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聚義
黎明第一縷陽光升起,那便晨曦。
蚵就被沈括斬殺,可能他自己也沒想到,被安排到嶺南探路,卻不曾想把命丟這裏了。
好在沈括的內力足夠深厚,即使是空手接白刃也無妨,只是蚵並非是普通小妖,沈括必然也被創傷。蚵的實力在妖界十大護法中算不上強,若非沈括在,眾人恐怕難以應對。
蘇子衿趕緊上前握住沈括的手,那大手和小手一牽,若不是兄妹,在別人眼裏看來就是一對非常恩愛的俠侶了。
蕭雲此刻從鎮東三裡外回來,見到沈括就覺得已經沒有自己的事了,他見過沈括的劍術,在這世間恐怕是難以找到與之匹敵。
“小朝,你還好吧?”蕭雲道。
“我沒事,蕭雲,蚵已經死了,我們快去把鎮民人都安頓好吧。”陳曦道。
鎮子被破壞的很嚴重,陳曦、蕭雲、香香都忙裏往外的,再叫上幾個年輕力壯的一起幫忙整頓民生。
陳曦沒閑着,揪出大武和牛二就讓他們幫忙,可謂是重重的撮了這兩個人的年少氣盛,讓他們真真實實的體驗了大俠般的滋味。
“朝哥,我們知道錯了。”
“朝哥,我承認你是大俠,太累了,放過我吧。”
大武和牛二這兩個學堂書生先前一直覺得陳曦這個所謂的大俠無作為,且不認可,但是這一次他們倆可體驗了一番。
“這才哪到哪就累了?”陳曦故作調侃道。
現在就真的是嶺南人自己家的事了,陳曦也不好叫蘇子衿沈括等人。
所謂民以食為天,戰後最緊缺的就是糧食,很難找到吃的東西,好在這會兒是初秋,所有作物都快要到了收穫的季節,這個不用擔心往後的生活。
忙着煮粥,忙着照顧受傷的鎮民,忙着安撫人心,一直從早上忙到黃昏。
鎮外一間破舊的房屋內,透過裂縫見蘇子矜裸着上身,身軀冰清玉潔,嬌嫩玉潤。最好看還屬她脖子下的鎖骨了,兩臂舒展開來,嬌嫩的肌膚猶如發光的玉石。
沈括在其身後為其療傷,只是她這嬌小的身軀很難忍受這股劇痛,至始至終沈括都是緊閉着雙眼,疼痛令蘇子矜直冒冷汗……
陳曦等人忙到了天黑,許多人失去了房子,又有許多人失去了家。
紫竹林位置比較偏僻,沒有遭到破壞,只要是奶奶沒有事就好,其他的都可以從頭再來。
次日,清晨。
陳曦一如既往的欲要向學堂走去,可能是習慣了,看着破敗不堪的學堂,心頭很不是滋味,此刻他看見蘇子衿和沈括已經在學堂的路上,蘇子衿雙手交叉抱着劍在身前,看樣子似乎在等人。
“丁管家呢?”陳曦小跑上前問道。
“北荒事務繁忙,先行回去了。”沈括道。
“走了呀,你看這陣上忙裏忙外的,都還來不及好好感謝。”
“感謝就不用了,如果你真想感謝的話,就如是回答我一個問題。”
一個問題而已,相比整個南鎮鎮民的性命,算不上什麼,陳曦沒有絲毫顧慮,隨口就答應了。
“兩年前的占仙會,跟你在一起的女子是妖,對吧?”蘇子衿試探性的問道。
原本一個問題,卻把陳曦給難住了,他不斷抿着嘴,因為是北荒幾人對南鎮有恩,所以陳曦才爽快的答應了,但這一問將他思緒點燃了。
