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神策

楊軍要去替朱允炆傳話，臨走時低聲交代我不再駐守警戒，即刻調任朱允炆的貼身護衛。

對此我略感詫異，點頭表示遵從，心想這貨定是看穿了我的底牌，不過是什麼原理當時還想不明白。

至於給朱允炆當貼身護衛，我並不反感，反正都是保護主子，在哪裏都一樣，就當這是楊軍對我實力的認可了。

朱允炆此刻心情似乎不錯，他面帶微笑，臉上的頹廢一掃而光，衝著我打量了幾眼，一臉欣慰的說道：

“沒記錯的話，你是叫陸雲山對吧？你父親可是當年追隨太祖皇帝的貼身侍衛陸柄？”朱允炆張口就說出了我的家底。

對此我感到十分詫異，恭敬的點頭道：“主上好記性，家父確是陸柄，曾伴隨太祖皇帝左右，不過……在幾年前病故了，小子這才接了父親的班，進了神龍軍。”

朱允炆點點頭說道：“令尊勞苦功高，你陸家也算是我大明朝的開國功勛，世襲將門了。”

“謝主上誇讚，屬下愧不敢當！”我不太明白這個時候這位大佬和我說這個幹什麼，難不成打算拉攏我？感覺似乎沒這個必要，有楊軍在，別說我沒有別的心思，就算有，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胡來。

可能見我有些局促，朱允炆微微一笑，伸手從左手的袖袍內取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遞到我面前。

“這個你拿去看看吧，偶然得之，或許對你有用，你不必多想，今後還需你費心保我周全，當作是提前給你一些獎勵。”

他都這麼說了，我沒法不接，只好雙手捧過來，口中念道：“謝主上恩賜。”

我恭敬地接過小冊子，心中好奇不已，視線一撇，只看到黃色的書封上，三個硃紅色的大字映入眼帘《驚神策》。

“驚神策？這是什麼？修鍊功法？”我第一反應是從未聽說過，但快速思索之下，又好像有些與其相關的零星思緒掠過腦海，卻始終想不起來其具體的信息。

“閑時你多看看吧，我不懂武道之事，對此給不了你什麼建議，一切看你自己的機緣了。”朱允炆說完，便不再看我，轉身欣賞起風景來。

“是！”我躬身回應，老實說，那一瞬間心裏多少還有些感動，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被上級肯定。

有了船帆助力，海船行駛的不慢，但正所謂正所謂看山跑死馬，遠遠可見的岸山，卻足足花費大半天的時間才抵達岸邊。

站在船頭，可以看到前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森林，綿延了不知多少公里。

看天色此時正處夕陽西下，估計要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我們簡單收拾了行李，將所需要的物資搬下船來。

經過簡單的商議，在楊軍的安排下，我們在岸邊不遠處清理出一塊落腳點安營紮寨，今天準備先休整一夜，明日再去尋找出路。

背靠着廣闊的湖泊，飲水和食物都有着落，以我們的身手，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輕鬆在湖裏捕獲大量的鮮魚活蝦。

一番短暫忙碌過後，大家終於吃飽喝足，楊軍安排好值夜的順序，便讓沒事的人可自行去休息。

他知道我們這些人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已經超越了極限，當務之急就是養精蓄銳一番，所以只是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不想佔用大家過多的時間。

或許是長期以來的壓抑終於得到放鬆，大家都一臉輕鬆的早早鑽進帳篷，不多時，營地周圍便響起天搖地動般的酣睡聲。

我此時躺在帳篷里也感到疲憊至極，注意力一旦鬆懈下來，疲憊感頓時涌了上來，眼皮子一睜一閉地打着瞌睡，迷迷糊糊之間竟然做起了夢。

我夢到了嚴厲的父親，他不苟言笑，拿着藤條督促着我練武，也夢到了慈愛的母親，見我練武受傷了，她總是滿臉心疼，溫柔地替我上藥。

還有小時候的鄰居和玩伴，那些畫面在不斷的切換，夢裏出現的一切大都是我曾經最美好的記憶。

說來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的天意，還是我日有所思所致，夢中原本美好祥和的畫面突然切換到了一個我記憶中原本並不起眼的場景。

那好像是七八年前某一天的午後。

記得當時我正在家中的庭院中練功，見到父親突然一臉陰沉的從外面回來，屁股後面還追着一個道士模樣打扮的人。

那人滿頭花白的頭髮，身上洗的發白道袍髒兮兮的，面黃肌瘦的樣子，看上去得有六七十歲了。

手裏舉着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顫顫巍巍的追着父親，嘴裏不停念叨着，“將軍，你相信老道，這驚神策可是俺祖師三豐真人飛升前留下來的寶貝，只要把它獻給陛下，陛下研習后定能煥發生機，返老還童……將軍……將軍……”

“胡說八道，你這勞什子的驚神策若是有這般神異，你自己怎的不修鍊成仙？快來人，將這騙子打出去，省的在這妖言惑眾！”父親感覺自己受到了誆騙，氣洶洶地下令。

家裏的僕從聽到命令頓時一擁而上，推搡着要將老道趕出門外。

“驚神策？原來這就是驚神策！”夢中的我驚訝地看向老道，卻見對方慌亂之間居然透過人群向我投來詭異的一笑，嚇了我一大跳，猛地睜開了雙眼。

“原來是夢啊！可是這……有點太真實了，不對，不對！那件事本來就是曾經發生過的，只不過……最後那個老道是怎麼回事，我不記得當時他有沖我笑過，還笑的這麼詭異，難道是當時我沒有留意到？”我擦拭着額頭的冷汗，胡思亂想着，夢中老道對我笑的情景，讓我心裏不由有些發緊。

