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黃雀在後

中年人離郝屠五步遠處站住了，摘下墨鏡，半眯着眼晴，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沉默不語。只是他那一臉的冰冷令人看了十分不不舒服。

郝屠看着對方那張平凡得扔到大街再也找不出來的大眾化的臉，看看對方的雙手，一身的裝束，記憶中的一個人浮上心頭。

郝屠本來還有僥倖心理的心終於沉了下去。

神槍手慕田，江湖上有些地位的人都知道這麼一號人。他出手如電，槍法如神百發百中，冷酷無情心狠手辣，作為他的對手從來沒有例外全都死在了他那神鬼莫測的槍法上，只要他出現的地方都是驚天大案，血流成河。因為在他眼中從來沒有所謂的無辜者。

“慕田？想不到連你都來了。”郝屠沉着臉冷冷的盯着慕田的肩膀，瞳孔緊縮，兩腿卻微弓，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慕田把郝屠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卻沒有無動於衷，把墨鏡重新戴上。

“誰讓你來的？”郝屠儘管知道對方不會回答，可仍是不死心的問一遍。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慕田冷冷的看着郝屠，冷冰冰的臉上毫無表情，像是看一個註定要死的人。

這源於他那強大的身手和例無虛發的槍法。他有這個自信，就算是這裏所有的人都加起來，都無法改變這早已經註定了的結局。

“動手！”郝屠大聲喝道，施展開八步行整個人就撲了過去，迅如閃電。由於速度太快，從背後面看讓軒轅天有了兩個郝屠同時進攻的錯覺。

郝屠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對於慕田那神鬼難測的槍法防守只能是找死，何況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而且他還知道對方有一個弱點，那就是近戰並不是很出色，緊比自己稍微強點，但這一次並非只是有自己一人，旁邊還有一個陳浩。憑藉多年的眼光郝屠知道他的身手不會弱於自己，甚至會更強。

郝屠在賭。是的，他在賭。賭的不僅是陳浩有着不弱於慕田的近戰身手，賭的是慕田不會改變他常有的習慣。

慕田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每一槍都要爆頭。

要知道一般意志堅強的人被人一槍打中心臟之後並不會立即死亡而是還有那麼一小段的時間。對於常年走在死亡線上的慕田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變數，一個可以致他與死地的變數。他不敢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因此必須每一槍都爆頭。長久以來這種行為也就慢慢地就變成了一種習慣。

郝屠就賭慕田這一次不會改變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至於陳浩是不是與他一起聯手抗敵，根本就沒考慮。

遠戰這裏所有的人聯手都不是慕田的對手，除了迅速逼近逼對方與之近戰才有活命的機會。若不然郝屠他死了，那麼第二個死的肯定就是陳浩，不會是第三，除非陳浩是傻子。

陳浩當然不是傻子。

在中年人逼近時他就知道找的不是自己，也曾有過置身於外的想法，但在郝屠喊出“慕田”這個名字時，所有的一切想法都已被擊得粉碎。

聯手一戰，這是唯一生還的可能。因此當郝屠躋身上前時他也迅速的貓着腰，左腳上前一步，身子一撲，右腳一蹬，同時左手掌在地上用力一轉，腰一扭，整個身子就在地上轉了個九十度，然後右腳一掃，攻慕田下盤。

慕田看見郝屠想躋身上前逼自己近身作戰，嘴角冷冷的彎起弧度。

“找死！”慕田心底冷笑不已。

五步的距離足夠殺死郝屠兩次了，沒想到對方還不知死活的逼了上來。

慕田原來垂放着的左手往腰間一碰，搶已在手，再一甩，槍口已對着郝屠。

可是慕田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多年的殺戮里早已習慣了爆着對手的頭，因此當他在估算距離的時候就已經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遠距離的時爆頭可以不用把槍口抬起那麼高，可是在近距離時候則是必需的。

當槍口被甩到胸口時，慕田下意識的想開槍，可是多年來的習慣卻使得他不開槍，於是思維與身體本能上的衝突使得那甩出的手微微停停滯了一下后才繼續往上甩。

可就是這麼一小小間的時間就使得本來有機會開兩槍的慕田喪失了一次開機殺死郝屠的機會。

可是慕田畢竟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在得知自己喪失了一次機會後馬上糾正，決斷的把手腕一扭，槍口就已經對着郝屠的臉孔，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這一槍打中了郝屠臉上肯定開花，非死不可。

