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少年心思
莫愁拿着字畫,開開心心地跨過這將軍府的門檻,卻瞧見那太子殿下迎面走來。
“臣,參見太子殿下!”莫愁行禮,卻難掩他的笑容。
太子見那笑容,又瞧見莫愁懷裏斜抱着的字畫,頓時笑了起來,“將軍得了什麼字畫,竟笑得這般燦爛。”
“自然是得了想得的字畫,”莫愁開心地說道,“既然太子也來,便一同賞字畫去可好?”
太子聞言,頓時一愣,又緩過神來,開懷大笑,“自是極好的。”
“那屬下告退!”晴初笑道。
太子點了點頭,雖是瞧見了晴初也帶了一卷字畫,但也沒多問什麼。
只是一旁的霽雨卻瞧見,好奇的很,什麼時候自己這家的呆木頭,也好起了書法字畫。
“既然殿下要與李將軍賞字,那屬下也不便打擾,告退!”霽雨抱拳行禮言道。
“去吧!”太子說完便轉過頭來朝着莫愁言道,“不知將軍要去哪賞字畫?”
太子本意是想問,去的是會客的大堂還是書房,怎料那莫愁卻如是言道。
“太子此意有理,既是絕世字畫,又豈能隨意賞去,平白辱了這珍寶,”莫愁想了想,突然想到,“如今恰黃昏,不如便去花亭之中,借那晚霞之光,沿着黃昏花香,賞這字畫,豈不妙哉,快哉?”
“文將軍不愧是文將軍,”太子愣了愣忽然想起了面前這人的綽號,好文墨的將軍堪稱文弱書生的將軍,文將軍,“果然名不虛傳!”
莫愁也暢快地,伸手,“請!”
“好,”太子便率先地大步前去。
而霽雨告退之後,便緊跟着晴初,看着他這般急急忙忙地也不知道去哪兒?
“咦?”霽雨見那晴初這般急色,回的竟是他自己的院子,便頓時生了奇怪了。他還以為是茅房呢,“怎麼往常,也不曾見他走得這般着急?”
好奇心的哥哥,見晴初關了院門,頓時驚訝了起來。
大白天的,關門?難道我想錯了,他拿的不是字畫,而是......
猥瑣的霽雨,不由地着急,自己弟弟竟然有了這般燦爛的心思,他可得把把關,若要是拿了奇怪的畫圖,畫的什麼劈開的桃子啊,長龍和太陽啊,這可怎麼辦?
於是,霽雨決定,他有必要去做個引導者。
忽聞聽到關門聲,便知晴初入了房,輕跳,踏着一旁歪脖子樹,翻身越過了這院子的門牆。
躡手躡腳地,扒拉着門,蹲在了那裏。
輕輕地戳了個洞,順着那紙洞,瞧見晴初點起了燈籠,打開了一幅畫。
霽雨順着晴初的背影,也看到了那幅被展開的畫。
瞪大了雙眼,恨不得再細細瞧去。
砰,不料自己身上的兵器碰住了門,發了聲。
只見晴初連忙收了畫,大喝一聲,“誰在外面?”
霽雨見此,念念不忘那畫地離開了。
待等推門的晴初伸頭,卻瞧不見人影,或許是自己太心虛了吧!
