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陽春白雪
北陽郡
一個雪山上,冰河旁有人踩着深達一尺的積雪。
舊的開始褪色的藍色大袍披着,鮮紅勝血的紅衣被遮蓋起來。
除了這位女子踩雪卻不下落分毫腳印全無外如同幽靈走過般寂靜再無半點鮮活的氣息,她不知走了多時。
結了一層厚冰的冰河下一柄藏入鞘內的劍徐徐跟着,被驚嚇到的游魚躲在石頭後面,探出魚腦殼奇怪的看着這不速之客。
遠處,一個灰色的身影落在藍袍女子的後面。
柔聲開口。
“該放下了,再怎麼難忘的情誼也該忘掉了,已經足足六百年了,若不是三位仙王吊著你的修為此刻早已掉的孱弱無比,能剩個化雲的修為都算不錯了,你父……”
灰袍老者的語氣十分溫和,不等他繼續勸說那藍袍女子已經打斷。
“道心破裂,強行吊著又有何用,我此次泄露身形不過是想給你一個準信,我不會回去,我躲了六百年,你們也找了六百年。”
藍袍女子轉身,眉目如畫的秀美輕蹙。
“另外,我曾憑藉著一縷殘魂在夢中見到了他,我輾轉無數山河,此刻,真真切切的來到了這,此刻,我要見他,你若再陰魂不散,我只能,把你這句傀儡身打爛了扔河裏。”
灰袍老者在她的注視下走到何邊,一樣的踏雪無痕。
“陽春認他做了劍主。”
徐雲昔嘆了口氣。
“我知道。”
“知道你還去?!”老人一改溫和脾氣,怒聲開口。
“找了六百年,就因為知道他是陽春劍主您讓我放棄?”
“沒有他,父王今日還能坐在那個位置上嗎,我們欠了他天大的人情。”
魏青的嘴唇發抖。
“你……會死的。”
“夫子的話我向來是信的,況且本該死的是我。”
“你現在去找他,他也不認得你。”
魏青嘀咕了一聲也罷,大甩衣袖,抬起那雙蒼老的手。
青天白日下,一道淡金色的陣紋緩緩啟動,旋轉,如同一塊在指尖高速旋轉的泛着金色光澤的布。
她不知道命運如何,未來如何,但她還是願意搏一搏的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不過無事,這一世我來尋你,下一世,換你來尋我。
油綠的白雪劍如同一名頑童,追着一條石斑魚砍,結果被暗流吹的七葷八素,忽然在暗流中立直,不再為暗流所束,破開三尺厚的冰面。
被白雪頂出來的水流直衝雲霄,冰碴子和水落了滿地。
白雪如同幽綠的毒蛇,綠色長虹勢如破竹的衝來,未出鞘的白雪頂向魏青后腰,後者立馬側身,白雪依然沒有收勢,幽綠毒蛇擦過魏青的腹部,一個擺尾,被白雪劍打斷了的陣紋消散,藍袍女子趁機上前,拔劍出鞘,輕輕一蹬施展踏雪無痕的輕功直刺向魏青,簡簡單單的一刺,自然不能傷到這位夫子座下大弟子的傀儡身。
劍身綠如青竹,魏青五指如勾,隨後又捏成一拳砸來,徐雲昔的倩影一閃,綠色長劍橫生劍氣劍意,一劍搗爛了傀儡身的心肺。
離大頌王朝千萬里的一座只有枯草鋪地而眠的老者,痴獃了片刻,隨後哈哈大笑,“她的道心,破鏡重圓了,前無古人。”
笑完他又滿臉不解,這六百年她有怎樣的機遇。
又重複了幾句前無古人,哈哈大笑,爽朗離去,去報喜訊去了,不過沒攔下應該會挨大夫子訓吧。
藍袍女子繼續行走,大雪雪紛紛,已經暴露的白雪劍只好跟在徐雲昔的背後徐徐旋轉地跟着。
徐雲昔那如畫的眉目不見任何情緒,伸出素手把那正在旋轉的綠劍拿在手心,一本正經道:“你別跟着我了,我是不會同意你和我簽訂契約的,再跟來,我就一掌打斷。”
一柱香后,皚皚白雪中的白雪劍獨自一劍在大雪紛飛中顫抖似乎是在哭泣,哭這位它看中的劍主的卸磨殺驢。
遠處,一個漸行漸遠的藍衣身影,她好像心情好的不得了,手中多了一柄油紙傘,在指尖旋轉,擋着碎雪。
半響,藍衣身影已經消失白雪劍如同釋懷了一般,一掠入河,繼續沒心沒肺的追趕可憐的石斑魚。
河水驚飛。
徐雲昔走到河邊,在這寒冷刺骨的天氣中破開冰面,掬水洗臉,如畫眉目眼睫毛上沾了幾顆水珠,河水如同絲綢般匯聚在她眼前。
一個頭束烏木簪子的中年男子
“好久不見,女兒,聽魏青所言,道心重凝,父王甚歡,你所在的大陸太過渺小,我所傳不能持久,只願你平安而歸,這一世沒找到他,他還有下一世,不要把自己的大好前途浪費在這些瑣屑小事上。”
徐雲昔輕呵一聲:“小事?父王是老糊塗了還是如何,滾遠些,敬你一聲父王,不過是我娘最後所託,你但凡有半點良心,就不該在這和我拉拉扯扯,而是承受着蕩滌仙的浩蕩大恩在大鏡治國安民,我不殺你也不過是不願再起禍事。”
“我知你娘一事你對我成見很深……”
徐長昔不等他說話,一掌打散,無辜的游魚被轟飛上岸。
這位橫空出世的徐小姑娘的陰霾情緒頓時消散,一掠而去,離開了這座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