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德陽樓(上)
林琪瑢與長安四人騎在馬上,在林門大街向西踢躂而行,他們還沉浸在林揚的經歷中各有所思。林琪瑢受的衝擊最大;
自小他父母就將他管束的極嚴,七家同齡之人,早就進出星界多少次,到過許多星陸;只有他根本連上都也沒出去過幾回;
正因為這般;其它六家上下見着他的同輩們都自稱是他的朋友,長輩都以叔伯自居;
林琪瑢是極敏感的,這些人是真心假意,只要一開口,他往往就能分得明了;這種本事,就是他爹林宸鷟也嘖嘖稱奇,讓他躲過不少麻煩;
於是,上都街面上就流傳有“瑢六少是狐狸中的小滑頭!泥鰍也是穿了油皮兒的!”說法;
他對朋友極為輕視,幾乎了到了轉頭就走的地步,實在不行,才會虛與委蛇是他一貫的應對之策;只有被他劃分到“哥們”範圍的人,才是他真正看重的人;
當突然有一天,李修齊鄭重對他說:“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真正的朋友!”
要不是李修齊的臉sè神情如此正式,他差點嗤笑出來;可是,他感覺到李修齊說的“朋友”,冥冥中為何如此莊嚴與明大?這明明應當是他最看重的“哥們”,似乎含義還要更深一層;
現在看來,是這些居心叵測的人使他對這個詞彙產生了嚴重的歧義。可笑自己活了十七年,才知曉“朋友”應當是極神聖與莊重的,在一人生命中是註定要佔據一角重要位置的所在!
風花雪月、嬉笑玩樂是他十七年的縮影!
他的第一個“朋友”,竟然是這個李修齊!林琪瑢搖了搖頭,內心苦笑一聲!
李修齊被喻為修仙界聞名的極一道宗的第一弟子。始入宗門時就被宗內四大長老之一的焚天道尊指名收為了徒孫,所有聽說此事的人都明白,要不是焚天道尊已有近六千多歲,一千年前早就說過閉門不再收弟子,李修齊一定會被焚天道尊列入門牆。
但即便是這樣,李修齊自拜入焚天道尊關門小弟子白原風門下,真正傳法的卻是這位師祖,李修齊早就是九大宗門同齡優秀子弟中的魁首,已達到歸法境圓滿,煉製了法力基礎符籙;
九年前李修齊接了宗門輪守世家的任務,帶極一道宗的一隊弟子來接守林家,任務六年一輪;
待到第六年時,林琪瑢已有十五歲,那時他與李修齊仍沒有什麼交集。
但就在這一年,林琪瑢意外救了被人重傷幾死的李修齊,不論什麼原因,李修齊坦言以後兩人是真正的朋友。
林琪瑢當時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珍貴,更或者與平常一些與他稱兄道弟的人所說的哥們有什麼不同,加之感覺李修齊雖是二十郎璫的樣子,實際也有三百多歲了,根本也沒有將這話當回事。
一年後李修齊回了宗門,轉眼兩年也無音訊,林琪瑢正自感覺一定被李修齊這傢伙扔過了牆的時候,對方卻給他萬里迢迢送來了據聞在李修齊洞府調教了兩年的斑光馬。
林琪瑢接過斑光馬時,心情飛揚,不禁咋磨出這個“朋友”的極大不同;
被珍視,被記住,被想念,甚至有難千里馳援也不在話下!他禁不住就出了在大正門口騎馬被摔幾十筋斗的慘事,在上都凡人階層一舉成名。
錢青瑚,鍾慕業和錢青石是打小的鐵哥們,齊尚謨是自己貼心的表兄至親,這些都是最鐵的朋友才是!
朋友親人的相處,不只要吃苦,受罪,更可能有死的危險的時候,他能不顧生死這樣做下去嗎?
他能過得去麻煩,利益,恐懼等等許多的阻礙與誘惑嗎?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他想要配得上如林揚所說“值得”,李修齊所說的“朋友”,需要的是他同樣有被值得真誠相待、被值得真誠相待能力!做為“朋友”他再也不能被動的接受,而要有擔當,有自己的意志與實力才行!
聽了胡揚講了變林揚的過程,林琪瑢的眼前也突然開朗,有了胡揚進入了上都,看到了天下極致的通暢一樣的感覺。
他以往最怕艱難與麻煩的,但卻對完成這樣的一個過程心中突然產生極為濃厚的興趣,甚至躍躍yu試起來……
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林琪瑢想要真正的朋友!想要對朋友,父母兄弟姐妹等等這些親人有所幫助,用自己的心意來保護他們……,他自己更想要頂天立地活出他的人生,而不是要做窩囊廢……。
而現在的他:只會銘刻五行晶片法陣製作五行晶片戒;閑來無事,看看無算,琢磨粗淺的卜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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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紳羽,你也想進德陽樓?也不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
“今天有熟人邀我來此,與你們有什麼相干?”
“站住!我和羅七弟今天在這宴客,你到上面只能丟人現眼。改地方!到別的地方!”
