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家村
離開山洞，肖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他抬頭往上看，卻見山頂之上飄散着一陣濃煙，煙塵直衝天際，似乎大火還在燃燒。
“一定是那兩個官差燒了道觀！”肖沛憤憤道。
“當務之急，是找到師父的遺蛻。”
可是肖沛並不抱太大的希望，整座枯山高達五百丈，從那麼高的山頂摔下來，遺體完整的概率並不高。
他來到師父墜落之處，地上果然有一灘肉泥，它們往四周濺落，還有不少斷裂的碎骨。
“師父！”肖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可是還沒有哭嚎兩聲，突然聽見頭頂有一些聲響，他抬頭一看，嚇得腿都軟了。
只見師父的腦袋不知道為何與身體分開，而身體摔了一個粉碎，但是腦袋卻是掛在了樹上，竟然安然無恙。
最重要的是，師父竟然變成了惡屍！
“這怎麼可能？師父天生軀體潔凈，以他的修為死後應該身軀芳香，萬世不朽才對！怎麼……怎麼可能變成惡屍？根據古籍記載，這可是身負邪念與執意的人，死後才會化成的邪惡存在啊！”
無論如何驚訝，肖沛只能將師父的頭顱從樹上取下來，他將其用道袍包裹住，試圖用道袍之上的太極八卦鎮壓住頭顱之中殘存的邪惡氣息。
“有了！”肖沛想起了一處好地方，適合存放師父的頭顱。
他再度來到那個隱秘山洞，將師父的頭顱擺在聚氣開脈符的符眼位置，這裏匯聚了方圓百里之地所有的靈氣與地脈，最適宜滋養病患。
肖沛離開山洞，跪在外面，磕頭道：“師父，小道士這就下山去尋找復活你的方法！若是有所成就，一定會回來找你。可若是無所成就，這裏就是你的冥居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只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三行淚水。
這是肖沛第一次下山，他身無分文，就連一身道袍都裹在了師父的頭顱上。
如今正是秋季，夜裏涼風習習，讓肖沛不由得有些寒冷。
好在他頗有功力，在一張空白的黃符紙上輕輕一劃，隨即貼在身上，頓時不知寒冷。
枯山之上草木茂盛，可是周圍百里之地，因為那個天師府佈置的聚氣開脈符的緣故，變得寸草不生，因此得名。
百姓守着天地生活，此地土地貧瘠，因此人煙稀少。僅有一處村莊，名為王家村。
這座村莊附近有一片煤礦，煤炭埋藏較淺，而且質量較高，因此得以被發現並利用。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處煤礦似乎別有玄機，除了王家村的人可以自由進出，並且開採煤礦之外，其他人只要帶出來一塊煤渣，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其他人都說這裏是詛咒之地，因此只好便宜了王家村的人。
肖沛的師父曾經來到過這處煤礦，據他自己說，他本想帶一塊煤炭出來，看看到底有什麼玄機，可是最終還是放棄。
肖沛還沒有來到王家村，就看見村子裏的燈光，那裏似乎很熱鬧。
“是了，今夜是王家村的創始人的冥誕之日，王家村的人都要大張旗鼓地慶祝的。”
肖沛從未來過，可是他聽師父提起過，一直以為這是世上最熱鬧的地方。
可是當肖沛踏足王家村，又覺得一切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此處確實燈火通明，王家村的街道之上擺滿了食物酒水，很是熱鬧，四周張燈結綵，彷彿過年一樣。
可唯獨有一點，這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肖沛覺得有些詭異，
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小聲喊道：“有人嗎？”
他喊了幾聲，卻不見人，不由得膽子大了，吼了一聲：“人呢！”
誰知剛剛吼出去這兩個字，身後突然伸出來一隻手，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就要把他往旁邊的陰影裏面拖。
“你是誰？”肖沛想起師父教導的防身功夫，立刻向後一個肘擊，直接打在那人的胸口上。
可是那人緊緊悶哼一聲，依舊力氣巨大，把肖沛完全拖進了陰影裏面，這才鬆手。
“你是誰！”
肖沛回身一看，此人看着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眉目英俊，頗有雄武之態，他身着深灰色勁裝，腰間掛着一把軍刀，此刻負手而立，一動不動，頗有一種海中柱石之態。
人都是看臉的，肖沛一見此人，心中的警惕便放鬆下來。
“你是誰？這裏怎麼了？”
此人取出一枚腰牌，說道：“我叫李承哲，奉軍令來到此地督辦徵兆兵丁之事。”
