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得加錢
等眾人散去之後,柳記這才關起門來話事。
福伯依舊是一臉的愁眉不展。
老爺倒不是偏心二少爺,只是把少爺送來淮南,顯然也是存了考校鍛煉之意。
可現在...
若是一月之後,就丟了鋪子。
少爺如何跟老爺交代?
再加上二夫人向來話多,喜歡在老爺耳邊說些事情。
少爺回去之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若是小姐泉下有知,只怕要愁斷了肝腸!
是老朽沒用啊!沒能照顧好少爺。
一時間,竟有些老淚縱橫之意。
只是現場有眾多長工夥計看着,只能稍作忍耐,不能給少爺丟了面子。
“諸位!偷秘方一事,純屬子虛烏有。大家不必擔心,且在柳記安心做下去。”
“我做主,即日起,大家工錢統統上漲一成。”
顧北川見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便壓低聲音,使語氣沉穩,給人以信心。
果然,這話一出,原本還面露憂色的長工夥計們,紛紛喜上眉梢。
東家還有錢加工錢,柳記向來是倒不了的。
就算倒了,也能再開一家。
唯獨福伯,聽了這話,臉上憂慮之色更甚。
安撫人心之後,顧北川便驅散了人群,唯獨留下賬房張潮。
厲聲道:“已經沒人了,說說事情始末。”
張潮知曉瞞不過去了,便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慫恿新來的夥計潛入張記酒鋪偷秘方一事,悉數道來。
說完之後,便是磕頭如搗蒜,一邊磕一邊說:
“東家,我雖有罪,但也是為了鋪子考慮啊!”
“張記這些年,憑着春曉不知搶走了鋪子裏多少生意,再這麼下去,鋪子遲早要關門的。”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東家且放我一馬。小的今後一定認真做事,以報答東家恩情。”
聽聞此言,顧北川還沒說什麼,福伯先坐不住了。
“你這賊子!柳記鋪子是小姐留給少爺的遺物,你險些敗壞了鋪子名聲,竟還敢在此饒舌!”
福伯那個氣呀,若不是年邁無力,今日定要這賊子吃不了兜着走。
“自己支取一個月工錢,便離開柳記吧。”
“我已仁至義盡,莫要再聒噪。”顧北川神色冰冷。
張潮心中一顫,不敢再說,只得稱是。
張潮走後,顧北川這才嘆了口氣。
剛到淮南就遇到這檔子事,運氣着實不佳。
“少爺,一月之後,可如何是好啊。”福伯出言詢問,語氣中滿是擔憂。
“福伯勿憂,我說有更好的酒方,就是真有,未曾哄騙於你。”
此言一出,福伯眼中恢復了幾分神采,只是依舊擔憂着,顯然也知道自家少爺是個什麼貨色,並不是很信任。
“福伯,我去忙酒方的事。你在鋪子裏盯着,切莫再出了岔子。”
福伯點頭,道:“少爺放心,老朽省得。”
......
淮南城西,此處雖比不得城南和城中心那般熱鬧,但也算得上人來人往。
之所以要來這裏,是因為只有城西有琉璃店。
在古代想釀出好酒簡直不要太簡單,蒸餾一番就好。
只是這蒸餾器具,顧北川倒也想用玻璃的,只是打聽過後才知道,大乾還沒造出來玻璃,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琉璃。
到了琉璃店后,老闆是個中年男人,八字鬍,看起來略顯精明。
顧北川直接道明來意:“老闆,我要一批琉璃瓶子,你能不能做。”
“客官放心,我們店也是老琉璃商了,什麼瓶子做不出來。”
“我這可不是一般的瓶子。”
“再不一般,也是個瓶子...”
半刻鐘后,琉璃店老闆看着顧北川用毛筆畫出來的蒸餾瓶圖紙,陷入了沉思。
這是瓶子?
你管這叫瓶子?
瓶子的作用不是裝東西嗎?
你擱旁邊開個口子是何意?
“好吧,客官您這瓶子,雖說奇形怪狀了些,倒也不是不能做。”
“只是...得加錢!”
“價格不是問題,除了瓶子外,我還要一批琉璃管。”
“這管子尤為精細,需得雙層結構,內層流油,外層放水,需油水不得相碰,可能做得到?”
聽完這話,老闆摸着自己的八字鬍,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約莫小半炷香的時間后,老闆才點了點頭,緩緩吐出三個字:“得加錢!”
“多少錢?”
“你要做多大?”
“瓶子按照我這個圖紙來,至少做到半人高,管子要能接在瓶口。”
半人高?
老闆心裏犯起了嘀咕,不是小瓶子,做工倒是不必精細。
只是這大瓶子,用料少不得啊。
斟酌半響過後,他試探性地給出一個價格:“至少...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一個?”
“沒問題,做得好些,我給你四兩銀子一個!”
“先要十個,但不要一批次做出來,先做一個,送到城南柳記酒鋪試試水,若是合格,再大批量生產。”
“生意談清楚了,我便先走了。”顧北川揮一揮衣袖,留下二十兩定金。
八字鬍老闆整個人愣在原地,直到顧北川走出門了才反應過來。
我...我說的二兩銀子,是一批的價格啊!
這...這是遇到大客戶了!我的天老爺!
從琉璃店出來后,顧北川倒是沒了事情。
索性回了酒鋪,接了福伯,兩人一起回了宅子。
這宅子,出門前還是亂糟糟的。回來后,卻已經有了一番模樣。
雖說還未修葺完整,倒也整理妥當,可以入住。
“看來秀兒找的工匠不錯,做事還是妥當的。”顧北川居高臨下,怒摸秀頭。
惹得小丫鬟一臉幽怨,道:“少爺!村裡老人曾言,摸頭會長不高的。”
聽聞此言,顧北川不禁莞爾。
這宅子不小,若是只有他與福伯,免不了有些寂寥。
秀兒天真爛漫,孩童心性,倒是能增添幾分熱鬧。
如此想着,顧北川不僅沒有鬆手,反而又摸了幾下。
惹得小丫鬟眼眸之中,似有水氣縈繞。
“嗚嗚嗚,長成矮冬瓜,怕是沒人要了。”
“休得胡言,沒人要了,便做少爺的通房丫鬟。”
小丫頭端的是情竇初開年紀,哪受得了這般言語,當即便霞飛雙頰,滿臉通紅。