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牡丹宮
明暗交錯之間,暗香浮動,令人心曠神怡,兩旁樹道,由寬到窄,樹道做成的樹拱門,也越發得小。
漸漸地,一點亮光。
緩緩走去,那點亮光也隨之越來越大,最後化作兩臂寬的洞口。
踏入那洞口,恍然之間,便是一座山湖島。
河流飄蕩,河水叮咚,河流湍急,飄着葉子,順流而下。
左耳聽的鶯鳥輕啼,右耳聽的孔雀嘶鳴。
河流上架着一座藤橋。
一朵朵紅花粉蕊,點綴在枝藤上。
踏在那木板上,搖搖晃晃,隨着風隨着河,踉蹌。
站穩了,邁開了,彷彿踏在這河流上,乘着風而去。
絲帶飄蕩,裙擺蕩漾。
時不時地風撩起頭髮,拂面而來,吹着身子,還有......
“癟了!”菊花猛然低頭,看着一大一小的棉花,欲哭無淚。
這萬一見了什麼女仙,叫人給看出來,自己是男人,可咋整?
清風徐徐吹,鳥兒輕輕鳴,山澗之間,石泉徑流。
忽聞一歌聲。
“琵琶聲,洞簫吹,鶴鳴呦呦不見歸......感時淚,花恨別,愁殺葬花荷鋤碎......年年花似人不同,今朝桃飄隨柳飛......”
聽着聲音,怎敢露餡,連忙把這棉花藏了好。
才發現那隻不過是歌聲。聲至人未至。
抬頭看去,想要追隨那歌聲,卻只看見滿山空樹。
好奇的菊花,撥拉着樹葉,偷偷地隨着石徑,尋去。
只聽歌聲忽哀,忽喜,忽怨,忽悅。
忽明,忽暗,忽清,忽響。
倒教這法術不領情,絲帶不聽命的菊花仙子難尋得很!
灌木叢一叢又一叢。
喬木樹一樹又一樹。
撥開一層又一層,忽見一石梯,菊花開心地踏了上去。
到了山腰處,見了一個小亭。
只見亭中女仙着紅衣,戴珠釵,步搖飄飄頭上栽,花綴佩,掛腰帶,一點清香繞胸懷。
琵琶懷抱輕彈,撥弄琴弦輕顫。
“......明明暗暗曲終情,你道無情她有情......三更莫唱月清明,圓缺有時終是命......”
頗是大珠小珠落玉盤。
菊花站在最後的石階上,不敢上前只敢靜靜地聽。
忽然一聲裂帛聲,正是曲終。
菊花不由地自主地拍起了手,剛拍完幾聲,就臉紅得不像樣。
偷聽什麼的,的確猥瑣得很。
“菊花?”那仙子剛放下琵琶就聽見掌聲,轉頭一望,正是菊花仙子,不由大喜。
“姐姐安好!”菊花忍住疑惑,行禮說道。
“前些日子,聽說你卧床,本想去探望,未曾想,倒教你先行一步!”女仙連忙牽起菊花的手,似是姐妹情深,你好我也好。
“姐姐客氣了,”菊花實在沒發現任何這位女仙的身份線索只得姐姐姐姐的叫。
不過被這姐姐一拉手,這臉倒是紅得彤彤的。
“對了,姐姐你這曲子唱的真好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菊花不由地問了出來。
這一問倒是讓那女仙愕然,不由地鬆手皺起眉頭看,這才發現這眼前的仙子,身材高了些,不由細看,瞧着胸前衣褶上飄得幾根棉花絲,不由地暗笑。
菊花見女仙鬆手有些疑惑,“姐姐?”
菊花見女仙不答,便不由自問。
‘難道我露餡了?’菊花冷汗在背後直流不停。
“菊花,你莫不是得了傷寒了,腦子燒糊塗了?”女仙調笑,眼珠調皮一轉似乎有些鬼主意,“這曲子是你教我的,你忘啦!”
“是...是嗎?”菊花不由心驚,這原主還真是多才多藝哈!
