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物
三人在黑暗的樓道里循着光點摸索着緩慢前行。
沈憶刻意落在最後,反思着之前所發生的事情。貌似自己從打開房門那一刻起,就已經被兩人控制住了,尤其是唐冰語,那淺薄的紫色霧氣是什麼東西?超自然力量嗎?效果是讓人進入催眠狀態或者是失憶……大概率會是催眠。那麼他們從我身上得到了什麼消息?
這麼想着他感覺背後有些發冷,毛骨悚然!
此時汐沐泩和唐冰語兩人的視線都不在自己身上,這是個好機會,得趕緊逃離這兩個人!越遠越好!這麼想着,他的步子越來越慢,最後試探着往回邁出了一步。
“快點跟上。”唐冰語的冷冰冰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沈憶差點一腳踩空,立馬扶住了樓梯扶手不讓自己摔倒。
這個人背後長眼睛的嗎?!他趕忙應道:“來了來了!”
“小聲點,別驚擾了目標。”汐沐泩輕聲說道。
“好啊……啊……阿嚏!”沈憶重重地打了個噴嚏,淋了太久的雨,此時潛藏的寒意開始襲來,且絲絲困意也涌了上來。
“轟隆——”
巨大的響聲在沈憶的噴嚏之後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沈憶掐了自己一把,將睡意驅散,和汐沐泩一起加快了步伐往上走去。
唐冰語狠狠地瞪了沈憶一眼,也跟了上來。
就是這層了。三人看着藍色光蟲消失的地方,那個房門口此時正站着三個人影,剛剛的聲音正是其中一人踹開房門所發出的響聲。
“來了?”手持蠕蟲提燈的李長青看向了這邊,招呼道。
“嗯,情況怎麼樣?”汐沐泩上前回應。
“跑了。”
沈憶緩緩走近,一種腥臭中帶着濃濃鐵鏽的味道撲鼻而來,這股血腥味兒使他的胃裏瞬間翻江倒海,幾欲嘔吐。
但他剛低下頭就被身邊的克勞德按住了腦袋,往他嘴裏塞了一塊東西。
“嚼。”那人說道。
沈憶牙齒剛一咬下去,面部頓時變得扭曲,一股濃烈的刺激性味道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甚至直衝大腦和靈魂!
生薑!
不過儘管他很討厭生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很有效,生薑的辣味佔據了他的整個味覺,那噁心的血腥味道被沖淡了許多。
他強忍着不適,跟着幾人走進了房間。
一個身披純黑色巫師袍的人影正跪坐在祭台前,腦袋低垂。就好像是在做禱告,當然,如果不是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的話。
地面的一片黑紅色以黑袍人為往外擴散,佔據了很大的面積。
“是王起,已經死了。”手持蠕蟲提燈的男子說道。
王起?這個名字沈憶太熟悉了,是同名嗎?想要過去看一眼,但對死人的畏懼又讓他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汐沐泩大概明白他在想什麼,向他確認道:“是你后桌那個胖子。”
他怎麼會……雖然並不能算是朋友,但好歹也能算是關係不錯的同學。和他關係不錯的人,可並不多啊……
“能……具體和我說說嗎?”沈憶停止了咀嚼的動作。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想來此時的表情也不會很好看。
“你確定你要知道嗎?”汐沐泩用認真的語氣反問。
沈憶愣住了,旋即下意識的對某些事物的靠近產生了抗拒:“不,抱歉,就當我沒問過吧。”
他全力剋制着自己的恐懼,走到王起身前,將他懷裏依舊緊緊抱着的一本黑殼筆記本抽了出來。
一頁頁翻過去,全都是一張張的名單,以及捕夢網和封印序號。這個封印,到底是什麼?