見陳曦沉默不答,蘇子衿繼續問道:“她叫苴,原本妖界有十一大護法,她就是其中之一。由於對妖界所作所為不滿,所以攜帶妖界重要機密出逃,後來被妖界誤認為已經死於人界嶺南人之手,就此不在追殺,可仍在搜尋這份機密。“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陳曦大驚,低聲道。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蘇子衿又道:“可妖軍不知道的是她非但沒有死,而且還化名魏欣。為了抗妖去了占仙會,成了人界十三聯軍中的第五軍,參與了誅妖之戰,而與其同行的正是你,陳曦。據可靠消息稱,魏欣已經把妖界的軍事機密告訴了你,我所要問的就是這個關於這個機密。”
聽蘇子衿說到這,陳曦滿是痛苦的回憶再次被提起……
妖紀1017年,秋。
人間幾度再現和諧,這時的妖亂不是很重,人界才得以緩過神來,但現在妖界的野心已經不止,所以這就逼迫人們拿起武器對抗了。
久違的暖陽,久違的光。正值初秋,紅葉泛黃,因世道蒼涼,紅塵紛擾,過往的行人沒有了往日的生機。
午間,陽光穿不透烏雲,一片慘鴉哀鳴,但這就是現在人間少有的盛世。
說來可笑,這樣一個死氣沉沉的地方和景象就是當時人間的盛世了,可想而知這些年妖軍入侵的人間如同地獄一般。
蘇子衿和身邊一丫頭踏進一家客棧,問店家要了一間上等的客房,回房途中聽到樓下一行人在談論着秦嶺占仙會的事。
“過幾日便是占仙會了,我聽說啊,三個月前秦嶺的千霖宮就發出了請柬,廣招天下勇士,為的就是起兵抗妖。”
“這次占仙會可是彙集了全人界各地的高手,我要是能在比武中險勝,獲得一個好的名次,說不定能夠當個指揮什麼的,那得多有面子啊,可給足我們東郡的人爭光啊。”
“當不當指揮什麼的無所謂,我只希望能夠被選上,能和將士們一起擊退妖兵,我就已經知足了。”
……
回房后蘇子衿道:“過幾日就是占仙會,很重要的,千萬別搞砸了,小蘭,再檢查一下東西都帶齊了沒有。”
丫頭都已經感到厭煩了,因為這一路走來,每一天都要檢查一遍,難免的厭煩。
仔細檢查了一番包袱,道:“小姐,東西都齊着呢,你就放心吧,再說了,不是還有他嘛?”
蘇子衿故做不悅的搖搖頭,“這不一樣。”
說完臉都有點撲紅,於是死吆着小蘭出門,說巧不巧,剛出到門口,迎面而來的是一位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黑衣男子,其身後跟着一位一襲藍衣金絲流裳,雙眸恰似明珠美玉,純凈無瑕清雅秀麗,另有一股動人氣韻美艷絕倫,體態修長妖妖艷艷勾人魂魄溫婉如玉,晶瑩剔透,比最清澈的水晶還要秀美水靈千嬌百媚,黑衣男高八尺有餘,氣候的女子身高七尺有餘,一黑一青藍打扮極為俊美。
兩雙方相互對了一眼,雖互不認識,但只因為在這亂世中,有這樣穿着的,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出自大的仙家門派。
黑衣男正是陳曦,身形細纖且修長。另一位就是魏欣,打扮看上去像個男孩子,但淑女的氣質遠遠把男子的形象覆蓋了下去。
陳曦知道她的身份是出逃的妖界叛徒,但因其是不滿妖界所作為,故選擇出逃背叛妖界,陳曦幫其隱藏身份,改換人名,為了掩人耳目,更是以俠侶之名而立。
剛踏進兩人的客房,陳曦便道:“你說占仙會,能有多少人來?”
魏欣不假思索的道:“反正不會很多,十幾年來人界一直處於水深火熱中,好不容易才迎來曙光,還怎麼會來湊這分熱鬧?”