“離得那麼遠做什麼,還不過來坐坐,”女仙見菊花離自己那麼遠,便想過去,牽着菊花過來。
菊花見女仙步步緊逼,連忙側身一躲,避了開來,貼着柱子,惶恐而又驚訝,“不必了,這般距離便好!”
“那怎麼行,”女仙搖了搖頭,對着菊花說道,“你我情同手足,這般距離倒顯得生分了,生分了!”
菊花聞言,搖頭,“這般挺好,挺好!”
話都到這地步了,見菊花還是那般客氣。女仙也懶得廢話直接朝着菊花面門上撲了過去,倒是落得一空。
“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那院子裏還燉着雞湯呢?再不去,怕是都要糊了!”菊花嚇得從女仙身側,快快地爬了出來,向前逃了去。
“總歸還有仙侍呢!急什麼?”女仙抱手地審視着菊花。
“不行,不行,”菊花手擺得跟個風車似的。
“菊花,你怎麼這般奇怪?”女仙本以為菊花與自己鬧着玩,誰知菊花似乎當真與自己不熟似的。這讓女仙有些生氣。
“奇怪?不奇怪,不奇怪,許是病還沒好!”菊花冷汗直流,“我這就回去躺着休息。”
“既然病還沒好,單單休息怎麼夠,還得尋醫,”女仙說道。
“不用了,不用了,怎敢勞煩大夫呢?”菊花惶恐地搖了搖頭。
“如此諱疾忌醫怎麼可以?”女仙不贊同地說道。
“不了,不了,我這就回去休息!”菊花連忙朝身後跑去,深怕半刻就得去看大夫,到那時候,就不是兩團棉花可以解決問題了。
“站住,”女仙一伸手就見手臂上的絲帶飛出纏繞着菊花。
把菊花綁成了個花束一樣直接拉了過來。
“趕巧這個時候,桔梗姐姐正在牡丹姐姐那裏做客,”女仙直接拉着菊花,“讓她瞧瞧,你究竟哪根筋不對!”
只見半空之中,一位身子綽約的仙子身後牽着一根繩子,繩子上綁着一個蠶蛹。
“嗚嗚...嗚嗚...”
‘救命...救命...’
綁的跟木乃伊似的菊花,說啥當然都跟孩子嗚嗚叫一樣。
不消半刻,便見那女仙落在了一個宮殿前。
宮殿牌匾上用的鎏金刻着的,正是牡丹宮三字。
女仙使勁地拍着門,“開門呀,開門呀,我知道你在家,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牡丹姐姐,開門呀......”
“來了,來了,吵吵鬧鬧的,”只聽見一道女聲從里傳來,推門,定睛一看,“芍藥啊!你這是幹什麼啊?”
“桔梗姐姐還在嗎?”芍藥俏皮地問道。
“還在啊,”牡丹疑惑,“怎麼了呢?”
“還在就好,”芍藥拖着菊花略過牡丹逕自地走去,“桔梗姐姐,桔梗姐姐!”
“唉?”牡丹看着這一連串的動作的芍藥,簡直無可奈何。
“誰啊!”這時,從東殿裏又走出了一位女仙,白色素衣,絲帶縈繞,一副悲憫的樣子。
“桔梗姐姐,我帶病仙給你看看了!”芍藥看着桔梗突然眼前一亮。
“病仙?”牡丹隨後便來,聞言好奇地問道,“哪呢?”
桔梗也是頗為好奇。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話音剛落,便見那絲帶猛地一抽,好一個旋風陀螺。
“白色的星星......”菊花暈頭轉向地說完,就倒在了地上。
“這是...菊...花!”牡丹和桔梗頓時驚訝了起來。
連忙上前搭把手,“芍藥,你有點過分了!”
“我也不想的,”芍藥彆扭地而又心虛地,“只是,菊花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牡丹疑惑地問道。
“剛才一見面,便對我客客氣氣的,怪嚇人的!”芍藥一說,倒是真讓牡丹和桔梗驚奇。
“菊花,竟然對你這小妮子客氣了起來!”牡丹難以置信。
“不止啊,兩位姐姐,”芍藥一副驚訝的表情,“我跟你們說哦,幾百年前,菊花不是教了我首曲子嗎?”
“知道,知道,”牡丹想了想,說道,“叫什麼雀鳴什麼的!”
