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隻,喵!爭鋒相對
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又何嘗願意,還不是天式這傢伙,性子太過驕傲......
雖是半妖,天式和我卻是不同的,我如此厲害,靠得是身上這張妖皮,天式就不一樣了。當年在妖界聞風喪膽的存在,只因他另一半的血統里流傳着的是遠古神獸螭龍的基因。
那可是螭龍啊,何等生物~
雖然只是後輩,卻依舊力量了得,而且這個力量還是被封印過後的......
當年天式不爽他父親一夜情的態度,在他娘苦等一聲,悲慘身死之後,硬着骨頭,愣是將自身大半螭龍之力封印了,至此之後更是一心覺得妖族恥辱,想要變成人類,這才有了後來同我遇見的半妖天式。
現下姑奶奶都表演得如此情深不悔,還在他面前扎了自己一刀,他若還繼續頑固不化,可就當真對不起我這樣實打實的演技和付出了。
帶着隱隱的不安和期待,我向柱子上的天式撇去......天式,你要爭氣呀,變成小怪獸,打死眼前這個可怕的小妖精。
“不,你只許看着我!”
發出一聲命令般的怒吼,妖王溫熱的胸膛貼我極盡,就像那天晚上,他將我壓在床上,控制着我的臉頰,叫我不得不只注視着他。
然而我卻沒什麼心思同他玩苦情虐戀,眼看妖王就要將我帶離,我連忙高聲呼喊:“天式!”
突然一道黑色的光芒衝出森林,劃破天際,直入雲霄。
欸,螭龍的本命顏色果然還是黑色啊,在黑暗籠罩下,一點也不顯眼霸氣,弱了~
我躺在妖王懷裏,暗暗評價着。
被變動吸引,妖王轉頭去看,眼看神柱上的天式被黑氣環繞裹挾,隱隱查覺到不對,他立刻就要先下手為強,一邊攏着我,一邊脫手而出一道紅光。
這妖王一看就知道沒看過特攝片,主人公變身時間是保護期,哪那麼好對付~
果然,一擊不中,妖王連忙開大,聚集更多的妖力朝神主上的天式攻擊而去,可惜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越來越多的黑氣籠罩在天式周圍,逐漸形成一團巨大的黑霧,那團黑霧替他抵擋住了妖王的所有攻擊。
眨眼間,一條飛馳的黑色長蟲,從黑霧中突然破沖而出,在天空上方盤旋環繞。它身影龐大,似龍非龍,似蛇非蛇,遠古神獸的壓迫感更是鋪面而來,帶給人生理、心理上的雙重恐懼。
當日在夢境內,泥淖一般的森林中看見的螭龍今日仿若又再度展現眼前。只是父與子之間,天式又為半妖,終究要不一樣,鎧甲般的鱗片看上去是黑色,其實細看卻隱隱泛有紅褐色的光芒。巨龍的眼睛雖放大幾十倍,可我依舊認得出來,那就是天式的眼睛,所念至此,便再無恐懼。
“螭龍~”,妖王輕輕從鼻腔里發出一記冷哼。
尋常妖精見了螭龍都會忍不住顫抖,然則父系皆為崑崙丘出身的妖王卻不會,快速用妖力封住我流血的傷口,隨即化成一道光束,直升天際,很快就與盤踞空中的巨龍爭鋒相對。
烏雲翻卷,暗影浮沉,龍吟劃過青黑,低沉卻有貫徹天地之感。頂級大妖之間的爭鬥,我這樣的小人物自是幫不上什麼忙的,於是盤坐地面,開始自己給自己療傷。
姑奶奶能如此放心淡然,無異是因為天式半螭龍的血統,原以為二人最多不相上下,打個兩敗俱傷,卻忘記他剛剛還被綁神柱奄奄一息。
於是乎,一道暗紅色驚雷過後,天上做殊死搏鬥的一人一龍之中,那黑龍似斷線的風箏般從高空直直墜落地面,在即將壓倒半片樹林之時,重新變化成人,仿若斷了氣息,蕭涼墜地。
一邊暗誹:這下夭壽了!一邊捂住傷口,想去接住天式。
姑奶奶踉踉蹌蹌不過剛將天式接入懷中,一股壓力猛地從背後襲來,身子不可控的極速向後退去,同時也因為慣性不穩的原因,天式從我手中甩脫出去。
見天式沒有生機一般墜在地面,我既心疼暗悔,又默嘆慶幸。心疼的是,如果不是我將他推來,向來光風霽月的天式又怎會受此屈辱;暗悔的是,底牌暴露過早,還沒達到一擊制敵的效果;默嘆慶幸的是,總算接了一把,還好沒直接摔地上......
