,她羞怯的躲在江媽媽身後不敢抬頭。
無論他說什麼,她都只會點頭搖頭。
江媽媽讓他們兩個單獨聊會兒,她也只會害怕的表示不願意。
就這樣,萬江星一個暑假的主動,都在她的抗拒下沒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再後來,他也就不再主動來找她了。
不知道對萬江星來說,江明月究竟是一個內向的鄰家小妹妹,還是一個不好接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壞小孩。
又或許,對對方來說,自己只是個過客。
但是,對江明月來說其實不是這樣的。
她只是太過害羞。
她也遺憾過,後悔過,失落過。
只是那時年少。
還不知少年的一時心動會讓這段短暫的過往在記憶中逐漸美化,時不時就會從記憶深處冒出來顯秀一下存在感。
“你柳姨跟我說,江星一直惦記你呢,知道你要轉學高興了好久,我們回來前還說這個暑假要帶你去哪去哪玩,要和你變親近。”
江逾白隱隱有些抗拒。
說實話,哪怕是現在他也很不擅長和人相處,尤其是很久沒見過面的人刻意親近,他只會覺得有負擔。他希望這只是萬江星說的場面話,畢竟現在他是江逾白,又不是江明月。
男生的親近方式和女生並不一樣,也許對萬江星來說,自己只是過去不起眼的小夥伴之一。
“他們和我們住一個小區,離得可近了。正好是暑假,等到了讓他帶你去附近轉轉,熟悉熟悉環境。”
......好吧。
他屈服了。
在還是江明月的時候,因為內向,每次來這邊他基本都不怎麼出門,每年待兩次,每次待個把月,結果到必須出門的時候,連去個超市都還要開導航,出了小區也只認前門,要是坐出租車停的位置和出門前不一樣,她都要開導航找一下路。
“江星還說要給你多介紹幾個朋友,你們男生去打打球逛逛街,感情也會越來越好,有了新朋友,你就不會覺得這邊無聊了。”
介紹朋友???
社恐人士最討厭的是什麼——
打球???
籃球?他也不會啊!
達咩!!!!!!!
江逾白超級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