突然他的手一滯,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姓名:張子涵……
張子涵……
“我決定了,我想知道。”沈憶將手中的筆記本遞給汐沐泩,一邊重新開始咀嚼着生薑,藉著這個動作掩飾着自己的不自然,一邊認真地說著,顯得很是滑稽。
汐沐泩接過筆記本,笑着說:“好,等這邊事情結束之後。”繼而轉頭看向了中央的祭台。
得到肯定答覆的沈憶稍微定了定神,也湊上前去看了一眼。
大理石制的祭台,凌亂的線條;半月的圖案;扭曲的文字……文字……
夢中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又出現了,伴隨着令人瘋狂的囈語,以及極深處的不可名狀的邪惡、墮落!劇烈的疼痛襲來,像是要將他逼至癲狂!
腦袋在囈語聲中似乎膨脹了起來,像是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再有一絲氣體就會徹底炸開。
突然他聞到了一股異香,那香味彷彿吸引着沈憶的靈魂,他貪婪地深深吸了口氣,於是那囈語聲開始變得縹緲,慢慢離他遠去。而同時離他遠去的還有他的意識……
看着沈憶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克勞德.索斯特將散發著異香的瓶口重新用木塞塞上:“不愧是深受污染之人。”
他和汐沐泩將沈憶抬到了門外,唐冰語也跟着出去了。
再回來的時候只有克勞德一個人,他正一隻手拎着包,一隻手從裏面掏出來一摞銀質酒杯。他將銀杯以一定的間隔圍繞着房間擺滿一周,再從包里拿出了一壺精油,以每個杯子一滴的量放好。隨後在地上畫了一個印記,按照順序將所需的藥草、精油、銀器安置在印記周圍,點燃了三根蠟燭,口中念着拗口、晦澀難明的祈求語句。
風雨聲漸漸消失了,彷彿有看不見的屏障將整個房間與世界隔絕開來。
做完這些,克勞德退到了眾人身後。
而李長青的右手中正握着一支左輪,左手往彈巢中裝填着子彈。
王商將魚竿包解了下來,拉開拉鏈,從中抽出一柄八面漢劍來,將克勞德遞過來的精油均勻地抹在劍身。
原本跪坐在祭台邊的屍體此時居然站了起來,緩緩轉身,於是那邪惡恐怖的一面便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它的面部從嘴角往後裂開,將整個頭皮撕扯到腦後,兩隻眼睛如同金魚般凸起。整個身體變得腫脹,兩臂完全嵌入了身體中。腹部豎向裂開,變成了它的第二張嘴,鋸齒般的牙縫中往外流淌着黑黃色的粘液。腿部膨脹,皸裂,從裂口處抽出了數不清的如同樹根般的觸手。
趁着污染變異還沒有結束,王商直接上前將八面漢劍插入了這隻怪物腹部長滿鋸齒般利牙的口器中,粘液不斷從傷口中往外汩汩流淌着。
李長青也毫不落後,將左輪抵在了怪物的腦門上。
“砰!砰!砰!砰!砰!砰!”一整個彈巢瞬間從同一個彈孔傾泄進怪物的腦袋裏,紅白色漿糊般的濃稠物從中不斷往外噴濺着。
然而即便是這樣,這怪物依舊沒有死去,完全不管插在腹部的利劍,直接朝着王商沖了過來,任由利劍將它的身體穿透。
王商不敢跟它硬碰,鬆開了劍柄往側面撲開了。
李長青已經重新上好了子彈,又是一輪射擊將子彈灌入了怪物的腦袋裏。
傷害似乎是奏效了,怪物的身體一滯,動作變得無比緩慢。
克勞德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塊板磚撲了上去,大喊了一聲:“王商!”
王商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衝上前去握住了劍柄,順着克勞德將板磚砸在劍刃上的力道將劍往下剌,將怪物的整個下半身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那怪物終於是倒下了!
李長青走了過來,對着它的腦袋又一輪射擊,將剛上好的彈巢再一次完全清空,以確保怪物的生命跡象徹底消失。
“幹得漂亮!”王商和克勞德擊掌。
“哈哈哈哈。”克勞德大笑着,從包里拿出來一瓶汽油和一個火摺子,將汽油完全傾灑在怪物屍身上,用火摺子點着。
“但是我的劍被你砸卷刃了,回頭記得賠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