李承哲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肖沛直接撲了過來，一拳打在李承哲的臉上。
“你幹什麼！”李承哲沒想到這人突然發難，竟然沒有躲開，內心卻想着，此人好快的速度，可是身手卻不怎麼樣。
“我終於找到真正的仇人了！就是你們這幫征丁的人，害死了我的師父！”
李承哲終於明白過來，可是還不容他說話，肖沛就跳出了陰影的範圍，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符紙，開始在紙上畫符，並且口中念誦咒語。
“殺鬼降魔咒！天元太一，精司主兵。衛護世土，保合生精……景霄洞章，消魔卻非。急急如律令！”
“不要念了，快回來！”李承哲大喊道。
可是肖沛哪能聽自己的仇人。他剛剛念完這枚符咒的咒語，身旁的天神將軍虛影還沒有出現，卻見四周一陣天旋地轉，周圍的景象都在扭曲，摺疊，重組。
片刻之後，他從眩暈之中恢復過來，四周景象再變，剛才的詭異之感全部消失，張燈結綵的街道之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除了王家村的人之外，還有不少過往的旅客，他們都像趁着王家村創始人冥誕這個機會，做點小生意發財。
肖沛頓時懵了，他不知道剛剛那個渺無人煙的詭異場景是真的，還是眼前這個摩肩擦踵的熱鬧場景是真的。
他一時手足無措，竟然被人推搡着往前走，似乎眾人都有一個目的地。
來到王家村正中的舞台旁邊，肖沛終於反應過來，他看着四周的眾人，所有人都飽含期待地看着台上。
舞台上本來空無一人，過了片刻，走上來一個中年男人，他身着華服，一看就是王家村裏面有頭有臉的人物。
果然，他自我介紹，乃是村長。
“各位，今日是我王家村創始人的冥誕，按照舊有習俗，我們當選出彩禮人，共同紀念王家村創始人！”
肖沛聽着周圍人轟然叫好，急忙捂住了耳朵。
他環顧四周，所有人幾乎都在做一模一樣的動作，他們高高舉起雙手，正在鼓掌，頻率完全相同。甚至連他們的笑臉，都是一模一樣的。
所有人都在做一樣的事情時，一個人不做，那就分外明顯。
村長一眼看見了肖沛，直接指着肖沛說道：“對！就是你了！你就是今日的彩禮人！”
“我？”肖沛正在不知所措，卻聽周圍人都在起鬨，要求他趕緊上台。
肖沛這個人耳朵軟，臉皮薄，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拒絕，他緊了緊身上破舊的衣服，急忙上了台。
那個村長一揮手，就有五六個人衝上來，他們用一塊紅布遮擋住肖沛，隨即強行脫了他的衣服，給他換上一身紅色長袍，又將數條綵帶掛在他的身上。
“彩禮人出來了！”村長大笑道。
肖沛站在台上，觀看眾人的笑容，這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為何他們的笑容之中，充斥了狂熱與貪婪。
他發覺不對勁，正要扯開衣服，突然發現這身衣服完全束縛住了他的手腳，讓他移動不得。
村長宣佈道：“所謂的彩禮人，就是要在這一天，將自己的肉一片片割下來，餵給我們吃下去！”
肖沛大驚失色，可是看着眾人愈發瘋狂的模樣，他的心中更加焦急，但又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村長將一把匕首遞給肖沛，滿臉都是瘋狂而且猙獰的笑容：“彩禮人，快快切肉吧！”
肖沛使出全部力氣阻止自己的右手，可是根本無法成功。他握住匕首，快而准地朝着手臂上面的一塊肉劃了下去。
台下一陣歡呼聲。
鮮血很快浸透了傷口附近的紅衣與綵帶，可是就在傷口附近，肖沛的皮膚開始閃爍七彩光芒，那似乎是一出符文。
肖沛覺察出異常之處，他猛的用力，竟然直接將這身紅衣撐碎。
隨着紅衣爆炸，眾人頓時大怒，村長喊道：“這人褻瀆王家村創始人，理應被我們一人一口吃掉！”
肖沛轉身要去尋找身上的黃紙符，可是還不容他跑出去一步，就被村長抓住腦袋，往後面抓去。
看他的架勢，是要把肖沛扔進人群之中，供眾人瓜分而食！
正在生死攸關之際，肖沛身前的虛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陣吼聲。
“給我破！”
下一刻，一道陰影從虛空之中憑空出現，陰影越來越大，從中竟然走出一個人來。
此人正是剛剛的李承哲！
李承哲手持軍刀，目光炯炯，他並不停歇，朝着村長抬刀就砍。
一刀下去，村長的胳膊應聲斷裂，往外噴出來的卻不是血液，而是一塊塊碎煤渣。
“你怎麼……”
“少廢話，跟我走！”
李承哲抓住肖沛，三步並作兩步，飛快離開舞台。
兩人尋了一片陰影，躲藏在其中。
“這裏行嗎？”肖沛見四周開闊，便心生疑惑。
李承哲解釋道：“有我在，有陰影之地在，沒有什麼能夠發現我們。”
肖沛聽的半信半疑，又突然想起來師父的仇，頓時有些為難。
可是李承哲卻說道：“我雖然救了你兩次，可你也犯不着脫光了甩鳥兒感謝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