可郝屠也非常人。他把頭猛的往下垂砸在自己胸膛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同時腳步一停，彎曲，用力一蹬，整個人就像一個沙包迅猛兇狠的往慕田撞去。

“砰”一聲巨響，震得郝屠兩耳發麻，頭頂一涼，然後就感覺到鮮血流到額頭上，然後遮住了右眼，半個世界頓時變得腥紅朦朧。

可是郝屠心口卻徒然一松：“還好，只是傷到了頭皮。”

陳浩雙腳你凌厲剛猛的攻擊已然攻至。

慕田不甘的收手，雙腳微彎，一跺，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大鵬般衝到半空，雙手一擺，整個人就滯留在半空，隨後腰身不可思議的一扭，整個身子就一橫，左腳再在空中往下一踩，右腿卻往郝屠脖子掃出了凌厲的一擊。

半途應招的郝屠身在半空無處借力，再也避不開着一擊，被橫掃着飛了出去，落在幾米處后又滾了滾幾滾才停了下來。

郝屠動了幾下，想重新站起來戰鬥，可站起來后卻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而且頭腦脹痛，兩眼腥紅一遍分不清東西南北，再也無力再戰。

慕田一腳把郝屠踢翻后在半空再一個漂亮的翻轉，輕鬆落地。

雖說了很久，可是戰鬥卻是眨眼間的事情，在軒轅天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告了一小段落了。

郝屠的慘境陳浩也目睹了，心頭愈發沉重。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慕田不僅槍法如神身手也是高明。

陳浩牙一咬，趁着慕田剛落地還沒有機會拔槍又再次進攻。

可是慕田那拔槍的速度還是出乎了陳浩的意料之外。他還沒有攻至，槍已在慕田的右手上，隨手一甩，就要開槍。

陳浩右腳大步地邁進，把腰身一斜，左手往前迅速一撈，在慕田扣住扳機的瞬間捉住那槍身，微動，再一拉，嘩啦一聲整把手槍就已經變成了一推零件。

轉身，右手肘雷電般的攻擊慕田的心口。

落空。

手一彈，瞬間變成拳擊，攻向對方的胸口。

又落空！手被慕田右手捉住往前用力一拉，陳浩的身子就不得已往前傾倒。后被想起呼呼聲響，慕田另一致命殺招已然攻至。

陳浩身子一翻，整個人倒豎起來，腰身一彎一扭，右腳頓時舞起風聲，踢着對方的臉。

“砰砰！”

兩人同時受創。

擦了嘴角的血，兩人對峙着。

對於陳浩而言，他不希望再戰，能拖則拖，只要等到去擊殺暗中的那麼狙擊手回來就可以了，實在沒有必要再跟慕田斗死活來的。

可對慕田就不一樣了，那人回來他就只有被圍攻的份兒，而且就算他能活着回去，但完成不了任務的話也是死路一條。

他不知道那名狙擊手能迷惑那名高手多久，時間很緊。

於是他搶先進攻。

一步一疾的躋身上前，手握成拳，來個右勾拳攻擊陳浩的下巴。

陳浩臨危不懼，左胳膊往前一擋。

就在兩人即將接觸的瞬間，慕田卻手一收，側過身子就要從陳浩的身邊錯過。原來前面的攻擊只是虛招，為了迷惑陳浩而已，目的卻是為了陳浩身後不遠處的那把手槍。

沒有手槍在手，自己的戰力已經降了大半，赤手空拳只能與陳浩斗個旗鼓相當，根本無法完成任務。只要槍在手，就算是那名高手回來，他也有一站的實力。

可這些陳浩怎麼又能不明白，又怎麼會傻到給對手這個機會。

右腿一橫掃就把急攻心切得慕田絆倒於地，跳起，一倒，右手成肘凌空而下。

“砰”

塵土灰石飛揚而起，堅硬的路面上留下了一個小坑。

慕田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這致命一擊。

兩人各自滾往一邊，然後又再次對峙。

慕田那張古井不變的冰冷的臉終於微微變色，緊皺着眉頭使得眉心間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川”字。

“我不殺你，希望你不要插手我跟他之間的事。”慕田最後退讓一步，指着路邊昏迷不醒的郝屠提出建議。

陳浩低頭不語。

這個建議的確讓他有些心動，可是他卻從來沒有丟下戰友的習慣，儘管郝屠不算得上他的戰友，可他們畢竟聯手過一次。若沒有郝屠的冒死逼近使得慕田喪失了遠戰的機會，這裏所有的人都難逃一死，可以說郝屠間接地救了這裏所有人的性命。而且，陳浩也還沒有冷酷到冷眼冷眼旁觀地看着自己身邊的人被殺死的地步，何況這個人還是一個受傷的人。

