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退錢!
貓人松林是好人。
雖然他說起話來,總有種奇怪的腔調,但那是他為松林雜耍團攬客留下的職業病。
見識了布林的吞劍技術,團長松林也吃了一驚,雙眼瞳孔張得老圓,連連驚呼道:“怎麼做到的?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一個人,怎麼可能完完整整的吞下一柄劍?
難道哥布林這個種族,嘴巴後面跟着的全是胃嗎?
布林沒有搭腔,十分淡然地從嘴裏拔出長劍,用布甲擦了擦嘴角血跡。
“無他,唯手熟爾。”
“真是太厲害了!”團長徑直握住了哥布林的手:“閣下簡直神乎其技,請務必加入我們松林雜耍團!”
布林拒絕了。
“我現在只想當個獨來獨往的冒險者。”
“那可真是,太遺憾!”松林嘆了口氣,轉頭望向狐狸妹妹:“對了小花,剛才你做什麼呢,為什麼要脫衣服?”
貓人還記得這事兒呢!
“我,我就是……”狐狸小花支支吾吾。
總不能說自己剛才殺了人,怕連累到雜耍團吧?
關鍵時刻,還得看我布林哥。
只見布林向前一步:“她剛才在跟我學習新雜技呢!”
“新雜技?”貓人明顯沒信:“什麼樣的雜耍技巧,非得脫衣服不可?”
是啊,又不是在學外語,什麼雜技得脫衣服?
布林心裏一慌,臉上卻依舊鎮定:“等表演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麼說來,您是打算跟我們一起表演?”松林喜出望外,畢竟很少有人能表演真正的吞劍,其他雜耍團的吞劍表演者,用的無不是藏有機關的伸縮劍。
布林點了點頭:“我也是初來乍到,正好賺點入城費。就這一次而已!”
畢竟要是矢口否認,他多半得被當成偷窺小姑娘換衣服的變態。
儘管他本來就是個變態。
變態和變態之間,同樣存在鄙視鏈,而布林一向認為自己站在鄙視鏈的頂端,是有格調有品味的變態。
偷窺小妹妹換衣服這種風評,絕不能背在身上!
跟着松林來到臨時搭建的雜耍台,布林也覺得新奇極了。
這場面看起來跟鄉間馬戲團類似,只不過要小上幾號,周圍也沒有圍起來。
最靠近演出台的觀眾區域,有少數幾排凳子,一個位置5摩拉,是團里穩定收入的大頭。
再後方屬於湊熱鬧的看客,有錢也可以捧錢場,覺得沒意思也方便直接走人。
狐狸妹妹大部分工作,就是穿梭在這群散客之中,拿着帽子收集賞錢。
松林站在入口處攬客,收來的大部分錢交給另一個貓人,由他帶着錢去交納雜稅。
觀眾區的座位賣了不少,站着的看客更多,無論在哪兒,總有白嫖。
看座位賣得差不多了,松林乾脆回到表演場,用一段古怪的唱詩暖起氣氛。
而後是小鼠人飛刀,一塊巨大的圓形木板上捆着狐狸小花,一隻半人高的鼠人掂量着五六柄小刀,拋糰子似的上下拋接。
不得不說,氣氛烘托得很成功,就連在後台偷瞄的布林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不用擔心,都是有竅門的!”松林團長拍了拍布林的肩膀:“木板邊上裝着一圈吸鐵石,飛刀也沒有開鋒,就算被打中了最多烏青一段時間。”
隨着啪啪啪幾聲,鼠人手裏的飛刀盡數而出,在木板上釘出一個圓圈。
觀眾們不明覺厲,
還以為鼠人飛刀技巧多麼高超,一個個不禁鼓起掌來。
狐狸小花順勢下了木板,在演出台上跳了段舞,之後欠身下台,跟布林打了個招呼。
“我的表演結束啦!”狐狸妹妹抄起帽子,接下來她的工作就只剩下收錢了。
只是大多數情況下,根本收不到多少錢。
“接下來上台的,可是咱們團里的台柱子!”松林提醒一聲,布林趕忙瞪大眼睛。
台柱子!
很快,他便看見一個壯碩的貓人,踏着小碎步上了演出台。
一曲歌聲起,布林蒙了比。
“松林大哥,我冒昧問問……”布林指着演出台上的貓人大嬸:“在我老家,台柱子一般是團里最好看的姑娘或者最有實力的技師……你所說的台柱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樣的呀!”松林自然地回答:“她叫溫妮,是我們團里最好看的姑娘!”
說著,他一把攬過布林的肩膀,打趣似的問道:“怎麼樣,是不是一眼望去,立馬就被溫妮的美貌迷惑住了,連聲音都受不了?”
布林瞪着眼睛。
迷惑倒是迷惑。
只不過不是被美貌迷惑,而是對自己的審美產生迷惑。
受不了是受不了。
對方要是給他一拳,他怕是真受不了!
到底是誰的問題?布林疑惑地望向松林。
他覺得狐狸妹妹很可愛,松林卻說小花是團里最丑的姑娘。
他對溫妮大嬸實在接受不了,松林反而覺得溫妮小姐一顰一笑都帶着難以抵抗的魅力。
再看看觀眾席,溫妮大嬸一曲還未唱完,底下民眾就喧騰起來了,就連那些站着的客人都紛紛掏錢,吵嚷着再來一曲。
依次可見,溫妮極具魅力。
所以……
“小丑竟是我自己?”
布林陷入了沉思。
直到溫妮大嬸三曲唱罷,從另一邊施施然下了台,松林這才推了推布林。
“布林,到你了,需要什麼道具?”
布林搖搖頭,拿起狐狸妹妹的長劍。
松林輕輕拍了拍布林的肩膀:“不用緊張,我會幫你圓場的!”
吞劍難嗎?
對於布林來說,一點兒都不難。
別人不敢吞劍,-是怕傷到自己,但對布林來說……
傷到自己?
還有這種好事?
布林大步走上表演台,發現所有人都望着自己。
面色不善。
這一刻,他才明白,會吞劍是一回事,會表演吞劍則是另一回事。
總不能上來一句“大哥大嫂過年好”,然後張嘴就把劍往肚子裏吞吧!
好在身邊有貓人松林。
“各位紳士,各位朋友!”松林語氣誇張,動作幅度也大,整個人半跪在地上,兩手使勁張開,將布林凸顯出來:
“今天在場的各位有福了,咱們松林雜耍團,有幸請到了北方雜耍團的成員,為大家進行表演!”
布林應時地向觀眾揮手,同時嘴裏小聲問道:“我成北方雜耍團的成員,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松林動作不變:“給你個高台階襯托一下,反正客人也不知道。”
布林順勢朝客人們望去,果然大多數人聽到北方雜耍團的名字,頓時張着眼睛期待起來。
北方雜耍團很出名,門票錢也高得出名,還不接受白嫖。
因此沒有人真的見過。
聽說來了個北方雜耍團的成員,客人們不免期待。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
“什麼北方雜耍團,老子要看溫妮小姐!”
坐在所有觀眾最前方的客人突然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盯着布林:“說好了讓溫妮小姐再唱一首,你叫個傻逼哥布林上來做什麼!”
說著,他猛的指向松林:
“草你嗎,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