魏欣聲音溫和乾淨,使人一聽就酥麻在其中。
“是啊。”陳曦長嘆,語中帶着無盡凄涼與哀嘆。“是我又多想了。”
魏欣道:“方才在過道上遇到的那位女子,看打扮與眉眼之間,隱約可以看出是習武之人,說不定在過幾天的占仙會上會遇到呢。”
“就她那樣子,頂多算是哪家客商的千金小姐,出門還帶着丫鬟,若非要說是習武之人,本事也就一般般吧。”陳曦道。
“你又開始胡亂的評定人家了,萬事皆不能光看外表,依我看那名女子眉宇間的氣質是遠超常人的,至少她那把佩劍就必然是稀世神器,至於內力如何,打過才知道。”魏欣一邊倒着茶,一邊說道。
“反正她沒有你厲害,我敢打賭,她在你劍下絕對擋不過三個回合。”陳曦說罷,一口把茶給幹了。
“你還亂說!”魏欣只是加強了一點點語氣說道,聲音還是那麼溫柔。
“魏欣我錯了,我錯了,我不亂評定別人了。”陳曦繞到魏欣右側,抓着她的衣袖,像極了一個三歲小孩。
兩人都是習武世家出身,若是世人見之,必然深信不疑這對俠侶。
“看慣了嶺南江東的山山水水,這秦嶺倒也是個人間絕境,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陳曦把玩着筷子道。道。
“再過幾日便是占仙會了,別再想着玩了,蕭雲那邊已經出發了,我們可不能落後了呀。”
“就憑他一個蕭雲怎麼可能超過我們,我不玩就是了……對了,今晚吃啥?……”
……
占仙會是應了一個大的道門世家侯元明之邀,這個世家昭告天下,邀人界仙門百家一同匯聚於此,以這個道門世家的在人界的威信,足以招來各路有名居士響應,請柬書里大致內容為只是人與妖界的最後一場大戰,倘若輸了,人界就再也沒有與妖屆抗衡的實力了,人界和妖界勢同水火,互不兩立。
兩人下樓之際,樓下的客人很多,這要是以往的話一天能有幾個顧客就不錯了,想必這麼多人定是來赴會的。
兩人看見蘇子衿和丫鬟正在吃着豐盛的晚宴,但其實現在的人間盛宴不過是雞鴨為主食,難以與十幾年前的人間盛宴“烹羊宰牛、山珍海味”比。
陳曦二人已經做了下來,隨便點了幾個菜,興緻一起陳曦問店家要了一壺酒,他平日裏是不喝酒的,但是過幾天的占仙會後,生死就不由自主了,此刻一壺酒便有趣多了,管他什麼亂世,沒有酒是一成不變的。
兩桌都吃的正歡,蘇子衿和丫鬟小聲議論道:“想必這兩個也是趕往占仙會的吧?”
“看樣子是,那位人氣宇不凡,但不知道與公子比會怎麼樣。”丫頭道。
“他們怎麼配跟哥哥相提並論。”蘇子衿大聲說道。這也顧不上聲音大,倒是吸引了鄰桌的眾人以及陳曦和魏欣目光投來。
此時門外來了三個不速之客,皆頭戴斗笠披風穿黑衣,門是被硬生生踹開的,但陳曦和魏欣、蘇子衿和丫鬟那兩桌並沒有因此而動搖,而是該幹啥幹啥,吃着喝着。
明顯來着不善,魏欣已經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味,沒錯,是妖氣。
魏欣手中的劍僅僅的握着,隨時有出手的可能,但陳曦卻一把抓住魏欣的手,輕聲說道:“別急,且看她們怎麼應付。”
由於蘇子衿的那桌靠近門,所以陳曦就想看看她們是如何應對的,趁此機會也可以探知這位素不相識的路人。
沒想到先行出手的是兩個道士,和那三個不速之客打的有來有回,不見分曉。
蘇子衿猛幹了一大碗水,提劍就挑開斗笠,斗笠下一副凶神惡煞的面孔,另外兩個也掀開了斗笠,中間的那個拔劍就對着蘇子衿的桌子揮劍一砍,還在沒有傷到誰,只是盛宴已經全部被砍的散落一地了。
於是蘇子衿雙手撐地將雙腳往前一踢,桌子把三個黑衣客打退了回去,然後一躍踩着桌子就上去打了起來。頓時旁人皆紛紛站起,有點已經做好了拔劍的準備了。
陳曦沒有想到的是蘇子衿的應對能力還是可以的,劍法超群,劍勢幽若倉古。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那個丫鬟居然也會使劍,而且劍術不錯,兩個女子對着三個黑衣客就是一頓亂打。
“小曦,你還是上去幫她們一把吧,這三個妖在妖界之中算是個將領的級別了,再打下去恐怕要吃虧。”魏欣說道。陳曦一項都是傲慢不羈,但對魏欣是這樣言聽計從。
