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誰來救誰
山中輕風,不過伶仃。撞了那些個玉簾珠子,稀疏地響着聲兒,也斜着那竹簾,撩起了些許的涼爽,只見些許的風動着這宮殿的畫,搖晃不定。
一瞬的工夫,一副畫落在了司命的眼中。
“星君?”布袋和尚合十而問。
“恩,來了!”司命聽那布袋和尚的呼喚,這才挪動了腳步從那畫前離去。
下山之時,他說道,“這裏的畫也不盡然寫實。”
“星君說笑了,”布袋和尚笑了笑,“若是不寫實,那些個凡夫俗子又如何能上當?”
“想必和尚你見過長在河上的朵朵菊花了?”司命反問道。
話音剛落,便見那瘋和尚連忙豎指噤聲,解了那布袋和尚的尷尬。
“有人!”瘋和尚皺眉說了一句,便拂袖將這兩個元神納入袖子之中。
只見袖子黑暗一片,司命端坐其間,與那布袋和尚並坐。
二人即便不說,但也都知道對方知道這一手,名為袖裏乾坤。
瘋和尚躲在一旁,便見前頭飄來兩位姑娘。
一位着紅衫,披帛綴花綉鳶尾,另一位則披着淡黃長裙,手持一盞宮燈。
“婆婆走了,”那紅衫姑娘笑了笑,“也不知道這次婆婆回來是哪位姐姐下了來!”
“你管那麼多呢,”淡黃衣裙的有些不屑,也有些黯然,“反正我們又得回畫裏去了,就算知道是哪位姐姐,我們也見不着!”
“唉,這也是沒辦法,”那紅衫女子聞聲也有些悲傷,“我們本來就是倚靠着生人之氣才能存活,如今生氣也都被我們耗盡了,也該回到畫中去了。不然,即便是婆婆的畫中世界,也難以讓我們見到下一個滿月之時。”
瘋和尚躲在一旁,這才明白這些個畫鬼原是靠着生氣與那些個畫才能存活。
“咦?”紅衫女子拱了拱鼻子,奇怪地說道,“奇怪,似乎有生人的味道?”
淡黃衣裙的也聞了聞,皺起眉頭,“好像的確是有,不過這裏怎麼會有生人呢?”
“對了,我記得琴兒說了,回來的路上,婆婆抓了個人回來,是不是她的氣息?”紅衫女子似乎恍然大悟地說道。
“難道她出來了?”淡黃衣裙的眨了眨眼地問道。
“也不一定,許是婆婆拿着畫路過這裏時,泄露的也說不定。”
“可是我們的畫什麼時候會泄露生氣?”淡黃衣裙反問,畢竟要是畫保不住生氣,她們也如何能活。
“你沒聽說嗎?婆婆抓來的人是連殼帶魂的,”那紅衫女子解釋道,“我們畫泄不出魂魄的生氣,但又不是說泄不出那些個帶肉身的生氣。”
“可我也沒聽過婆婆說過咱們這些個畫皮能泄露畫中人的生氣啊!”淡黃衣裙反駁地說道。
“沒聽過又不是沒有,”那紅衫女子翻了翻白眼,“這些個畫神通之大,我們這些個蝦皮又不知道,萬一畫皮只能保魂魄不能保肉身呢?”
見那淡黃衣裙還想要說什麼,便聽紅衫女子說道,“好啦,好啦,時辰不早了,咱也都報備了,該回畫裏去了!”
淡黃衣裙抬眼瞧了不遠處的宮宇,“也是,反正天塌了還要高個頂着呢!出了事兒,還有婆婆在呢!咱跟着瞎摻和什麼。”
那紅衫女子推搡着說道,“走啦,走啦!”
就這樣躲在暗處的瘋和尚看着那紅衫女子和淡黃衣裙的兩位緩緩地離去,這才鬆了口氣,跳了出來。
撣了撣袖子,便把那兩個人放了出來。
“你們也聽到了,我們是救還是不救?”瘋和尚問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布袋和尚合十言道,“本是天涯淪落人,何必相逢曾相識,既然都被抓來,想必也是有緣的。”
“俗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一條路。好歹也是一起被抓的,若是不救,怕也說不過去。”
“更何況人多力量大,”布袋和尚說道,“那位施主一定有不俗神通,不然那個婆婆直接打殺便是,又何必困其肉身?”
“的確,我等本就陌路,如今更是身處陌路,若是再行陌路,只怕連陌路都沒得,只能走一走那黃泉路。”
“到那時候,我等師兄弟,還有星君,外加那位施主都是這黃泉同行的過客。”
司命站在那裏,聽得耳朵都有些發顫,這左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右一句‘人多力量大’的,就是說給他聽的。
不過,他沒想到這倆師兄弟竟然沒節操到這一步。他沒看出那個布袋和尚的底細,但這瘋和尚他也聽說過,是佛門羅漢轉世,想來也是差不多的,看那自稱師兄,應該還更上一層樓,不是菩薩就是佛陀。
這般兩位佛門大能加上他這個天庭星君,即便靠着元神,但又不是沒有法力,對這麼個老妖怪非得去黃泉走一趟嗎?
他們三人法力難不成都是紙糊的?一戳就破?
星君的嘴角抽搐的,“依二位所言!”
瘋和尚與那布袋和尚對視一番,終是鬆了口氣,他們依照佛門戒律不可不救,但是也不能硬拉着這個道門天神陪他們。畢竟他們家聖尊也不是借了天道幾千萬萬萬萬萬萬.....萬功德的。也只有他們家的聖尊,還得給天道打個工。
他們太難了!
“既然如此,我等又如何知道那些個畫裏哪個是我們要找的畫呢?”星君暗道,‘要救人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救!’
“我們找不到但並不代表別人找不到!”瘋和尚胸有成竹地說道。
“你這是何意?”司命疑惑地問道。
“瞞天過海,”瘋和尚笑了笑,“不過還是得請星君出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司命有種不好的預感。
“生氣!”瘋和尚坦然一笑,彷彿是一朵向日葵一樣。
“什麼?你要這個做什麼?”星君看着這瘋和尚,不知為何總有種想要揍他的感覺。
“星君聽我說,”瘋和尚笑了笑,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這才解了司命與布袋和尚的疑惑。
“那為什麼非得是我的,不是你的?或者是他的?”星君指了指瘋和尚又指了指布袋和尚。
“因為我們很陽氣。”瘋和尚炫耀地說道。
“師弟的意思是我們佛門弟子金剛之氣過於強盛,只怕不僅不能為那些畫鬼所用,而且還容易傷到她們。所以勞煩星君了!”
司命看着兩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不由地發憷,“要多少?”
布袋和尚和藹可親地伸出了三根手指,“我數了數,那裏的畫大概有這麼多!”
“三千?還算可以!”司命鬆了口氣。
“不,是三萬!”布袋和尚眯着眼睛笑了笑。
“什麼?”司命眼睛瞪大得像銅鈴。
“時辰不早了,還請星君自行動手,若是我等來做,只怕毛手毛腳的,或許會傷到星君也說不定!”
話雖如此說,語氣雖如此善,那兩雙炯炯有神的目光,讓司命覺得他有點像那揚州的瘦馬被一群伯樂瞧中了一樣。
“你們要幹嘛?”司命看着步步緊逼的布袋和尚和瘋和尚不由地后縮着。
“不要怕,不會疼的,我們會好好對你的!”
這麼一聽,司命覺得自己的胃要去看看大道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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