“真是怪了……白天朱允炆才將驚神策送給我，晚上我就夢到了相關的事情，咦……對了，這驚神策怎麼跑到朱允炆手上去了？難道那老道後來又去找了他？”

“話說回來，如果這驚神策真是好東西，朱允炆為何送給我而不給楊軍呢？照常理他的第一人選肯定是他的頭號鐵粉楊軍才對。”

“而且，夢中那老道居然說這玩意練了可以飛升成仙，還說是張三丰張真人留下的，實在荒謬，正常人都不會信。”

“再說……楊軍或許早就嘗試休息過了也說不定，估計沒有效果這才拿給我試試的吧？！”我一通亂想，手卻下意識的從懷裏摸出那本小冊子，藉著透進帳篷的月光翻開了封面，想看看這裏面到底有些什麼。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段文字。

“天地靈者，以神抱元，可鎮魂魄，無外無我，以感聚氣，可墜凡胎，萬千神通，可摘日月，力鎮乾坤，動之，可驚天神！”

“萬千神通……動之，可驚天神？”我搖搖頭，只覺得玄乎的緊，沒有多想，便接着往後翻去。

第二頁書頁的右側邊緣有三個蠅頭小字，“引氣篇”，中間是一副盤坐的人像，雙手捏着一個奇怪的指決，閉目打坐。

如果這驚神策是言之有物的話，那這圖上的人應該是在修鍊某種功法吧。

我思索着繼續往後翻看，第二幅圖也是一個盤腿打坐的人，不同的是這一頁的人物周圍有用線條勾勒出像是‘氣’的形態，其腹部的位置則畫上了一片灰濛濛的虛影，標註了‘氣海’兩個字。

我捧着書先大致翻閱了一遍，除去第一頁的文字不算，人物圖一共有三十六頁，每十二頁為一篇，共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篇為“引氣篇”，第二篇為“神通篇”，第三篇為“大道篇”。

三十六頁人物圖或坐或站，姿態各異，上面也有一些我不太明白的標註，有的只是用線條勾勒出輪廓，有的則是文字。

雖然勉強能看得懂圖上的人在做什麼，但是沒有前人經驗，又無老師教導，該如何下手呢？

“要不先試試再說吧？反正也不吃虧！”我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周圍，確定沒人之後，將書翻回到第一幅圖，學着上面的人盤腿坐好，跟着圖中人物的樣子模仿起那個怪異的指訣。

鼓搗好一會才將指訣捏好，我學着圖中人將手心朝上，閉上眼睛開始嘗試去感應。

“嗯？”試了一會，我忍不住睜開眼查看着身體。

“這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啊，那老道果真就是個騙子吧？”我一臉無語的看着這本驚神策，不知該怎麼辦了。

“既然朱允炆把它當做獎勵送給了喲，不該是拿我開玩笑才對，到底該怎麼辦呢？”我不禁苦惱起來，猶豫着該不該繼續。

思慮良久，我再度翻回到第一頁，看向那一段對驚神策描述的文字，只感覺玄之又玄，還是不知從哪裏下手。

腦海里回想着剛才看過的一幅幅人物圖，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再試試。

我重新閉上眼睛，放開心神，再度掐起指決。

“以神抱元，可鎮魂魄，無外無我，以感聚氣……”我低聲念叨着，努力集中精神，不知是不是錯覺，突然之間，我感覺到腦海似乎極為輕微地‘晃’了一下。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卻讓我進入到一種玄妙無比的狀態，周圍的一切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和安靜起來。

“咦！好舒服，是什麼？”我感覺到一絲絲清涼的東西正透過皮膚的毛孔滲透進體內。

“成……成功了嗎？這就是氣感嗎？這是天地靈氣？”我心裏一陣激動，當下不敢大意，繼續放鬆去感受。

不知過了多久，我查覺到小腹的位置生出一股溫熱感，一道道猶如髮絲般細小的白色靈氣隨着奇經八脈緩緩流動，先在我的全身遊走，最後緩緩匯聚到丹田，形成一個若隱若現的漩渦狀氣體，緩緩地自行轉動。

這一切並不是我肉眼看到的，這只是一種很清楚的感覺，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內視。

我此時只覺得體內彷彿有什麼東西被貫通了一般，通體舒暢無比。

靈力的吸收和內力修鍊有點不一樣，內力在運轉大周天的時候，是需要人為去引導控制的，靈氣則不同，它似乎無孔不入，且可自行流動運轉，滋養身體。

“對了，內力儲存在丹田，剛才吸收的靈力也跑到丹田去了！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我想停下來查看，但轉念一想又放棄了，因為我好歹是一個二品武者，如果身體有什麼不對勁，我肯定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

而且真要有問題的話，現在才想起來那也太晚了，都修鍊好一會了，到現在都沒什麼異常，那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出於這種想法，我便沒管太多，繼續去全身心感受聚氣的狀態。

可惜天不遂人願，沒過多久，我帳篷的擋布突然被人一把掀開了，受到干擾的我立即從聚氣狀態中退了出來。

來人是韓高，他探進頭來，見我這般模樣，一臉古怪的說道：“陸雲山，你這是在幹啥呢？該輪到你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