正打的熱火朝天呢,陳曦拔劍從背後一劍刺傷了,一個黑衣人,魏欣出劍一揮,其勢猶若鶴出晚霞,寥寥幾劍,黑衣客竟沒擋住,將另一個黑衣客斬落在地,最後一個黑衣客大罵一聲卑鄙!放一陣煙霧消失在客棧中。
“對你們這樣的妖就用我自己的手段了。”陳曦朝着煙霧消失之處大喊道。
蘇子衿不甘示弱,對着丫鬟喊道:“追。”
於是兩人追了出去,陳曦都是對這個蘇子衿挺感興趣,於是他對她道:“魏欣,你在這守着,順便對門口下個咒,防止妖兵再進來。”
“……好。萬事小心。”魏欣遲疑了一會兒說道。
身邊凡是趕往占仙會的人都紛紛感嘆,自嘆不如,只能爭取獲得征戰沙場的資格。
一路上陳曦就邊追邊心中想道:“這裏可是秦嶺,再往北就是赴約佔仙會的地方,沒想到妖兵就已經出現在這裏了。”
他心中不免一絲膽戰,妖兵無處不在,現在他不免想到嶺南是不是會有妖兵,想起那些鎮民……
可能是想到這些,他分了神,不知行了多久,誤闖了一片禁地,破敗的石碑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文,早已分辨不清了,只有依稀可見的一個太極符號,立於破敗的廢墟中央。
陳曦自知追的方位沒有錯,“這裏有一股力量似乎在與我衝突着,他們應該就在附近。”
他感知這裏的氣場有些古怪,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許多古老的樹長的極其茂盛,不宜久留。他趕忙加快速度上前去,見蘇子衿和那丫鬟好似跟丟了,在原地觀望着,那片地很寬大,很平整,與來時看到的高大樹木形成了對比。
見此陳曦貪玩的天性又來了,他手中捏着兩張紙符,在他口中的咒語下,兩張紙符飛出,貼在蘇子衿和丫鬟小蘭的後背。
“禁足令!”
禁足令是由陳曦發動的法術,若是中咒者法力及內力高強,便不受這個咒的控制,若是不強則被定住就不能走路,不能動彈,就好比點穴一般。陳曦這樣一來可捉弄蘇子衿和丫鬟一番,再者也可以看看這兩個的法力如何。
只見蘇子衿身後的紙符在內力驅動下被震在地上,丫頭則是被符咒鎮住不能動彈,這是陳曦意料之外了。
“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們。”他緩慢走到兩人後面,一步步的走着……
“卑鄙下流。”蘇子衿聽到陳曦的聲音之後破口大罵道。丫鬟也罵道“下流無恥之徒。”
呵,陳曦越是被罵就越是高興,“你們就這點能耐,也敢追出來。”
丫頭罵道:“你到底對我施了什麼妖術?”
“光會叫有什麼用,這麼有能耐就自己破解,若不能破解的話,一個時辰之後自動會解的。切記,聲音不要那麼大,這附近可是會有野獸出沒的。”陳曦道。不知為何,覺得戲弄這兩個姑娘挺有意思的,也不能算沾花惹草,單純是玩性突起而已。
蘇子衿施了一個咒,將丫頭身上的紙符摧落
“你這個黃口小兒,下流卑鄙。”丫頭道。
蘇子衿不服,於是就拔劍出來,陳曦倒是也想玩玩,於是兩人在空曠的場地上過了幾招,陳曦的劍術還是更勝一籌的。
蘇子衿手臂一陣酸痛,便罵道:”你也不過如此嘛,敢不敢和我哥哥過過招。“
“你哥哥是誰呀?說出來聽聽,看我怕是不怕。”陳曦亦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這時候的他年輕力盛,傲岸不羈,什麼人都不怕。
”你知道我們老爺是誰嘛?他可是……“丫頭正說的起勁,卻被蘇子衿攔住了。
陳曦肆無忌憚的繼續走向前,“繼續說呀,怎麼不說了。”
他本想上前戲弄丫鬟一番的,結果不曾想,當走下一步之時,腳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住了一般,頓時南風起,北風後起,吹散了三人腳下的落葉及塵土,風越來越大,盤旋在三人的四周,很快三人腳下那塊平整的地面顯露出一個太極八卦圖。
蘇子衿腳下踩着太極八卦圖白魚上的黑眼,而陳曦恰好踏上的白眼上。
登時天空風雲大作,電閃雷鳴,景象極其可怕,地面上太極八卦圖閃着光亮,不斷旋轉……
一道能閃亮天際的光從那個八卦陣下面而起,接着三人便暈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