“是悲雀鳴,”芍藥無奈地說道。
“對對,就是悲雀鳴!”牡丹恍然大悟。
“可是菊花她今天竟然問我,這曲子叫什麼名字!”芍藥嘟着嘴不太開心的樣子。
“就這樣?”牡丹有些生氣,“不就是忘了嗎?又有什麼稀奇的!”
“還,還有!”芍藥繼續說道。
牡丹和芍藥說話之間,桔梗緩緩地扶起了菊花,這麼一扶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桔梗伸進菊花的懷裏竟然掏出兩團扁了的棉花。
“男......男的?”桔梗看着手裏棉花說道。
芍藥還沒說話,就聽見桔梗說了出來,連忙道,“對對,菊花她變成個男人了!”
“陰陽顛倒?”牡丹忽然靈機一動地想到。
“這......”可牡丹又想不通,“男的便是男的,可他為什麼要拿兩團棉花裝成女的?花島又不講這些。”
“先扶他進去,再說吧,”桔梗說道,“來,搭把手!”
牡丹嘆了嘆氣,把菊花攙扶到床榻上“不過陰陽顛倒而已,又何必裝成個女人,平白添麻煩。”
“難不成是失憶了,”桔梗掖了掖菊花的被子,突然想到,“所以才不敢冒險!”
“失憶?”牡丹驚訝。
“對嘛,我就說菊花忘了那曲子的名字,很奇怪嘛!”芍藥似乎倒是不驚訝。
“驟然醒來,發現自己處在陌生的地方,四周一眾又皆是女仙,偏偏只自己這個男仙,可不得,裝成女仙以求自保,”桔梗嘆了嘆氣。
“失憶可不是小事,”牡丹皺眉對着芍藥說道,“你去把婆婆請來,菊花失憶對我們都不放心,還是請婆婆來想想辦法吧!”
芍藥一想也是,便擔心地看了菊花一眼,轉身,找焦婆婆去了。
“也不知道迎春她們怎麼回事,連菊花失憶了都看不出來。”桔梗搖了搖頭。
“我看那幾個妮子,怕都是認為菊花在跟她們鬧着玩呢!”牡丹坐在床榻旁,嘆道。
這時一位仙侍從外頭走來,朝着牡丹和桔梗行禮,“宮主,焦婆婆她們到了,請您過去呢!”
牡丹聞言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仙侍又行禮離開。
“你去吧,菊花這裏有我擔待着呢!”桔梗對着牡丹說道。
“那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去去就來!”牡丹放心地交給了桔梗而自己則是朝着主殿而去。
還未到,便聽見婆婆在那兒呵斥。
“你們怎麼回事,連菊花失憶了都看不出來!”那婆婆拍着桌子,怒斥。
“婆婆,你也不是不知道,菊花她想出是一出,機靈得很,我們以為她又想捉弄我們呢!可誰能想到菊花她是真的失憶了,”迎春心虛地說道,“誰又能猜得到菊花失憶了,都還裝的這麼像模像樣的。”
“婆婆,迎春她們說得在理,”牡丹聞言嘆了嘆氣,打着和氣說道,“要不是菊花作繭自縛,連自己幾百年前寫的曲子都忘了,否則芍藥也看不出來啊。”
“是啊,婆婆,”芍藥向著婆婆求情地說道,“要不是我興起,唱了曲子把那瘋婆子招了來,我們又怎麼能看出菊花她失憶了呢?都是因緣際會罷了!”
“算了,看着牡丹和芍藥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們,”婆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過些時候,銀火會就要準備開始了,你們都給我安心準備着,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小心你們的皮!”
“是!”
迎春她們不由地鬆了口氣,可誰知道,她們這氣剛下去,又馬不停蹄地提在了嗓子眼裏。
“不好了,不好了,”忽然從外頭來了一個仙侍,驚慌地跑來。
見這仙侍不分場合地急急匆匆地跑來,眾仙皆有些難堪不悅。
可一聽那仙侍的話,頓時驚訝了起來。
“你說什麼?桔梗被打暈了倒在地上,菊花也跑了!”眾仙驚訝紛紛地把那仙侍圍了住,想要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