喉嚨被胳膊肘牢牢鎖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此時妖王就站在我身後,緊緊將姑奶奶圈在懷裏,使人半點動彈不得。因為貼得近,我似能在他身上聞到濃重的血腥味,看來不止是天式,妖王也受了不小的傷。
他聲音暗啞,有些溫怒,說話時吐出的溫熱氣息就打在姑奶奶的耳畔和脖頸之間,手上的力道也隨他的話語一般越發桎梏:“你就當真只看得見他!”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此刻好像在吃醋一樣,落在姑奶奶的耳朵里確實極為諷刺。知道不能同他硬拼,收起嬉皮笑臉,我冷冷反問:“你是阿司嗎?”
察覺到脖子間的禁錮鬆開一些,我心上的大石也鬆開一些,豈止對方緊接着便攬住姑奶奶的腰往懷裏一按,下巴擱在我的肩頭,親昵地貼着臉頰,輕輕磨蹭,亦反問:“你覺得呢?”
既然你那麼問,那可就上套了,幽綠的眼中劃過一絲精明,我定着性子回道:“既然你不是阿司,憑什麼指望我待你像待我家阿司一樣呢?”
“我家阿司”四個字在很大程度上讓妖王覺得很受用,然而“不是”兩個字,又讓他有些緊張,受了重傷的他,激動地堪堪有些不穩,卻硬生生又將姑奶奶攬得更緊了,急切的回道:“我是,我是......”
對方說了很多遍,頭也埋得更深了,好似生怕我否定他。
“什麼時候開始?”,我又問。
然而自此他卻同我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當年他父母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一個為在人間站穩腳跟,一個為在妖族擁有依杖,二人之間各懷鬼胎,珠胎暗結。
隨之時間的流逝,二人也終有一日在妖族之中擁有兩支不同黨派,禍起為權,他們開始明爭暗鬥,小小年紀的妖王也從來無人管教,在妖界不管什麼身份,僅奉行實力為尊,所以他當年受盡了妖精欺辱,自行在爾虞我詐的妖族之中存活。
之後崑崙丘的人來了,因為發現他父親的蹤跡,其實那是他特意泄露,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過一場謀划,親情也從來不是血脈決定。
在肅殺和死亡之中活了太久,他經常挑起各方爭鬥,妖與妖之間,人與妖之間,人與人之間,希望能在這些血海之中獲得一些刺激和興奮,然而常年的爭鬥四起,似乎也並沒有平息因為日久的枯燥和無聊給他帶來情緒上的焦躁。
直至五百年前,崑崙丘他不放在眼裏,天道亦是,一批批的神仙果真也沒有一個能他何,最後山神婆婆和地君的聯合一擊,也沒能讓他隕滅,只是封印,然而這個封印有一大半還是因為他自己願意的,因為實在活得太久,太無聊了......
擁有不死之身的他,想徹底殺死談何容易。若是被剝奪妖身,喪失記憶,不做妖王,那又會是什麼感覺,他竟突發奇想的想試一試,而後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沉睡。
幾百年的時光荏苒,他的元神自行逐漸拼湊,終有一日山神壓不住他,任由他投胎轉世,化為凡人,可能山神婆婆也想着讓妖王經歷七情六慾,多一些凡心或許能減少他對血腥殺戮的渴望,這才沒有過多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