在深一層考慮，以後再監獄裏自己也需要他。陳浩他可不相信自己與郝屠這樣危險的人還會被送往省城監獄。

哼！那樣的監獄能關得住自己嗎？除了……

儘管陳浩心裏閃過一系列的念頭，可是臉上卻死井不波。

“哼！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就一起死吧，”

見陳浩毫不動聲色，慕田終於忍不住獰聲躋身上前。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磨蹭。

招招致命，招招陰狠毒辣，剛猛凌厲，而且都是只攻不守，兩敗俱傷的打法。陳浩當然不願意跟他一起瘋，最後兩敗俱傷。因此只能處處防守，被逼的不斷後退，原本一身的格鬥術都無用武之地。

兩人都出手如電，出腿如風，身似蛟龍影似雷，空雜交錯，錯亂紛雜。不遠處的軒轅天等人只能看到兩條身影不斷地交織，分開，再糾纏，再分開，看得目瞪口呆。

軒轅天心底更是震驚，沒想到這本路上竟然演繹出了這麼一部真實精彩的戰鬥，讓開了新眼界的同時也讓他接觸了一個新的世界。

一個武者的世界。

嚴隊長儘管也猜到那幾人都不是善茬，可還是狠狠的被震撼了。另外的那名武警更是被雷得嘴巴一直張着不敢合攏。

他們幾人雖看不清楚陳浩慕田兩人間的戰鬥，可是心頭卻隨着他們戰鬥一起一浮的，忐忑不安。

一邊是個殺人犯，而另一個是殺手，他的同夥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殺死了兩個同事，他們實在是不知道該希望哪個贏的好。

至於軒轅天，卻是希望陳浩是最後贏家的，畢竟他們算起來還勉強算是同類人，而且進了監獄后還能有他照顧一下使得自己的生存有些保障。

不管這三人的心思怎麼樣，陳浩和慕田之間的戰鬥繼續進行着。

退，再退，再退。

陳浩被逼得一退再退，形勢有些危急。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

處處防守被挨打，這不是陳浩的性格。他不得不動另外的小心思。

可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泥人也有三分性，更何況陳浩。實在想不出解決的方法后，心一狠：“媽的，死就死吧！”

不再防守，而是全力進攻，以硬碰硬。

就在陳浩下定決心后，慕田兩手一晃變成虛招，兩腳一錯就閃過了陳浩的身子，往前一跳再幾滾就滾到了地上的那支手槍邊，等他再次站起來的時候，槍已經在他手上，指着陳浩，露出冷笑。

九真一假！慕田前面兩敗俱傷的打法根本就是為了迷惑陳浩而已，最終目的還是地上的那把手槍。他就賭陳浩捨不得跟他一起拚命落下兩敗俱傷的結果，就算是陳浩有這個勇氣，他拼着受傷后找到機會拿到手槍，那麼他也是最後的勝利者。這不，就在陳浩要拿出勇氣跟他拚命的時候他卻來了個虛招把陳浩給騙住了，拿到了手槍。這怎麼不讓他得意。

陳浩一臉陰鬱。他沒想到最後還是前功盡棄，落得這麼一個下場。他實在不甘心。

等死不是陳浩的性格，儘管知道慕田的槍法很准，簡直稱之為神奇，自己能躲過的機會很小，可是他還想要搏一搏。

他在等機會，等待慕田稍微的分心的那一瞬間。

等不到，那就找，找不到，那就自己創造。

陳浩看像郝屠，眼神微微露出了一絲喜悅。

慕田看着陳浩，絲毫不為所動，嘴角還露出一絲嘲笑，他的聲音又恢復了當初的冰冷，滲透人心房：“那你就等着他來救你吧，但不是現在，而是下輩子——你們地獄見吧！”

他已經決定先殺死陳浩再殺死郝屠。一個重傷的郝屠永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看向陳浩的眼光光越來越冰冷。

陳浩已經感覺到了一縷殺機鎖在自己的身上，就要捨命一搏。

“叭叭……”

拍手的聲音突兀的想起，一個懶散的聲音響起：“精彩！真是精彩！沒想到你們還能打得那麼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