這般被畫驚住了的還不只偷窺的霽雨一個還有被邀去一同賞畫的太子。
日繞半山染雲邊,赤霞燎燎燒盡天。
忽而清風掠楊柳,些許香氣撲蝶間。
夏季的花,一池蓮花,蓮花旁的是連綿的晚霞,晚霞里的暮日,卻紅了這池的水。
池水中央,些許假山拱衛一座小亭。
莫愁先是打開了那字,一首烏衣巷,緩緩地出現在了太子的眼帘。
隨着那首烏衣巷,一片野草也逐漸地在太子的腦海里冒了出來。
點點的紅光就像今日的夕陽,斜掛在巷口旁,映射的影子逐漸拉長,緩慢地朝着巷子裏伸張。忽而一隻燕子,掠過那影子,越過了那橋,似乎還見它嘴裏叼着一粒桂花糕。
漸漸地,那草也拼了命地生長,破舊的巷子前還是那輪斜陽,殘破的影子前飛過了一隻小燕,長長的嘶鳴着,飛了回來。
“一眼韶華盡,夢幻泡影時。”太子不由地感嘆着,“只怕,我大安的繁華也如這烏衣巷一般,破了春水,入了寒冰。”
“這烏衣巷本就是如此,又加上這般的狂草,更添幾分,暗恨的勁兒!”字如其性更如其人,見這首烏衣巷,莫愁便覺得那姑娘是暗恨大安奸臣當道,如若再不行大日之道,終會如烏衣巷這般,從繁華入了敗草。
“這重陽散人,”太子瞧了那字下的印章,“怕是一個忠君愛國之人!”
“太子,再瞧這張畫,”莫愁緩緩地張開了這畫。
紅日西下,赤色的雲,映照着這茫茫的黃沙。無風也旗飄。滿地的殘軀,徒留空悲的兵器還有那流淌的壯烈的血。
大日的光輝下,一道半跪着的將領,朝着太陽,倚着折斷的長旗,黃沙點點穿過他的膝蓋,承載着他的影子。數不清的刺,長長地從他的影子蔓延出去。
地上的箭,零散地沒在了黃沙之中,一些連箭尾都不見了,一些折進去了半身,另外一半卻拎在風裏,搖搖欲墜,一些彎了頭沒了尖兒,一些平白地躺在了地上。
夕陽落盡了悲戚,徒留殺意,遲暮之日,更是散發著血紅的光芒。
晚霞紅日透過太子,照在了那畫上。
現在的紅日與那畫中的夕陽相呼應,實與虛的交錯,讓太子恍然。
彷彿隱隱約約之間,自己踏入了畫中。
流動的黃沙,徒留的旌旗,飄散的碎衣硝煙,隱約恍惚之間,濃重的血腥縈繞在了太子的四周,染紅了眼,血煞一般的瞳目。
“太子殿下,”莫愁見太子似乎被懾了魂一般,不由地出口道,“您沒事吧!”
“什麼?”剛一出口便是一股殺意。
莫愁不由地搖了搖頭,暗道,畫是好畫,只是賞畫的人心思太重。
”是本宮唐突了!“太子緩過神來,頓時想起了剛才的事情不由地抱歉地道。
“殿下,不必如此,”莫愁體恤地說道,“是這畫太逼真了!滿滿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只是不知這重陽散人是何人?竟然有如此功力,”太子疑問但又驚訝地說道。
“她本就是練武之人,這筆勁兒帶點煞氣也不足為奇!”莫愁補充地說道。
“怎麼,將軍竟知道這重陽散人到如此地步?”太子問道。
“莫是我,就是晴初小弟也知道!”
“晴初也知道?”太子皺眉問道。
“晴初曾與這散人,交過手!”莫愁解釋地說道
“哦?”太子這下倒真是好奇了,“不知這二人孰強孰弱?”
“不相上下,”莫愁說道,“散人把晴初的劍尖削去,晴初又把散人的刀劈碎。”
“果真?”太子難以置信,晴初已然是自己近衛里武功最厲害的人,未曾想竟然與一個書生不分伯仲。
“自然是真的!”莫愁點頭。
“既然這樣,我倒想會會這般風采的人物!”太子笑道,暗想,若是收其麾下,也是一樁美事。
莫愁看着太子興緻勃勃的樣子,突然想起,自己也未曾說明,這重陽散人是個姑娘。
想必,無事!
黃昏已然落下,那潔白的月光也潑灑在人間。
菊花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物,也在惦記着自己,甚至還饞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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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