林琪瑢五人是被馬前圍觀的不少人阻住去路,才發現已經到了德陽樓前。
德陽樓已經在林門大街上以林府為中心偏向西北,林琪瑢這次出門要從林門大街抄副街近路穿到鍾門大街,到鍾家找鍾慕業打混。不然按林門大街整條近千里走下去到鍾門大街,幾人至少也要快馬走個兩ri,單單的斑光馬也要跑個半天;就是抄近路五人同樣要騎馬走上一天,黃昏能到就不錯了。
林琪瑢在前幾年被人在德陽樓騙了六七頓天價天晶的白食,將自己的積攢了多年的月錢花去了六七成。至今再也沒到過德陽樓吃飯;眼看着副街路口就在前面轉彎處;而在這林門大街最盛名的酒樓門前,似乎有人正鬧着事。
林門大街上主家就是林家,大名鼎鼎的瑢六少少有人不認得,再說還有聞名的斑光馬,當初在林宅外聽說可是摔翻了瑢六少幾十筋斗。
長安俯身就近拉了一個看熱鬧的,問他出了什麼事。
這是一個賣靈茶的攤主,見到是瑢六少,少不得先奉上五盞茶,林琪瑢不客氣的接過來嘬了口茶,只聽這攤主指着人群里穿黃jing道袍,紫sè長衣,煙熏籠白道袍的三個公子,講道:
“那位白衫外罩煙籠紗衣的公子輕騎早到片刻,剛要上德陽樓,就被後面來的這兩位據說是高家的少爺給叫住了。問他可是上德陽樓,白衫公子稱是,就被那兩位公子攔下,硬是讓他改換地方,說什麼他們要上這,白衫公子上去丟臉。這不就這樣了。”
林琪瑢將茶碗遞給長安,長安將幾人茶碗俱收了還給攤主,順手賞了七八塊晶石。
“瑢六少,這怎麼使得。”攤主驚慌不敢收。這可是這條街的主家,平時討好都來不及,哪能收晶石。
“讓你拿你就拿着,六少爺吃喝你們的,不會白吃用。正當做買賣更不會找你麻煩,有什麼事,到林府找少爺,或許還能幫你一下。”長安輕叱了一句,嚇得攤主忙囁嚅收下,心下打鼓:這瑢六少也不知真假這樣仗義?
此時的林琪瑢早打量內中三人半晌,已叫了長川到身邊。只聽長川小聲道:
“那黃jing道袍、明珠扣箍發垂肩很是傲氣非凡的是高紳陽,今年二十六,父親是高凌雲,母親是夫人的堂姐錢靈珠,親舅舅是錢家主錢國仕,祖父是高家上代家主高廣曦;雖是嫡次子,但與二姑爺一樣有嫡長子的繼承權;別看他眼睛長在頭頂上,心計着實不差。六少要小心;
那紫袍jing金冠,貴氣堂堂的卻有些年少的是高紳羅,是嫡長子,只有十六歲,父親是高凌蘭,是個二代,不顯山露水。平ri間交遊廣泛;高紳羅聽說能力不凡;但太具體的事情還真沒有詳細的。在七家大族耳報如麻情況下,能做到這一步,只能說這位少爺手下有不少能人,手眼通天也不為過。
那煙籠紗外罩內白衫子的是高紳羽,庶三子出身,父親是高凌升,是那高凌蘭的一個庶兄;
高紳羽與高紳羅雖算得上堂兄弟,但兄弟倆沒什麼交情;高紳羽生母是高凌升的第四房妾室,聽聞也不知怎麼的,那高凌升很不待見這母子倆,從十三歲成年後,高凌升就再也不管這娘倆,平ri生活所需,經常是高紳羽自己從俗世的御直大街開的ji館掙來,他雖至孝,但在高家可以說聲名狼藉;高家紳字輩子弟均以有高紳羽這個同輩為恥。”
“你再想想,這三個哪個與我有點近親關係,或者是親戚間連着比較近的,不是八杆子才夠得着那種的。”
七大世商世代通婚,早就是一團親戚,所以各男丁在納妾之時九成納得是俗世大家的小姐,以分化血脈中的近親關係,維持七家子弟的健康遺傳。在聯姻之上一定要找出雙方以上四五代,查證無近親的關係才結下親事。這也是每當七家子弟成年時上都外來世家小姐雲集的原因;
長川擰着眉毛,他將三個少爺幾代想了個遍,
“別說少爺,那高紳陽父母與夫人、家主有些不睦,這條線就可忽視,但高紳陽在另一條線上真和您能再論上很近的關係。”
“哎!就怕關係!快說!”瞅着那高紳陽孔雀般的穿着,表情,頭髮上幾圈的碩大的星邏珠發扣在陽光下閃爍刺目的光輝,扎得人兩眼生痛;倒是他身邊隨從個個紅裳黑帶,頗為賞心悅目,比他更有看頭,至少能證明他本人馭下有術。這種人物居然跟自己扯得近,林琪瑢一禁抖了抖看不見的雞皮疙瘩,明顯不是自己長期能忍受的人物。
“老姑nǎinǎi家堂長小姐齊蝶雙嫁了夏家的璧大少,這璧姑爺,還常常來咱林家探望家主夫人,環少和您;”
“璧姐夫當然是自家人,他能力出sè,與大哥是一路人,彼此互相照應。爹喜歡他比我都強,直說姑媽找得好女婿。…………難道——高紳陽與璧姐夫有關?”雖然不耐煩記七族姻親,不代表他六少爺不會舉一反三;
“正是,高紳陽是璧姑爺的親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